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都说了是残次品了还何谈什么影响?
所以今天他才沉着脸又踏足了这一片折磨他的土地,来为从前的那一份不上心付出代价。
那个如同诅咒一般的残缺的腺体,真的影响到他了。
“……所以我能闻到他的信息素。”
听了医生有些为难的讲解过后,江然自嘲地嗤笑一声。
他一只手捏着报告单,眼中的自嘲呼之欲出。
这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负的自己。
现在反思起来,自己还是太迟钝了,他怎么会把beta闻到了alpha信息素这件事如此随意地抛之脑后,他在第一次闻到席秉渊信息素的那一刻就该在心中敲响警钟了——这全都是那影响二字的证明,一切都是那么有迹可循,只是他自己大意了。
他怎么会自然而然的忽略那些发生在身体上的微小之处的变化。
再开口时,江然的声线有些微不可查的暗哑:“……具体呢,怎么个影响法。”
他的尾音干涩无比。
他已经能够坦然的接受医生所给的全部建议,因为再没有什么会比他自己的内心更加荒谬了。
他反而希望这一次的问诊结果能够给他最近所有的不对劲一个合理的解释
“具体……你可以参考alpha对omega的影响。最基础的,就是影响你的情绪,这或许会带动荷尔蒙的分泌,让你对他……产生依赖。”
医生也看出江然面色中隐藏的并不明显的绝望,其实他在江家做医生的这些年里,也对这位少爷有所了解,他知道性别一事在江然心中始终都是一根拔不出来的刺,江然看似对此嗤之以鼻,但实则总会在特殊的时刻隐隐作痛。
而如今这个玩笑一般的转变……
对江然恐怕又是一种不可名状的致命打击。
所以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他们心知肚明,但不必添加一个伤人的、便要把话说明白的环节。
江然手中握紧的那张报告单,眼神幽暗。
医生口中所谓的影响,其实不过是alpha和omega之间标记所带来的那些联系,只不过这些可笑的羁绊产生在了他一个beta的身上。
虽说这一切似乎荒谬了些,但也勉强给了他自己一个交代。
所以他近来对席秉渊产生的那些荒谬感情,并不是心理上因素所造成的妥协和暧昧,而是因为生理因素所产生的不可抗力的结果?
江然的眉心微蹙。
……
……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倒是能够勉强接受。
但是细想之下,他又感到一阵离谱的可笑之感——他凭什么要接受这个结果?
他现在就应当去席秉渊那里狠狠揍他一拳,将报告摔在他的脸上,再狠狠地讽刺他一句“现在好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吧!”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产生这样急躁的冲动,他对席秉渊的怒火事实上转瞬即逝。
他好像永远不能坦然地面对席秉渊,又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在对方面前真正冷静下来。他深知席秉渊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外人口中望江赘婿的黑称;而他也厌恶自己这个所谓的家庭和他出生以来就背负的属于望江继承人的责任。
他在面对席秉渊时,就像在面对一扇镜子,对方的身上会映照出满目疮痍的自己——而他不敢面对这样残破可怜的自己。
他不是不爱荣耀,他好像只是不够爱自己。
他伪装出坚强的模样,但在席秉渊面前破碎了一地。
……
其实他在自己内心很清楚,单纯的生理因素并不能彻彻底底影响他的心绪。
他今日踏足这里,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能够搪塞自己的借口。
自己骗自己也好,他只是不想让自己这么难堪。
“江先生,我建议,你还是试着接受吧。”医生最后作结道,“身体出现的转变是不可逆的,还是以自己为重吧。”
江然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唇角:“你还真是了解我。”
医生轻轻一笑:“作为医生,当然是以健康为第一要务的,切除腺体的手术对你而言风险太大,你是商人,权衡利弊之下,我相信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江然低眉沉默良久,最终疲倦地叹息:“……行,我知道了。”
他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想要开口,继而他又沉寂了下来,只露出了自嘲的一笑。
罢了,这些东西他父亲如何会不知晓呢,消息总是先在他那里过了一遍,才轮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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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然回到车里,没有急着开走,反而是静坐了良久,点燃了一支烟。
他心情烦躁的时候会抽烟。
好像自从和席秉渊结婚以来,他原本已经戒掉的烟瘾都恢复了回来,他分明已经不碰烟很久了,最近却总会想要在指尖捏点什么。
联系刚才医生所说的话,自己最近情绪总是出现问题的原因也找到了——受到席秉渊信息素的影响。
所以说婚姻给他带来了什么?
这个该死的alpha给他带来了什么?
仿佛就验证了他父亲含笑的话语,他与席秉渊的确在某种意义上很般配,这种万里挑一的缘分是可遇不可求。
但是这种莫名的般配带给他更多的是无名的怒火与无奈的无助,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变成现在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