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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王娇养指南 第72节

  那些曾经修炼过《饲龙诀》的异士也一样,甚至不少人都是半夜睡得好好地,突然吐着血睁眼,从梦中惊醒时就不幸走火入魔了。
  这里就有个悖论了。人的神经不是铁打的,清醒的时候要盯住这些小龙,费的心力就多;心力交瘁,难免就会睡着。而睡着以后,宿主又管不着这些东西作乱。
  算起来,这就是个死循环,几乎没有解套的可能。
  可是燕三郎寻到了打破这个无解命题的办法,可以随时对这些无视主人的真力喊停,给自己争取宝贵的中场休息时间。
  千岁当初支持燕三郎买下《饲龙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它对筋骨的滋养、体躯的茁壮、真力的催育,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放着十几道真力在身体当中无时不刻地翻搅,其带来的好处之一就是经脉经过了反复的冲刷、破坏、修复之后,不仅变得更加畅通无阻,韧性也远超其他异士,运行真力的速度与质量,都非常人可比。
  其次,以养蛊方式催生出来的真力,最后当然只会剩下一只“蛊王”,那即是真正的大龙,也是《饲龙诀》的目标所在。
  。
  第115章 半大小子(加更2)
  也正因为从头至尾都经历残杀、吞噬,燕三郎养出的这条“龙”在对敌时格外凶猛霸道、也格外具有破坏力。
  如若以之与其他修行者的真力对战,强弱立判——斗兽场里的常胜狮王,和动物园里的观赏狮子之间,没有战斗力的可比性。
  当然,现在的燕三郎对今后要经历的这些都是懵懵懂懂,甚至无法想象其中艰深。千岁也不认为有说清利害的必要性。
  修行之途,有时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倘若一早便知后头的周折与危险,大概根本不会有人敢选这条路了。
  她抚着自己的琉璃灯出神,而燕三郎又看了一会儿《饲龙诀》就吹熄灯火,倒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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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燕三郎果然赶在辰时前抵达衡西商会。
  前一晚药浴行功过后,他美美睡了一觉,连个梦都没做,第二天神完气足。
  开始修行第二天,他也说不上身体有甚特别之处,昨日养出来那只真力小龙,不对,是小蚯蚓,这会儿懒洋洋地,半天也不动弹一下。
  但他仍觉得精神较以往更好,身体也更轻松,目力更优秀了,好似能望见二十丈开外、树枝的巢穴里头躺着的鸟蛋是个小花皮……
  他明白,这是昨晚运功行血,打通了眼部两个穴位的缘故。异士的强大之处,总是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直至最后区别于普通人。
  眼下有这一点特别之处,也足以让燕三郎信心饱满。
  两刻钟后,徐管事才爬上楼梯,嘴角的胡子上还黏着一点粥渍。
  他案头已经堆积如山,于是分了几本零账给燕三郎做。
  这本就是熟能生巧的活计,燕三郎年纪小、脑筋灵活,又有不符合他这年纪的专注力,因此做了两三个时辰下来,速度已经大为加快。
  徐管事一直留意他,偶尔抽检几个簿子,都很满意。他事先在其中暗藏了一点错处,也被燕三郎细心修正过了。
  假以时日,这必定是个好手,三掌柜的银子花得很值得。唯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个小男孩还像昨天那样背着竹篓来上工。篓子刚放到桌上,里面就跳出来一只白猫,大喇喇地左顾右盼,把徐管事吓了一跳。
  不过这猫好像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燕三郎刚把一个软窝放到柜子顶端,它就跳上去,盘成一盘睡觉了。
  柜子高近八尺,燕三郎要爬到边上的桌子再踮起脚尖才能够得着。猫窝放在这里,也免得闲杂人等打扰千岁。
  那窝形状像鸟窝,就是放大了好几倍,里面扎着软絮,燕三郎还加入了路上摘得的薰衣草,嗅起来有安神的香气。这是千岁的要求,能助她白天好眠。
  燕三郎解释说:“这猫乖得很,不会乱咬东西。平时把它留家不放心,我带在身边看着。”
  徐管事看着白猫的模样,倒也理解:“这么贵重的猫,弄丢了是心疼……你每月才赚九钱银子,养得起它吗?”富贵人家的宠物,吃的用的比平民可是精细得多。“三掌柜家养的黑腰细犬,每顿要吃掉两斤生牛肉,还要拌上鸡蛋。我听说从前尉犁国的国君,还给自己养的两只猴子封官晋爵,请专人来伺候它们。”
  燕三郎看着呼呼大睡的白猫,长叹一口气:“确实快要养不起了。”九钱银子对他来说是毛毛雨,他不能指着这点薪水过活,还得想办法开源。
  可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有什么赚钱的买卖能做呢?
  他一边打账,一边心里盘算。
  其实从账面上能看出许多东西。昨儿个马掌柜没有吹牛,衡西商会扎根在柳沛,是本地有名的大商会,大到家私、小到米面盐碱,它都涉及,因此每天各种名目的进出项款繁复冗杂,说不上多难,就是多如牛毛,怎么都做不完。
  白猫睡到午时才醒,见他还在埋头苦算,也忍不住骂了一声:“无良奸商。”
  她骂的自然是马掌柜。拿九钱银子的工钱就要应付这么大的工作量,燕三郎的人工也实在是太廉价了,可见姜还是老的辣。
  这时到了饭点儿,有人给账房先生们端上午餐。读书人受到的礼遇总是要优厚些,何况算账这种技能,读书人里掌握的也不多,算是专业技术人才,在柳沛县很吃香。这个时候,燕三郎对已经故去的石星兰更生感谢之情。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没有石星兰的悉心教导,他在衡西商会里最多是个帮闲,吃力又赚不着钱。
  账房先生们吃的东西,自是底下的贩夫走卒力夫所不能比的。摆在燕三郎面前的是两只大海碗,一只装着菜肉大馄饨,一只装着杂酱面。
  面很筋道,但是浇头太咸,酱里淡淡的豆腥味儿还没祛掉,肉丁小得看不见,茄子黄瓜倒是管够。
  菜肉大馄饨,面皮很丰厚,切肉的师傅又手艺太好切得太细,燕三郎啃了两口也没找到肉在哪里,反倒是这个季节的荠菜鲜得很,怎么做都美味。
  这两碗连汤带水唏里呼噜吃下去,能把肚皮哄出一个饱足感。徐管事放下碗时,忍不住长长吁出一口气,转头却见燕三郎的碗里早就空了,连半口汤都没剩下。
  “……”每只碗都比他脸还大啊,这小子的胃是无底洞吗?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但燕三郎的年纪是不是有点儿提前了?
  徐管事轻咳一声:“三郎身体真好。”身体倍儿棒,吃饭才嘛嘛香。像他这样的半老头子,三分之一都未必能吃下。
  燕三郎面不改色心不跳,冲他笑了笑。开始修行之后,浑身气血运行加快,身体命灶开始旺盛,更兼经脉里还有一只真力小龙要养,他已经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大胃王。别说这两海碗了,就是再来两碗、四碗,他也吃得下去,只怕在这里被当作怪物观瞻。
  吃过饭擦了嘴,燕三郎就从背篓里取出巴掌大的油纸包,一层层打开。
  徐管事好奇多看两眼,发现那里居然包着一整只煨熟了的卤鸡腿,鸡皮红亮。
  。
  第116章 命案?
  这小子还没吃饱?
  他微有些吃惊,却见一直呆在柜顶的白猫跳了下来,四平八稳坐到燕三郎桌面上,等着他撕下鸡肉,一块一块投喂给她。
  那姿态无比坦然。
  “你家的猫,吃这个?”
  燕三郎嗯了一声:“嘴挑得很,换了别的不吃。”
  “饿上两顿,就什么都吃了。”徐管事嘿了一声,“都是你给惯坏了。”话音刚落,就见白猫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
  被那对阴阳眼盯着,徐管事打了个寒颤,暗道这猫该不会听得懂人话?世上可是有妖怪的。
  “从前不是我养的。”燕三郎暗自叹口气,否则也不会是这个性子。
  燕三郎快下工时,车把式大顺来了。他这趟从云城驾着马车到柳沛,半路上木辖就坏了。他做了应急处理,到达柳沛就牵去整修,今日过来报销。所谓辖,即是销钉,用来穿过轴端固定木轮。
  这种维修杂项,正好是从燕三郎这里走账。大顺笑眯眯踱到燕三郎面前,很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三郎,昨晚睡得可香?”
  “尚可,未见有什么异常。”
  大顺嘴角的笑容顿时有点不自然:“异常,这是咋个意思?”
  燕三郎直视他的眼睛:“住在附近的大娘们说,你租给我的是凶宅。”
  大顺瞪圆了眼:“那些蠢婆娘胡说八……”
  不等他真正发怒,燕三郎已经快速道:“死掉的那人叫作什么名字来着?唔,刘一召?”
  说出死者的名字,就确切表明他知道了。
  大顺的火气立刻被打压下去,但是脸色很不好看。毕竟这里是衡西商会账房,他也没料到燕三郎会在这里将事情直捅捅说出来。
  其他账房先生手上活计都慢下来了,支起耳朵偷听,当他没发现吗?
  大顺看了其他人一眼,压低了声音:“三郎啊,你莫听那些长舌妇胡逼叨叨。我侄儿那小院没出过命案!”
  “我住进去之前,墙是新刷过的。”当时他还觉得房东讲究,原来是想盖掉晦气和血渍来着。
  大顺呼出一口气,知道这事必须讲明白了:“我侄儿家倒霉,摊上这么件破事。但刘一召真是自己病死的,官府派来的仵作都这么说,不是什么被人谋害!他一个外乡客,租下宅子之前,我们怎么知道他有病?”
  燕三郎没回话,只挑高了眉毛看他。
  大顺这才想起,眼前这位也是外乡人,租住侄儿的院子之前,他们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病。
  “我惯常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干笑一声,搓了搓手,“至于那个院子……”人家已经知道了,八成是要退租,他舍不得。
  “院子我照住。”燕三郎打断他,“但租金得再减一钱。”想唬弄他就得付出点代价。再说,能省则省。
  “啊……好,好吧。”大顺只能讪讪同意。
  燕三郎冲他一笑,这才大笔一挥,让他去徐管事那里领取修辖的钱。
  车把式挠着头走了,不敢和燕三郎四目相对。这事儿,是他干得不地道。
  昨晚燕三郎药浴行功,早早就睡。可是千岁能在小院周围三十丈内(一百米)活动,加上她耳目实在灵敏,很容易就听到了周围人家的闲话。
  除了柳沛发生的各种鸡毛蒜皮,昨夜在好几家都被端上饭桌的话题,就是“孙家那个死过人的凶宅,又租出去了”。
  这是一户婆娘的原话,紧接发着下一句是:“租给一个外地的男孩,据说在衡西商会打点杂工。这是欺负小孩不知情,造孽哦!”
  千岁当时就来了兴趣。其实房子世代住下去,哪一家没死过人?在里头寿终正寝的都不算凶宅,只有暴死、横死的,大伙儿恐生恶鬼,或者那里还留有厌物,这才以凶宅冠名。
  她心安理得地飘过去细听,从各家八卦里隐约拼凑出个大概。
  原来半年前孙家的这所偏院里,租住的也是个外地人。矮个子,话不多,不常在人前露面,也不跟街坊邻居打交道。
  柳沛和黟城一样都是小地方,有陌生人入住,消息几天之内就传遍附近。
  然而不等街坊们多打探点消息,这人突然就死了。
  他一个人客居异乡,当时天气又冷,起初都没人发觉。后来是邻居的狗嗅到味儿狂吠不休,尸首才被发现,那时已经流了一地儿的黄水。原本干瘦干瘦的一个人,最后肿得膀大腰圆。
  官府立刻派了仵作过来,验尸结果是肺痨而亡,尸首周边的点点污渍是他咳出的血。
  最后居然是衡西商会出钱将他安葬,因为这人是商会的短打客,这趟来柳沛县住上几月也是要替商会做事,没料到病发而亡。
  所谓短打客,即是商号商会外雇人员,一般特事特聘,办完解约,不像徐管事、燕三郎这样长期在商会做事拿薪水。
  毕竟是个没根基的外乡客,风波很快就这么过去了。然而周围的居民都嫌晦气的同时,也存疑不止。
  肺痨是慢性病,这人要是病发而亡,那么死前那些时日都应该咳得很厉害才是。肺痨患者一宿咳到天明都是常态呢,民居的墙又薄,街坊们怎么可能听不见?
  然而这人的院子里从来都是静悄悄地,也只有仵作判定他死亡那个晚上,好似有邻居听见他咳过几声,很紧很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最可怕的是,打这外乡客死掉以后,那宅子里还能传出怪声,像是有人走来走去。院里地砖破了两块,邻居有时就能听见砖头发出的喀喇声,还有物件被挪开的动静。附近住着个泥水匠,他信誓旦旦地说,那是凿墙的声音!
  孙家男人自己认为遭了贼,在院里守了两天,于是后面再没出现这些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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