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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京华 第106节

  江意惜斜倚在炕上歇息。
  听见院子里花花的叫声,她坐了起来。
  她让花花去正院侦察情况,不知道它听到什么没有。
  花花精,知道自己是江意惜的小乖乖,不得付婆子喜欢,白天从来不去正院。想听那里的动静,都是去靠近正院的院子。
  它跳上蹋板,与江意惜保持一定距离,喵喵叫道,“我从上午听到现在,只听到付婆子哭,哭,哭,成国公哄,哄,哄。哼,又肉麻又烦人,不好玩。”
  看到小东西一脸不耐烦,江意惜哄了它几句,又承诺过几天让它去林子里玩两天,再去看看李珍宝。
  小东西才开心起来,答应无事就去听壁角。
  江意惜暗哼,老国公没敢跟成国公讲付氏暗中帮赵贵妃和镇南侯府办事的事,却讲了付氏如何祸害孟月和孟辞墨。成国公不仅没有怪罪付氏,相反还觉得她受了委屈。
  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江意惜更想江辰爹了。扈氏死后他没有再娶,既是怀念扈氏,也是为了一双儿女……
  晚饭前,看守丫头惊喜的声音传来,“世子爷回来了。”
  这个声音让寂静的浮生居立即喧嚣欢快起来,鸟笼里的鸟儿都唱起了歌。
  啾啾又开始背情诗,“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北方有佳人……”
  丫头婆子的声音,“见过世子爷。”
  江惜居起身迎出门外。
  看见江意惜,孟辞墨脸上的笑比火红的夕阳还明媚。
  他快走几步,两手携手进屋。
  一进屋,孟辞墨就把江意惜拥进怀里,吓得吴嬷嬷和几个丫头避去了西侧屋。
  孟辞墨亲了江意惜的脸颊一下,嘴唇停留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惜惜,谢谢你。你不知道,你这次的功劳有多大……”
  这里不敢说有些话,两人耳鬓厮磨了一阵,让丫头服侍孟辞墨净手净脸。
  饭后,把下人打发下去,孟辞墨才简单讲了一下狩猎时的事。
  皇上召见了平王,平王抱着皇上的腿哭的伤心,让皇上也有几分心酸。见面时间不长,只两刻多钟,但意义远大,皇上对平王和曲嫔的不满已经少多了。
  皇上没见曲嫔,或许因为太子同赵五姑娘的事,让他又想起之前的不快……
  虽然这是个遗憾,但赵贵妃和镇南侯府的损失更严重。他们不仅没能如愿阻止皇上见平王,还损失了一个姑娘和脸面。
  “为了阻止皇上见平王和曲嫔,镇南侯府可是下足了本钱,宁可把付氏推出来。不知付氏基于什么考虑,知道那么做会招至孟家当家人的不快,还是做了……赵贵妃召见了她,应该是安抚,或是又许了什么重利。”
  第194章 林嬷嬷
  江意惜道,“再重的利,还能重过丈夫和儿女?”
  孟辞墨道,“我们分析。或许是利重的能够闪瞎她的眼,比如英王上位后我爹能位列三公,弄死我让辞羽承爵,等等。也或许是她受制于人,赵贵妃或镇南侯府握有她之前的什么把柄,她不敢不做。
  若只是前一种,祖父不会手软留下她。怕是后一种,我们想知道她有什么把柄,对我们府有没有坏影响……通过这件事,祖父恨毒了赵贵妃和赵互,允诺会想尽一切努力扶平王上位。”
  之前,老爷子只是不反对孟辞墨帮平王做事。这次事让彻底站队平王,也是好事。
  江意惜也为老爷子的转变高兴。
  孟辞墨又道,“已经派人去接林嬷嬷了,再让她在我姐身边服侍。我姐合离后,虽然把她身边的恶仆都赶走了,但新去的不保证没有付氏的人。让林嬷嬷把她看住,不要再做傻事,我也放心。”
  江意惜笑道,“林嬷嬷是聪明人,又忠心。有她服侍提点大姐,再好不过。”
  曲氏留下的老人都被付氏弄死或弄走,只有林嬷嬷留的时间最长,还看出孟辞墨人小鬼大,告诉他真相,也彻底把孟辞墨点醒。
  想到那件事,孟辞墨笑问,“惜惜,你怎么知道太子会打我姐的主意?你真聪明。”
  江意惜说道,“我一直纳闷太子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调戏曲嫔。而且,曲嫔哪怕再美,那年也三十七了,比太子大了十三岁。我突然觉得,太子或许有一种怪癖,喜欢成熟美艳的女人。
  “赵贵妃知道他的这个癖好,才让他喝醉酒后看到曲嫔,制造那起事件。我又想起了大姐,怕赵家如法炮制,让太子看到她,这比让皇上看到大姐后果更坏。便让吴有贵给你送信,没想到真是这样。”
  说完,还后怕地拍拍胸脯。
  孟辞墨笑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媳妇,心里说不出的得意和自豪。
  他拉起江意惜的小手在唇边吻了吻说道,“以后好好养胎,管家事宜让二婶和临香她们做,不要再劳累伤神。”
  孟辞墨有三天假期。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整天窝在浮生居黏媳妇,而是大多数时间在外院老爷子的书房,同老爷子和孟辞阅商量事情。
  老爷子已经跟孟二老爷和孟辞阅明说,孟家站队平王。这事瞒着成国公,怕他透露给付氏。如此一来,成国公明面是孟家的当家人,实际上已经被架空。
  成国公看出端倪,表面毫不在意,再如何,也不可能把他的国公爵位拿走。等到老父仙逝,这个府还是自己的。
  心里更气孟辞墨。葭宝儿说他心思多,气量窄,要防着些,果真。如今翅膀硬了,就敢挑唆着祖父打击父亲继母,兴许暗中已经投靠了平王。早知如此,真该先把他的翅膀剪了,省得他乱家。
  葭宝儿曾经暗示过几次,英王非常欣赏他……成国公明白,这个意思是想让他加入英王一党。
  只有这一点成国公没有听付氏的。他觉得老父说得对,孟家已经承圣恩太多,无需站队挣从龙之功。若他知道孟辞墨那个竖子真敢站队平王,先废了他,省得给家族招祸……
  孟辞羽却是极其难受。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被当成未来当家人培养的。而现在,别说未来当家人,已经被孟家男人排挤在外了。
  这天下学后,他去找孟老爷子。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唉”了一声,低下头。
  老爷子知道他的心思。
  这个孙子曾经是老爷子最疼爱和欣赏的孙子,对他寄于厚望。现在也疼爱和欣赏,也寄于厚望,只不过排在了长孙之后。
  可惜这么好的孙子,却有那样一个母亲。某些事,必须等到付氏死了之后才能不瞒他。
  老爷子说道,“你是好孩子,我和你祖母对你的疼爱从来没变过。但家里的有些事,不是不告诉你,而是不想让你分心。祖父希望下次春闱你能金榜提名,同你大哥一文一武,共同担负起这个家……”
  老爷子一番声情并茂的说辞,让孟辞羽的小心肝总算好过了些。
  傍晚,浮生居来了三个人。一个是水香,一个是郭嬷嬷,一个是五十几岁的妇人。
  不用人介绍,江意惜就知道这个妇人是林嬷嬷。之前听说林嬷嬷只有四十几岁,看着却老得多。一点不像公府姑娘的奶嬷嬷,像个十足的乡下老妪。
  林嬷嬷给江意惜磕了头,流泪道,“世子爷能干,居然能在这个府里活下来,把那个坏女人斗下去,还娶了这么好的大奶奶,快要当父亲了。老奴就是死,也对得起先大夫人了。”
  她男人已经死了,儿子媳妇被安排在孟家庄做事,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也在那里,只有她一人进了成国公府。
  江意惜把她扶起来,感谢了她对孟辞墨曾经的提点,又赏了她五十两银子。
  孟辞墨之前赏了她五百两银子,一家人已经算是小财主了。林嬷嬷之前从来不敢想,大少爷能活下来,还这么记情,派人找到她,给他们一家这么好的生活。
  江意惜又跟林嬷嬷大概讲了一下孟月的情况,派人去请孟月过来。
  林嬷嬷是在孟月十岁的时候被撵走的,孟月对这个带大她的奶嬷嬷还有印象,也有感情。
  孟月一看到林嬷嬷,一下就哭了起来。
  “嬷嬷,你还活着啊,怎么才来找我?”
  当初,付氏以林嬷嬷患病为由让她暂时回家歇息。后来又说她病死了,重新给孟月派了个管事嬷嬷。
  看到孟月,林嬷嬷给她跪下大哭,伤心说道,“老天有眼,老奴还有命看到大姑娘。我的姑娘,你命苦哦,早早死了娘,又摊上那家人……”
  两人哭了一阵,被人劝好,丫头端上铜盆她们净脸净手。
  孟月同江意惜一同坐在炕上,林嬷嬷坐在小杌子上。
  孟月又道,“我听说嬷嬷死了,原来你还活着。”
  第195章 想通
  林嬷嬷说了离开成国公府的事。
  “那年,老奴的男人得了个小风寒,付氏就让老奴回家服侍男人。一个月以后,又以莫须有的罪名把老奴一家卖给人牙子,还让人牙子把我们卖去远地方。老天有眼,我们一家居然被一个商户同时买下……”
  那个商户为人不错,他们一家在晋州生活下来。他男人几年前死了,后来他们被孟辞墨通过牙行找到,派人又买了过来。
  林嬷嬷又哭道,“我的姑娘,那付氏坏透了,一个未婚姑娘,不要脸地勾搭别人汉子,在寺庙里私通,还收买婆子故意说给先夫人听……她一嫁进孟家,先夫人留下的老人就死的死,卖的卖。
  “老奴看出情况不对,不敢多说一句话,还拿出所有家底讨好付氏的贴身下人。等到世子爷七岁时,把之前的事告诉了世子爷……”
  这些话之前孟辞墨跟孟月讲过,但孟月不相信,还觉得是孟辞墨对继母有成见。在野苍沟祖父也跟她说过,她依然不太相信。
  那是把她从小疼到大的胜似母亲的人。
  当初付氏说林嬷嬷病死,可林嬷嬷又回来了,实际上是被她卖了。现在听林嬷嬷这么说,方才相信自己的一次次倒霉不是巧合,自己被付氏带出去“碰巧”跟太子相遇,绝对不是碰巧。
  她用帕子捂着脸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
  她那么信任的母亲,却一直存着害她的心,把她骗得好苦。
  想着自己甜甜地叫她“娘”,贴心地搂着她,傻傻的跟她说心事,包括弟弟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江意惜没去劝孟月,对还想去劝人的林嬷嬷摇了摇头。
  孟月的确应该多哭一哭,多痛一痛。不敢让奢望她能变得多么精明,但必须要分得清好好歹。
  孟月哭了小半个时辰,孟辞墨从前院回来。
  孟月拉着孟辞墨的手哭道,“弟弟,姐对不起你,小时候把你对姐说的话跟……那个人说了,害你受了更多苦。也对不起亲娘,那个人害了她,我却认贼作母,是我蠢……”
  孟辞墨心道,害母亲的何止是付氏,孟道明也害了。但孟道明是亲爹,再气他也无法。但姐姐的这个变化还是让他高兴。
  孟辞墨说道,“姐想通就好,以后跟付氏保持距离,她说什么都不要听……”
  孟月道,“嗯,以后姐只听弟弟的,弟弟不会害我。”
  孟辞墨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孟月,都二十四岁了,说话行事还单纯的像个孩子。单纯就单纯吧,只要她不认贼作母,自己护她一辈子……
  丫头服侍孟月净了面,又把黄馨接来,母女二人在浮生居吃了晚饭。
  孟月走之前,又量了孟辞墨衣裳和鞋子的尺寸,说要亲手给弟弟做衣裳鞋子。
  夜里又下起了秋雨。
  江意惜早上起床,孟辞墨已经去营里了。
  她埋怨值夜的水灵,“怎么不叫醒我?说好了我要送他出门的。”
  水灵嘟嘴道,“世子爷不让奴婢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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