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光芒越旋越大，面朝阿尔洛斯的方向，将他笼罩进去。
  起伏的星群潮海般托起阿尔洛斯的脚尖，没有意外的，他又一次见到了这道声音的主人。
  多么熟悉，因为他们是如此相似。
  他们沐浴在星光中，互相打量彼此。很奇怪，他们名义上是同一个人，但成长的轨迹不同，即使拥有相同的记忆，他们一点也不像彼此。
  噢，他现在是人性的化身，他抛弃了神体。
  阿尔洛斯有很好的按照剧本走下去。
  算计自己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但如果算计了无数次的话，就不是那么新奇了，相反，很伤脑筋。
  阿尔洛斯现在的愤怒情有可原，在不算久远的久远之前，他也愤怒过。当然，也只能愤怒，他总不能亲手杀死自己。
  不过，好像，之前某一个自己真的这么做过。
  因此，他看向阿尔洛斯：“靠近一点。”然后他双手环住他的双眼，虚托着，唇瓣靠近他耳边。
  温热的吐息轻扫在耳边，阿尔洛斯面无表情垂下头，听他说：“诚然，我很想安慰你，洛明。”
  这个名字快要褪色，被自己念及，在心中晕开一道感伤的波纹。
  怒气消散不少。
  两道一模一样的梦影交叠在一起，开始融合。
  “这一次没有任何关卡，就在你放弃杀死阿波罗的时刻。”声音说：“接下来，我们不会再干涉你的任何意志。”
  时空给予了阿尔洛斯挣脱一切的矛，命运馈赠了阿尔洛斯目视前方的勇气。
  他所拥有的，从来不属于自己。
  爱与欲的幼子对他说：“你是卑劣的叛逆者。”
  阿尔洛斯读到了记忆里的这番话，顿了顿，下意识扶上额头，陷入思考的模样。盖亚之前在他脑袋里封印的记忆松开一点痕迹，他现在有点想打开，如饮鸩止渴，最后还是歇了这个心思。
  他交代了自己背后的柯罗诺斯，她同样也透露出卡俄斯的一些痕迹。两个人举行了并不隐秘的交易。
  而这个世界的变化，或许需要盖亚来解答。
  想到这，星空神殿出现在银河彼端。正在大地神殿静静等待的盖亚嘴角勾起笑容，手指扣向不远处的生命之瓶，倒出一汪神液。
  同一时间，黑夜女神尼克斯收拢裙摆，夜幕上弹出黑色的影。黑暗之神厄瑞波斯打开黑暗回廊，吸收金色神液环聚在黑影上。最后塔尔塔洛斯站在深渊中巨大的石柱下，犹豫片刻，冷肃哼了声。
  深渊地狱打开门户。
  相同的末日景象再度上演。
  这场灾难还暂时波及不到人间。
  塔尔塔洛斯的深渊关押的不仅是罪神和怪物，还有混沌的缺口。
  他说：“就像盖亚最初的使命一样，为卡俄斯繁衍世界，使其成长，而我的使命是在盖亚的世界成熟之后放开混沌，吞噬世界。”
  五位原初神的视线在世界中交汇。盖亚不出意外点了点头，在无数种不同的时空走向中，原初神之间只有她与塔尔塔洛斯走得最近。
  厄瑞波斯和尼克斯沉默不言。
  厄瑞波斯问：“厄洛斯怎么办？”
  盖亚好笑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
  厄瑞波斯噎了一下，又看向尼克斯。
  只见尼克斯迅速扭开脑袋，低头整理衣裙，若无其事道：“真是的，明明做了个香甜的梦，却被你们吵醒。”
  她打了个哈欠，在黑暗之乡隐身，声音幽远传递出来：“不要打扰我。”
  阿尔洛斯眼瞅着这位女神挂机，一副不想插手的样子，回过头问：“克洛诺斯在哪？”
  盖亚的一部分神力降在阿尔洛斯身边，从头到脚化出分身后随意坐在一颗星辰上，说：“柯罗诺斯的意识不可能长时间待在世界中，即使克洛诺斯是他在时空中留下的烙印。”
  卡俄斯可不会允许自己的死对头顺风顺水。
  这两尊神明的争斗可以说连时间都无法计算了。
  克洛诺斯不是化身，仅仅是烙印，被神话磨损出了独立的人格，不然早就成为了原初。
  反倒是厄瑞波斯和尼克斯，这两位的身份在塔尔塔洛斯和盖亚心中可以说是心照不宣了。
  如果不是阿尔洛斯做了一件大事，又大概是混沌中的两位存在默许，他们依旧按部就班上演着世界诞生又毁灭的故事。
  阿尔洛斯脑海里的神话本就是他亲眼见证的无法抹除的痕迹。所谓的前世，就好像一场梦。
  他问了个很哲学的问题：“我们因何诞生？”
  最后，他迅速给自己做出了回应：“过去的葬于过去，未来的归于未来。”
  这句话在他的记忆中给予他警示。
  只有现在的他是真实的。
  盖亚眼睛一瞥，对于这位老朋友及敌人，感官上是无比的复杂。她回忆起自己没有记忆时幼稚的行为和算计，险些被自己气笑：“阿尔洛斯，这算是我对于你的感谢，当然，这仅仅只是因为你是我们中最有可能胜利的。”
  阿尔洛斯没有接受谢意：“我仅仅是这场游戏里微不足道的一环。”
  盖亚姣美的面容上露出更深的笑意：“其实我这前身有个想法十分不错，你与我结合，没准会有意外的收获。”
  阿尔洛斯闻言跟着笑：“是吗？”
  两位神明对视了几秒。最后，盖亚收回视线，望着大地下的景象，混沌快要吞噬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