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他无牵无挂的只是孤身一人。
  哪怕走在路上， 行迹匆忙的路人里面也不会有人为他驻足。
  更何况……
  【系统，你能感觉到吗？】
  清水嶋早见指尖轻触着围绕在他周围的那些五颜六色的光点， 它们就像萤火虫那样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却能让深陷在黑暗已久的人如同趋光性的飞虫那般地前赴后继地想要靠近。
  他有了新的羁绊。
  系统也从未见过这种盛况。
  明明它们只是系统根据本人复刻出来的卡牌，但是在卡牌认知度提高后他们就像是有了独立的意识、不， 更像是卡牌就如同他们本人那样地出现了。
  【这是奇迹，是你创造出来的奇迹，早见，他们是独属你的奇迹。】没有情感的系统在这一刻无机质的声音里面都染上了沉重。
  【我的奇迹么……】清水嶋早见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这句话。
  从他的世界被各种天灾侵蚀，他的亲人跟朋友们都因为他的缘故遭受苦难和死亡， 那些诅咒的话跟怨恨的眼神就如蛆附骨地缠绕在他的灵魂之上。
  奇迹这样充满希望的词， 他没想到还能降临在他身上。
  想起在跟宿主绑定时， 看到有关清水嶋早见的一生经历，系统都感到心疼。
  作为老来得子的他既得父母宠爱，也有宠弟狂魔的哥哥，性格爽朗疏阔的他交友无数，即使在末日那样的场景也从未想过舍弃、背叛他。
  可是天灾无情， 望着身旁保护他的人受伤、离世，清水嶋早见想要拯救世界。
  幸运的是他找到了能改变世界的方法， 但不幸的是代价是得牺牲一半的人类。
  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基地的惨状日渐腐蚀着清水嶋早见的内心，他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疯狂，也知道做出这决定的他不会被任何人所接受，可……
  那些刚出生，还没来得及成长看清这世界的孩子，牺牲自己也要救助更多人的丈夫，没了丈夫也要收起眼泪帮助他人的妻子，年龄大，想要把生机留给年轻人的老人，即使被巨物咬掉条腿，也想把队友从它嘴里面拉出来的救世者……
  他们该怎么办？
  清水嶋早见的家族跟他的朋友和哥哥奠基了他想要调查末日前人的犯罪记录轻而易举。
  没人知道他从需要被保护的小少爷变成了刽子手。
  太多人的死亡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调查出来的结果。
  早就预感到自己会被发现的清水嶋早见当着众人的面连杀了数百人逃了出去，同时跟所有和他有关的人都断绝了关系。
  从那之后他不再隐瞒自己杀人的痕迹，他的名字成了人类恐惧的源头，甚至都在怪物之上。
  执着找他的亲友也在这样血淋淋的事实面前只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十年。
  他从十八岁的少年变成了二十八岁的少年，终于达到了世界想要的平衡，而杀了太多人的他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系统就是在这时候绑定的他。
  【早见，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正在跟卡牌们微弱意识们互动的清水嶋早见听见这话开玩笑地道：【你不会背着我又跟谁做了什么约定吧？】
  【……】
  【……又是谁？】清水嶋早见的声音里除了无奈，再无其他。
  这样好的早见怎么能是那样的结局！
  即使这样有违它跟契约者的约定，但系统宁可被惩处也要告诉清水嶋早见真相：【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你濒死的最后一刻跟你绑定吗？】
  【不是因为我符合你们的筛选要求么？】
  慧极必伤。
  所以在末日前，清水嶋早见很少用他的脑子，而他的结局也印证了这句话，系统的话让他意识到了这里面的问题，那双眼睛虽然不再清澈如昔，却也有着经历了世事的醇厚，此刻却全然是动荡的情绪。
  【是、是……】他的唇都在颤抖，始终说不出那个名字。
  系统叹了声气：【你当时的情况很危险，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救你，也无力改变现状，所以跟系统做了交易，用他所有的气运和力量换你能活下来。】
  【早见，他们没有放弃你，自始至终他们都相信你是有苦衷的。】
  【在你昏迷的时候，他曾对你说过一句话。】
  【早见，即使我们不能再相见，我也希望你能活着，有你这样的弟弟，哥哥很骄傲，知道吗？】系统特地改变了声线，模仿的惟妙惟肖。
  【……】
  【早见？！抱歉，我是不是不应该告诉你……】系统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悔意。
  感受到脸上凉意的清水嶋早见用手触碰了脸，看着上面的水渍他倏地露出了淡淡的浅笑。
  在那十年的日日夜夜里，他被鲜血和仇恨淹没，软弱跟眼泪在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刻都被他抛弃了，原来……他还有眼泪啊……
  【谢谢你，系统，愿意把哥哥留给我的话告诉我。】
  【那是因为早见你——留给你的话？】系统的声音充满着茫然。
  【嗯。】
  清水嶋早见的声音里面满是笑意，【当时我情况危机，哥哥只能通过让你传达的方式告诉我。】
  系统；【……他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告诉你？这可是违背契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