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锃——!”
还没来得及看清水潭中的身影,视线被从天而降的长剑骤然截断。
福二惨叫一声,跌坐在地,跨前掉落了几挫从他额前被划断的碎发。
“季季季季季季兄……”
身后的福三连连后退,打起了哆嗦,满脸惶恐地看着不知从哪里杀出来的季凌纾。
“我好像警告过你们一次吧?”
季凌纾拔起剑,剑芒锃亮刺眼,
“是瞎了你们的眼睛,还是废了你们的腿?要么一人一只眼一条腿吧?”
“季兄饶命啊!!”
福三噗通一声跪下,转眼间已经哭得涕泗横流。
福二缓过神来,也跟着匍匐在地,
“季兄、季兄,我们不、不是来偷看的……我们是、是来送这个的!”
他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了个木盒子,盒案上画着朵粗糙的荷花,是离家前他妻子塞进他行李的。
“这是什么?”季凌纾挑了挑眉。
“是、是晒干了的椿叶,磨碎了之后掺了灰,拿来洗头好用得很!”福二连忙解释道。
“对对对,你看我们都是用这个洗的头,十几天了都还这么顺溜哩!”福三附和道。
季凌纾没眼看他那沾满了泥灰的头发,思忖了几秒后,接过了福二双手捧上来的盒子。
“行,东西送到了,你们可以滚了。”
“多、多谢季兄!”
两兄弟就差五体投地地给他磕三个,得了他这句话后,手忙脚乱地互相搀扶着要逃。
“站住。”
季凌纾又道。
兄弟二人蓦地站住,冷汗浸透身上的粗麻布衫。
只见季凌纾打开盒子,抓了把里面的叶渣后又把木盒盖好,扔还给了福二。
“好了,滚吧。”
“季兄大人有大量!”
福三吓得腿都软了,被福二架着,一瘸一拐地逃了回去。
等他们二人走远,季凌纾才收了剑,捧着那把草木灰晃悠到了水潭边。
“福二送来的,你要吗?”
他第一次知晓原来平玉原上的常人是用这样的东西洗沐,在金霞宗时,他和师尊住在一起,一直有仙童提前送来用神雾从草木中聚炼出的精华,供以除尘留香。
“放那儿吧。”
江御背对着他站在池中,头也没回,水深没过后腰,清清亮亮。
“盒子我还给人家了,一看就是妻子或者女儿送的,”
季凌纾顿了顿,
“我抓手里捧来的,放那儿就散了,你到底要不要?”
“……”
江御终于转过身来,往岸边走了两步。
这会儿他从头到尾已经清洗过一遍,头发湿漉漉挂在耳后,露出湛若冰玉般的五官,锁骨处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搓得发红,看样子是真有被那粘液恶心到。
怡宵锁的银链挂在江御脖颈旁,锁链材质特殊,只要季凌纾不想,就不会磨出痕迹。被塔主镶上的那颗意味着他属于季凌纾的玉石坠在后腰,浸了水后去垢存明,更加澄澈。
季凌纾缓缓收回视线,喉结动了动。
不仅是脸,连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几乎都和他师尊一模一样……
“你在看什么?”
江御忽然主动开口,吓得季凌纾一震。
没等季凌纾想好怎么回答,只听江御又问,
“在看我又有哪些地方和你师尊一样?”
“……”
季凌纾被说中心思,莫名觉得有些理亏,干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
“遇到那蜘蛛时是我大意了,没顾得上你。”
“你该感谢粘液里没毒,不然我现在死尸一具,你在怡宵塔里的那几百两银子就白花了,”
江御说着又背过身去,
“你还要继续看?”
“我帮你洗头发吧。”
季凌纾提议道。
江御不说还好,一说他心里更觉得过意不去,要是粘液真的有剧毒,他岂不就是白白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你还会帮人洗头?”
“以前帮师尊洗过。”
季凌纾顿了顿,在他成年之前,师尊每次沐浴都会带着他一起,把他这只小狼崽子往水里一扔,由着他自己撒欢去。
再长大些后,他开始帮师尊梳发更衣,天热时还好,到了严冬,江御又要边赏雪边泡泉,又觉得冷,常常刚从水里出来就抱住化作狼形的季凌纾,陷在他尾巴的绒毛里继续观雪。
小时候季凌纾还能消受,直到他发育到开始经历发情期。
墨族体内都有兽血,因而还带有兽性的本能,他不知道师尊是被他吓到了,还是彻头彻尾都只把他当做养着玩的宠物,从那之后,便不再叫他一起去暖泉了。
“疼了和我说。”季凌纾叮嘱江御。似乎打心底里把他当做瓷做的花瓶,稍有不慎就碎了。
“嗯。”
江御闭目养神。本来以为季凌纾会笨手笨脚,没想到力度还挺舒服。
两个人难得平心静气地安静呆了一会儿,江御心里不顺的那口气刚刚要消,就听见季凌纾又开始说他不爱听的话:
“现在我师尊回来了,你还是换个名字吧,不然我叫你也不方便。”
第13章 湖沼
“你怎么能确定他是你师尊?”
江御淡淡开口问道,但并非是在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