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洗手液没了，可不可以借用下你的洗手间？”
  “你用，门没锁。”
  秦召南进了林闻西的卧室，在自己卧室的右边。他径自打开里面洗手间的门，挤压了满手薰衣草味的泡沫洗手液，揉搓后又用清水冲洗干净。
  当时他们俩毫不犹豫选中这套房子的一大决定因素就在于房间构造。两个卧室都自带独卫及独立阳台，互不干扰，完美符合两人需求。
  秦召南走出房间，林闻西已经把饭菜一盘盘端上桌，用手掸着新买的格纹桌布。他下班到家比秦召南早，所以通常晚饭都是他做，秦召南负责洗碗。今晚的菜色是红烧排骨、白菜煎豆腐、酒酿红皮美人萝卜，还有紫菜沙蚬蛋花汤，摆了一桌子。
  一副洗手作羹汤的岁月静好模样。
  秦召南张了张嘴，满脑子都是内裤的事情，一时间居然产生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来。
  此时此刻，他依然难以完全相信。
  林闻西明明是一副清纯的乖乖仔形象。这么热的天，依然穿着妥帖的白衬衫，在厨房忙活了半天，热的面色潮红，衬衫的扣子也严严实实地扣到锁骨，卡其色的休闲裤虽然宽松，依然衬出他又长又细的腿的轮廓。白天在幼儿园碰到的时候，秦召南看见他脚上是一双帆布鞋，鞋头刷的纤尘不染，如今回家便穿着居家拖鞋，脚踝露出的白袜也是干干净净。
  此刻林闻西正用小汤勺舀了点汤尝味道，嘴唇上沾了点油汤，显得湿润。秦召南盯了几秒便忍不住问：“我记得你不是海鲜过敏？还做这个吃？”
  “嗯。喝汤没事，不吃舰子就行。”
  “就这么馋？”
  他抬起眼眸略过林闻西的脸，观察着他的神色。
  “馋”这个字，是秦召南故意用的。
  “有点。汤很鲜，你要不要尝尝？”
  林闻西的表情没什么特别变化，他顺手用那个白瓷勺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两口，伸至秦召南的唇边，刚递过去又想起来，想收回已经晚了，遂笑着说：“勺子我刚喝过。介意的话，我换一只新的。”
  “不介意。”
  秦召张开唇瓣，就这林闻西的手把那点汤喝了。
  “淡吗？只放了一点盐。”
  他问。
  “嗯，正好。”
  两人像往常一样坐下吃饭，一般在餐桌上，会有一些简单的对话。
  “今天怎么回来的晚了？又堵车？”林闻西盛了一碗饭，递给秦召南。
  “嗯，还是那个十字路口，今天车比平常多。”
  一切，从行为、举动、神色到对话的内容，都与平常并无二致，但秦召南内心的疑惑却越来越深，犹豫片刻，决定直接说。
  他藏不住了。
  “今天送来的快递，我给你拆了。”
  “没事，里面的东西没污损吧。”
  “没有。”
  “那你拿给我，我现在就想看。”
  现在？大白天？看？
  见秦召南愣在原地，林闻西便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有。在我房间，我去给你拿。”
  “我跟你去。”他脸上的急切神色，被秦召南尽收眼底。
  秦召南推开门，从柜子上拿下那只淡绿色的pvc塑封袋，手从开口处伸进去，掏出那条半透明的内裤，举至林闻西眼前，内裤腰上的银链甚至有一截还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给，你的内裤。我验过货，没有污损。”
  他安静地说，眼神里带着探寻的玩味。
  林闻西猝不及防，看到这条分外眼熟的内裤，脸色立刻白了。他觉得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住。为什么是内裤，秦召南明明帮自己签收的是一本作者签名书才对啊！
  “怎么？你的东西，还不好意思接？”
  见林闻西低头站着不动，秦召南嘴角扯起一丝轻笑。
  “没有。”
  林闻西深呼一口气，一边思索着应对话术，一边伸手欲从秦召南手中接过内裤——他恨不得赶紧把这个东西藏起来。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秦召南忽然用指尖挑着那根银色腰链收回手，把内裤叠起来，重新放回pvc袋子，又向前迈了一步，逼近。
  他比林闻西高了小半个头，身材又壮硕，逼过来的时候带着某种难言的压迫，阴影投下，叠在林闻西的脸上。林闻西略显慌乱地抬起头，额前热的半湿的碎发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挡住部分视线。
  即使如此，他依然能感觉到对面那层灼热的、似要穿透人心的目光。
  像着了火的钩子。
  “想不到你还有这一面？结婚半年，我才知道。”
  秦召南嗓音低沉，语言里勾起不确定的笑意，低头把袋子放在林闻西的手中。
  “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闻西尽量用正常地语速跟秦召南对话，同时大脑开始飞速思考，不自觉地咬紧嘴唇，唇瓣已经被抿得很红。
  这件事来的过于突然，他实在是没想好该怎么跟秦召南说。
  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秦召南知道，否则就会引来一连串难以解释的麻烦，从而影响到原本风平浪静的生活。
  秘密本身没什么——他个人的癖好而已。但这个癖好一旦被发现，林闻西私下不为人知的另一个身份便会浮出水面。届时不但影响自己在秦召南心中的印象，甚至还会影响到他千辛万苦争取到的幼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