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明白(8)

  我和他共度每一天，每逢假日我们牵手逛街、看电影、去游乐园玩，虽然很朴实，但我却过得无比快乐。
  「你还真是无良，有男朋友就无视我了?不理我了?你自己快乐，但你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吗?」一道男声在我背后驀然响起，却在我转过头后，那道背影一闪而逝。
  「你这个贪心的女人。」换一道女声，声音若隐若现在这个黑色的小空间中。
  「郑暒漪竟然抢她朋友的男朋友耶。」冰冷的女声，毫不留情地传到我耳里。
  不是陈莃浵抢我的男朋友吗?那些人怎么颠倒是非?
  我正想反驳，更多舆论声却从四处涌起。
  「她就是没人性。」
  「她用尽各种手段都要抢到周夏莚，甚至还不惜牺牲朋友。」
  「无脑却得意的要死。」
  我好想逃离这个充满斥责的世界，我想逃，身体却动弹不得。
  我想开口辩驳，声音却卡在喉咙，怎么也出不来。
  我只能无助地坐在角落，对那些舆论忍气吞声，彷彿烙了一条红色的血痕在我身上，不可抹灭的印记，带给我多少伤害?
  她们随口的一句话，会带给当事人多大的打击?多大的伤害?
  「感谢你特别邀请来见证你的爱情我时刻提醒自己别逃避今天你妆扮得格外美丽这美也曾拥在怀里可惜这是你和他的婚礼而我只是嘉宾」温柔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打破我恶梦的，是手机铃声。
  我是不是该谢谢打过来的人帮助我打破我最害怕、最想逃避的恶梦呢?
  「喂?」
  「郑暒漪，你知道周夏莚他去哪了吗?」陈莃浵的声音十分恐慌不安，甚至有些颤抖。
  「怎么了吗?」我抿着下唇，尽量让我的声音听起来高傲而冷淡，心中却有一丝无法遮掩的慌乱闪过。
  「他上个月跟我说他要去找工作，很快就回来了，可是我每天打电话给他他都不接，讯息也不读不回……。」从电话中听得出她正在啜泣。
  我对她的懦弱感到气愤，不知哪来的勇气让我对她大吼:「闭上你的狗嘴!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而且你就只有这时候才来找我?在你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在你心中就这么点地位?你这卑鄙的人!」
  不等她回答，我逕自掛掉了电话。
  我知道，其实我真正骂她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气她，那只是种藉口。
  我只是在发洩我的不安与害怕，再转嫁到她身上。
  不过，上次他来找我时，也刚好是一个月前吧?他没有跟陈莃浵解释清楚吗?
  我的眼泪簌簌降下，谜团接连不断的出现，几乎快要打垮我的最后一道小墙。
  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
  我脑中闪过许多答案，但那只中只是我脑中的自问自答，不是他亲口的回答。
  「如果你曾经努力爱过一个人，但她终究爱的不是你，你会后悔吗?」我回想起，好几年前的夏天。
  「不会，至少我努力过了。」他微微一笑，眼中尽是温柔。
  回忆到这，我突然被他说的话激励了，至少要先试过，才知道结果吧。
  我带着苦涩中抽出的笑容，缓缓拨出那组号码。
  我其实也没有对你会接起抱太大的希望，反正，你不是打从一开始就逃避着我们吗?
  「喂?」低沉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让我又惊又喜，不禁露出了笑容。
  「你在哪里?」我赶紧问。
  「……你打来就为了拷问这个?我在哪里很重要吗?」他的声音冷冽无比，好像在嘲笑着我，嘲笑我永远只会站在原地傻傻等着他。
  不等我答话，他掛掉了电话。
  这又让我回到了崩溃的边缘，刚刚的笑容顿时萎缩了。
  我痛苦地啜泣着，我到底何时才能脱离这无理的循环?反覆无常的情绪?
  我梦寐以求的，不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