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3章 从牢笼里带出去

  “你可以成为「那个人」…？”
  碧翠丝的嘴唇在颤抖着，眼眸也在颤抖着，连整个娇躯都在颤抖着。
  因为，方里的说法，简直就像是在这么说吧？
  “谁都可以成为贝蒂的「那个人」吗…？”
  这是碧翠丝想到的事情。
  而方里则对其进行了肯定。
  “那个魔女是知识欲的权化，好奇心的凝聚体，只要能够满足好奇心的话，那无论是什么事情，她都会去做。”
  所以，艾姬多娜才会说，可以的话，方里来成为「那个人」就好了。
  这其中的含义，不仅仅是想让碧翠丝得到解脱而已，还肯定包括了艾姬多娜自己的本质在里面吧？
  “她之所以与你缔结契约，一方面是为了让你能够继续活下去，觉得有必要重新赋予你一个目的，一方面也是为了见证你的结局。”
  毕竟，强欲的魔女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感兴趣，希望能够用这个世界的过去、现在、未来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碧翠丝也是一样。
  赋予其守护禁书库的职责，却没有特地规定「那个人」到底是谁，嘴上说是得由碧翠丝自己去选择，但这个选择本身就是艾姬多娜追求的东西。
  碧翠丝究竟会选择谁作为「那个人」呢？
  亦或者是不作出选择，平白度过漫长的岁月呢？
  而若是在漫长的岁月的等待中承受了堪称绝望的孤独、寂寞与空虚以后，碧翠丝又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呢？
  是会打破与自己的母亲的契约，自己去追求人生呢？
  还是等待到心生死念，寻求死亡作为解脱呢？
  这其中的一切，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是艾姬多娜想知道的事情。
  也就是说，碧翠丝在这四百年的漫长岁月里逐渐让心灵衰竭甚至是枯萎的经历，根本就是为了满足艾姬多娜的好奇心才存在的东西。
  艾姬多娜，根本没有去考虑碧翠丝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现在，你就准备以死亡来逃避契约，终结自己这漫长岁月的等待。”
  方里将目光径直的投至碧翠丝的身上，讽刺般的说了一句。
  “这对于魔女来说，应该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答案吧？”
  方里的话语，让碧翠丝陷入了沉默。
  只是，那稚嫩的脸上，却是接连浮现了哀伤、愤怒、苦涩以及哭泣般的种种感情。
  长达四百年岁月的等待，其出发点居然只是为了满足一个好奇心？
  所以，福音书上才会什么都没有记载，就是为了让碧翠丝自己去烦恼、选择和得出结论吗？
  如果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
  “那贝蒂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活下来的？”
  碧翠丝哽咽着说道。
  “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的话，四百年前的那个时候，自己就应该选择死亡了。
  这样一来，那就没有这般痛苦的回忆了。
  可是，这样想着的碧翠丝也根本不知道。
  在「圣域」的墓地里，强欲魔女所留下的三个试炼中，第一个便是让参与试炼者面对自己的过去。
  在面对自己的过去时，只要能够给出一个答案，那就算通过试炼。
  亦即，对于艾姬多娜来说，一个人的过去同样是满足其好奇心的因素之一。
  这对于碧翠丝来说也是一样的。
  对于碧翠丝来说，那需要直面的过去，便是那长达四百年时间的空虚、寂寞和绝望。
  “结果，贝蒂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吗？”
  碧翠丝像是在质问着谁一样，满脸梨花带雨的发泄着。
  “贝蒂这四百年来的等待到底收获了什么？还不是跟福音书里记载的一样一片空白吗！？”
  面对碧翠丝的这个哭声，方里却是反倒笑了。
  而且，还是失笑的那一种。
  “一片空白？”
  方里来到碧翠丝的面前，如同让眼神都带上了压迫感一样，漠然出声。
  “在说什么蠢话？你的福音书里不是有内容的吗？”
  这样的发言，让碧翠丝直接愣住了。
  而方里却是不顾碧翠丝的表现，单膝跪了下来，将地面上的一张书页拿了起来，展现在碧翠丝的面前。
  “看，这不是有的吗？”
  方里所拿着的那一页，正是记载着方里的那一页。
  ————「能够杀死一切之人」。
  这是碧翠丝的福音书里唯一记载的内容。
  为什么本该一片空白的福音书里会出现对方里的记载呢？
  这或许也是艾姬多娜对方里前所未有的好奇心与占有欲才导致的结果吧？
  可这个结果，却恰巧成为了碧翠丝人生中唯一的记载。
  “你说过，福音书的空白意味着你的未来也是一片空白。”
  方里以若无其事的态度，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但是，你的福音书什么都没有记载，偏偏就只记载了我的出现，那不就证明你的未来是属于我的吗？”
  前所未有的强盗理论，就这么从方里的口中出现。
  “你…你在说什么蠢话啊！”
  碧翠丝也是呆住了，旋即便是怒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一句话，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说完，便是被方里给打断。
  “你想说我只是在强词夺理吗？”方里直言不讳的说道：“可是，如果你想否定它的话，那就意味着福音书的意义也被你否定了，你的未来根本不是这本书可以决定的。”
  如此说着，方里将手中的书页抛向了一旁，任由其在火海中被烧尽。
  然后，方里便是这么说了。
  “我是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早就说过，你的使命由我来结束。”
  方里直视着碧翠丝，满脸平静的说了一句。
  “现在，我就将你从这个牢笼里带出去吧。”
  说完，方里直接抱住了碧翠丝。
  “你…你放开贝蒂…放开…”
  碧翠丝一边哭泣，一边挣扎。
  然而，那挣扎的力道，却是弱得令人难以想象。
  可即使是这样，碧翠丝也一直都在哭着，骂着。
  “你这个强盗…”
  “我不否认。”
  “居然打算强迫贝蒂，太可恶了…”
  “这我也不否认。”
  “为什么不杀死贝蒂…？”
  “因为不想杀。”
  “为什么不放弃贝蒂…？”
  “因为不想放弃。”
  “你…为什么不是贝蒂的「那个人」…？”
  “当然是因为我不需要什么禁书库的知识。”
  “那…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还用说吗？”
  方里淡淡的笑声，回荡在了禁书库的空气里。
  “当然是你了。”
  如此言语，击碎了碧翠丝的执念。
  ……
  “嗡————！”
  陷入火海中的罗兹瓦尔公馆内，一道光柱突然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那是…！？”
  外面，正满脸焦虑的等待着的法兰黛莉卡看到了这一幕，先是蓦然一怔，旋即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若是有精灵使在场的话，一定能够认出那道光的正体。
  那是与强大的精灵缔结正式契约时，方才有可能出现的光。
  亦即，契约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