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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别哭 第68节

  许砚谈?
  岑浪在脑子过了遍人名儿,
  没印象。
  岑芙领着他顺沿校园的银杏道漫步,忽然像是什么,语调怨怼地嗔怪道:“说着来这事儿还不都赖你!”
  “赖我?”
  岑芙咬着下唇,眸光胡乱飘移两下,放小声音跟他说:“就是…就是你上次回国啊,我那天被岑颂宜欺负心情不好,你带我去酒吧那晚。”
  岑芙是岑浪的远房堂妹。
  她上面还有个同胞姐姐,不知道她父母有什么问题,同样都是亲生偏偏宠大虐小,几乎把家里最好的吃穿用度和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姐姐岑颂宜。
  因此,岑芙在岑家的日子可想而知,并不好过。
  说起来,岑浪跟这个远房堂妹接触并不多,往年除了在家族聚会中见两眼,其余时间就是岑浪偶尔来崇京办事,会特意抽空来探望岑芙。
  至于她那位跋扈凌傲的姐姐,
  岑浪一个正眼都懒得给。
  “那晚认识了他,然后呢?”岑浪顺着她的逻辑,将话替她补充完整。
  岑芙下意识搂紧几分怀里的书本,声音放得极低极低,“然后就差点……”
  岑浪轻轻皱眉,花了半分钟来理解她的话,良久,他拉下眼神,注视她的眼睛跟她确认:“差点?”
  岑芙燥热着脸,在他盯视的眼神中点点头,给出确切答案:“嗯…”
  那应该是,
  差点儿,擦枪走火。
  或许受岑祚舟的教育影响,岑浪本身其实惯来是相对“保守”的绅士癖性。
  所谓“保守”,并非是对别人行径的妄加评判,他接受这个世界每个人对待爱情、对待异性、对待情动的不同表达方式。没有标准,不分对错。
  他的“保守”,是严苛要求自我。
  一如岑祚舟对他的教育理念:不要玩乐他人,不要妄想操控任何人。
  所以他洁身自好,尊重女性,保持绅士礼节与风度已经是自幼灌进脑子里的条件反应。
  但唯独,
  唯独面对时眉,
  他总会难以遏制地越界,他会失控,会出格,会做出一切与绅士品格所背离的坏事。一面罪恶,一面享受。
  “哥?”
  “哥!”
  岑浪被堂妹唤回神,清咳两嗓,接着上一个话题问她:“那‘姐夫’是怎么回事?”
  “他是岑颂宜的未婚夫,家里定的。”岑芙撇撇嘴。岑浪拧紧眉,不屑冷哼嘁声:“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家族联姻那套,俗不俗。”
  岑浪最烦这套,
  毕竟他自己,不就是个家族联姻失败的产物么。
  岑芙忽然转身,倒退着走仰头望向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苦恼地问:
  “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岑浪双手插兜,挑起眉,坦荡利落的口吻充斥他一贯恣意洒脱的做派:
  “有感觉就追,没感觉就忘。”
  岑芙反复品了品他这句话,
  琢磨来琢磨去,
  反倒琢磨出几分豁然开朗的意思。
  “对了哥,你今天来应该不止是观赏我学校这么简单吧?”
  岑芙莫名看穿他似的,狡黠一笑。
  岑浪掩唇低咳了声,眼神里的不自然一闪而逝,抿了抿唇,说:
  “嗯,是有点儿事找你。”
  ……
  自打那回在孤儿院,听到院长说时眉身上的衣服都穿很久了,岑浪就总想着带她去买买买。
  但又觉得直接带她去包场买衣服好像并不妥当,怕她放不开,也担心这种方式不够自然,不够尊重她。
  这次来崇京,刚好想到堂妹岑芙,有个女孩子陪着一起,边逛边聊,总好过他一个大男人尴尬作陪得好。
  而事实上,时眉本身就是个自来熟,岑芙性格也开朗,两人很快聊得热火朝天打成一片。
  于是画风极其和谐,
  两个女孩子在前面吃吃逛逛买买买,他跟在后面负责刷卡,买好的衣服鞋子包包直接安排肴过来挨个邮寄。
  购物时光持续一整个下午,三人一起吃完晚饭后,岑浪和时眉送岑芙回学校,之后两人结束崇京之旅,照旧乘坐晚间航班飞回港厦国际机场。
  落地时间是晚上八点。
  之后岑浪载着时眉没有回市区,而是驱车两个半小时,直奔港厦附近的海边小镇——平潭镇。
  在这里,在打烊之前,他们推开一家「初夏民宿」的木门。
  一位温和的中年女人在柜台后起身,笑容浅浅地迎接他们,“两位年轻人来得真不巧,我这儿今晚就剩最后一间房了。”
  时眉走上前,双手递交身份证件,笑眼大方地笑说:
  “正好,我们就要一间。”
  老板娘恍然顿悟,笑着接过她的证件,“两位是刚新婚不久吧?”
  岑浪抿唇没吭声。
  垂在身侧的手臂却在下一刻被女人直接搂住,听她热络地跟老板娘攀谈:“对啊,我们来度蜜月。”
  末了,时眉还不忘抬眸朝他眨眨眼,弯起唇畔,声音甜蜜地问他:
  “开心吗,老公。”
  第37章
  「初夏民宿」规模不小。
  六层楼,48间房,靠海而建,装潢小众精致,配套娱乐设施一应俱全。这里没有其他员工,由一对中年夫妻亲手打理经营。
  这对中年夫妻,
  就是夏婕的父母。
  “向阳教授说,想要更进一步走近——”时眉话说到这里,蓦然顿住,跑去门口悄咪咪敞开条缝,探头出去左右瞄了两眼,见没人又缩回来,锁上门说,
  “想进一步走近夏婕,我们可以从她的原生家庭着手了解一下。”
  “看来他父母并不知道女儿正在遭受的一切。”她走去窗边,手指拨弄两下绿萝叶脉,不咸不淡地笑哼一声,
  “还有心情养花儿呢。”
  岑浪掀起眼皮,淡淡瞥过墙上挂的小幅油画,缓慢开口:“别急着揣测,也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悲观。”
  “不,我不是悲观。”
  时眉转身后靠在窗台,双手环胸,语调略讽,“我只是比较现实罢了。”
  她的话听起来没什么情绪。
  可字面之下,总渗入几分似有若无的嘲意,乍一听并不明显,细品才能觉察到字眼表层根根耸立的尖锐小刺。
  父母亲情是什么?
  时眉从未体会过,所以不懂。
  自幼生长的环境让她见识了太多无品德、不作为、懦弱自私的所谓“父母”。
  因此她会有这样的惯性思维。并非每对父母都可以是子女治愈苦痛的退路,也不是每个原生家庭都能够成为坚不可摧的强大力量。
  这不能怪她。
  岑浪明白,眼下两人在这个话题上暂且无法达成共识,再说下去恐怕只会发生一些不必要的争执。
  而他绝对不想跟她吵架。
  或者说,如果可以,他只想她多一些开心;如果可以,他始终做退让的一方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她开心。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面对时眉有了这些情绪,心软、心疼、心动、草木皆兵,一次又一次地破戒到不像他,一遍又一遍地享受对她的破戒。
  还有什么?
  还有妄想占据她夜晚的时间。
  再深一点感受她,她的甜美,她的羞涩,她为他哭泣却怎么都不肯求饶的鲜活,诸如此类这样难以启齿的,卑劣又贪婪的情动。
  那么,这算什么呢。
  这是…
  喜欢么?
  他喜欢她,是么?
  “岑浪!”时眉第三次叫他。
  岑浪被她惊了下,
  也被自己方才的想法吓了一跳,若有所思地从墙上挂画撤回视线,嗓音低迷地回了声:“嗯?”
  “问你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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