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宠妃死对头 第118节
襄阳长公主不敢分辩,急忙请罪,又保证道:“吾现在就回去把人处理掉。”
“晚了。”
皇上没好气道:“早干什么去了,非得等阿颜知晓,你才想着去处理人,你先下去。”
襄阳长公主还正在琢磨着皇上到底是让她去处理那名宫人,还是不让她去处理那名宫人,在听得最后一句时,如获赦令一般,顾不上其他,应了声喏,赶忙退出去。
她终于能理解前朝大臣的想法,实在不愿意面对如雄狮般暴怒的皇上。
帝王之威,威压太甚。
何况,她多数时候在摇光殿面见皇上,大约因为有朱颜在,连皇上严厉的神情,都很少见到。
在朱颜面前,皇上都很好说话。
所以,襄阳长公主实在无法理解朱颜到底闹哪桩,这么想不开,要跑去道观出家。
襄阳长公主退下后,皇上许久没有说话,杨新开始逐渐紧张起来,殿内瞬间变得安静极了,明明殿内安放有冰鉴,豆大粒的汗珠从额角渗出,被茶碗砸过的面颊,痛得厉害,他却不敢伸手去碰。
似过了许多,感觉到空中有风在流动。
忽然听皇上开口问道:“杨新,你跟了朕有多久了?”
“回陛下,于今三十一岁,奴婢是在陛下五岁时被先帝派到陛下身边侍候。”杨新几乎立即回道。
“说起来,你比刑恩还早到朕身边。”
皇上感叹一句,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咄咄逼人道:“那你应该更了解朕的脾气,有些事情,朕并不是不知道,朕不说,是给你留面子,以为你能把握好分寸,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把元妃算进来。”
“立即把你手上的差事卸了,交给刑由,然后去暴室狱领五十板子,是死是活看你造化,现在给朕滚出去。”刑由是内侍监丞。
“多谢陛下开恩。”杨新呯呯连磕了三个响头,才离去。
皇上又对随侍的林辅道:“派人去宣李成和刑由来。”李成是内侍监,内廷的内侍省由李成统管。
——
刑恩亲送朱颜去太平观。
虽然朱颜跟皇上说是要到道观出家,皇上当时没反对,就下令他送来了,但那是在气头上,刑恩暗自揣摩着上意,在皇上再没有其他吩咐传来前,他对外只说是元妃到太平观祈福。
等他回到宫中,听说杨新栽了跟头,就立即明白自己没猜错皇上的心思。
只是朱元妃出宫住在太平观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拉长,还是免不得引起各方猜测与涌动。
朱家人是最先坐不住的一拨人。
朱家几个兄弟姐妹,轮番往太平观来,比阿稷还来得勤快,朱颜连拒绝都拒绝不了,曲姑和吕平安被她留在宫中,没带出来,太平观外守着都是金吾卫的护卫,这些人根本不拦朱家人。
道士打扮的清平散人,看着朱颜焦头烂耳送走二弟妇回屋后,不由出声嘲笑,“你该明白,他们能来,是有皇上的意思,但他们这般卖力地劝你回宫去,可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荣华富贵。”
“我知道。”朱颜冷着脸,闷声道,她见不得清平一副看戏吃瓜模样,于是问他,“我让你算的,什么时候下雨打雷?你算得怎么样了?”
“至少还要等半个月,我只会观天象,又不会施法。”清平道士无赖摊了摊手。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更新,终于赶上了,么么哒~
看到有小可爱吐槽书名,要不咱们改了书名?
另外,大约本月能结束,不足十万字了。
第143章 提前预防
还要半个月?
朱颜站在太平观正殿外面的廊庑下, 仰望天空,炙热的太阳光烘烤着大地,万里无云, 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儿, 中庭的柏树枝条耷拉蔫垂了下来,暑气炎炎,看不出丁点要下雨的痕迹。
要不是俩人目的一致,她都有些怀疑清平的观测天象之术。
十六年都等了, 也不差这半个月。
当初建造这座太平观时,朱颜的计划是一把火烧了太平观, 然后她和清平死遁离开, 所以,建房子多用木材少用青砖, 木材为易燃的杉木为主料。
在最初的计划雏形里, 唯有她和清平俩人知晓这个计划,为了保密,也为了尽可能不连累他人, 只因后来清平挖地道时被大弟朱进偶然发现,清平一推二五六,直接推给朱颜。
大弟朱进当时来问朱颜时, 问的第一句话是:阿姐是不是想逃离皇宫?
紧接着,又道:我愿意帮阿姐。
时隔多年,朱颜再次从大弟朱进口中听到这句话,还是很震惊, 也很欣慰, 如今不比那年她被阿父朱青云私自退亲并报名参加选秀, 那时大弟朱进少年心性一腔热血要帮她逃离朱家, 躲开选秀,还让她去和莫望之私奔。
眼下朱家的滔天富贵,全起因于她,大弟朱进未曾迷了眼,属实难得。
没见近来她离宫,二弟妇和四妹朱箩等人仿佛天要塌了一般跑来太平观拼命劝她回宫,劝她去向狗皇帝道个歉,与狗皇帝和好如初,以保朱家荣华不绝,地位不降。
说起来,大约是物极必反的缘故。
阿父朱青云视功名前程如性命,一直希望大弟朱进努力读书,科举入仕,从小对他就管得严,偏偏大弟朱进在上进这件事上,跟生了反骨似的,十分叛逆,挨了无数打,越发不爱读书,反而跟莫家人跑去行商贾。
朱青云给气得半死。
到如今,大弟朱进因外戚之故,恩封了个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职衔,却从不闻朝政之事,更不结交官员。
狗皇帝曾笑称:阿进淡薄名利,比终南山上的那些隐士,更加名副其实。
因此,朱颜在大弟朱进提出帮忙时,迟疑、犹豫、沉默良久后,在大弟朱进一句‘阿姐,我比清平更可靠’的话中,让他加入了进来,并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根源在于,朱颜并不是特别信任清平。
尤其是离宫之后的安全。
事实证明,大弟朱进更可靠,能做的事情更多,行动更方便,单单说那条地道,清平之前一个人挖了好些年都没打通,大弟加入后,一年就贯通了,另外,俩人在外面办事,能互为照应。
几年前,她送给大弟朱进一本京房《易妖》的书,告诉过他,当她派人去他那儿取书时,就是准备离宫之时,需要他提前去寻找两具合适的刚死的尸1体放入地道中,也需要他在事后打掩护。
如今地道里存放有两具合适的尸1体。
这些天,狗皇帝派人送过来消暑的冰块,全让清平搬下去冰着那些尸体了,饶是这般,只怕也无法再撑十五天,只能提早处理掉,让大弟朱进再继续去寻摸。
朱颜之前的计划是想着半夜来一场突发大火,烧了整个太平观。
大夏天,天干物燥,起火是常有之事。
只是太平观周围守卫的金吾卫足有五百之众,朱颜担心救援会很快,兼之,上次雷雨天的经历,让她临时改了主意,决定在雷雨夜进行,引雷电劈太平观,在檐下堆放易燃的干柴,再引发火灾。
为了能调开一部分金吾卫,朱颜还把离太平观不远的武库,都给算了进去,让武库先遭雷劈起火,从而调开一部分金吾卫去救援。
狗皇帝重视武备。
这些人私自去救武库之火,才不会遭狗皇帝迁怒。
天打雷劈而死,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很光彩。
狗皇帝必然会想方设法遮掩,哪怕狗皇帝不信鬼神,在面对她的事上,亦会迟疑三分,十余年朝夕相处,她对狗皇帝比对她自己还要熟悉了解,她算计的这一切,都是号着狗皇帝的脉预估的。
十余年柔嘉成性,温婉和顺。
虽然达不到狗皇帝的期望,却足以让狗皇帝放下所有戒心与怀疑。
连她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千算万计,最后还要仗上狗皇帝的势与情,朱颜想起来便觉得可悲,还有伤心。
“清平,你去和东阳伯左吉安说一声,除了奉皇命而来的,其余人等,我身为正一品元妃,应该有拒绝见的权力,除非陛下已废了我,他就不必听我的了,告诉他,不然,从即刻起,我谁都不见。”她之前为免起疑,想着应付几日,可她实在无法再忍受了,一个个都来劝她回宫。
何况,接下来还有十来天,若像这几日似的,她会不胜其扰。
清平点头答应,“这样,我如果没事,也去那边看守着,帮你拦人。”嘲笑归嘲笑,作为合作伙伴,他还是愿意帮忙。
再说了,他也看够了那些来劝和人的嘴脸。
富贵动人心,权势迷人眼。
朱家一窝子势利人,倒出了元妃和朱进两个另类。
此后数日,朱颜只见了大弟朱进,连儿子阿稷都没见。
“别人不见就不见,四郎你该见见他,毕竟眼下见一次少一次了。”朱进来了后,开口替跪在外面的外甥求了情。
朱颜 摇了摇头,“阿稷长到现在十五岁,这世上,从来没有他要不到的东西。”说到这,想到儿子让狗皇帝纵得连太子之位都敢讨要的胆子,叹了口气,“总得让他受个挫折,让他明白,不是他想要,就能得到。”
“阿进,若此次顺利,我再拜托你个事,将来如宫闱有变,无论那时他是不是储君,你帮我劝住他,让他急流勇退,退居藩王,远去封地,平安自保。”
朱进听了这话,面色微变,抬头望向朱颜,唤了声阿姐,“或许有陛下对阿姐的情分在,有四郎和陛下的父子情在,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短时间内不会。”
但谁也不能保长期,人心多变,朱颜自认为她没有那个后眼,突然抬头问朱进,“你进宫去面圣了?”
不然,阿进不会在她面前提及狗皇帝对她的情分。
朱进没有隐瞒,承认道:“陛下希望我能劝你回宫,说是那日吵架,气头上说的话,他不放在心上,让你也别放在心上,陛下这些天一直在摇光殿等你回去。”
朱进想到皇上说得情真意切,如果……如果他不是和阿姐一起长大,不是从小了解阿姐的志向,又或者,阿姐是皇后而不是妃妾,他都快要意志不坚定,给动摇了。
说完,生怕朱颜误会,连忙举起右手保证,“阿姐,我还是站你这边的,我只是传个话。”
“我知道。”
朱颜在决定让他参与进来时,便没怀疑过他,不像对清平,又叮嘱他另外一件事,“你记着一件事,如果二弟一直像现在这样,居清闲之职就罢了,要是他将来出任实职,你立即和他分家断亲。”
朱进惊愕了下,急问道:“是不是二弟妇来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理会,阿魏说过她嘴碎,阿母说她心比天高。”
他口中的阿魏是指妻子魏氏。
阿母是指嫡母莫氏。
他听妻子魏氏提过,自从三弟在亲卫府升职后,从正六品的千牛备左右,一跃为正四品下的中郎将,三弟妇妻凭夫贵,受封了县君诰命,二弟妇常在家抱怨,一家子女眷,只她是个白身。
还撮弄着阿母进宫替她求个诰命,或是给二弟求个五品以上的官位。
大虞朝五品以上的官员眷属才能受封诰命,二弟如今在国子监任助教,是从六品上。
“阿母之前警告过她,她若不安分,直接给二弟换个妻子,我还以为她消停了,我回去就好好说老二,老二也真是的,也不管管她。”朱进说到最后,拧了拧眉头。
却听朱颜讥讽道:“或许二弟正想换个妻子呢。”
“不能吧。”
朱进面露惊疑,又有些不确定,随着阿姐得宠宫中,这些年,朱家门第肉眼可见地步步高升,三弟娶的是四品官家女,还是阿母尽量往低了挑的结果,眼下轮到四弟五弟议亲,对象全是出自三品以上高官之家,或是外戚与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