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应该已经有所怀疑了。”褚漫川漆黑的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愈显深沉。
  虞修沉默了一下,话里多了几分认真:“楚崖他到底怎么了?”
  楚崖都回去了,褚漫川的剑心却仍然没有恢复。
  若是楚崖完好无损的回了万世仙宗,那褚漫川就绝不会跟师鹤语再发生冲突,以楚崖的实力,他也不可能不闻不问。
  “……他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变了个样子,也变了个彻底。”褚漫川的声调很平,却若有若无的透出不痛快。
  算账,算不明白。
  打一顿,难解心头之恨,还显得他蛮横不讲理。
  褚漫川闭着眼,颇有些咬牙切齿道:“等他想起来吧,等他想起来以后,我的境界应该就恢复了。”
  虞修见他说起楚崖只是稍显郁色,就没再追问,只道:“那他现在的实力呢?可有什么变故?”
  说起这个,褚漫川就更郁闷了:“他成了妖族,选了个帝兰壳子,刚修成仙身。”
  他怅然若失,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和无奈。
  褚漫川话还没说完,虞修就一点也不克制地哈哈大笑起来:“楚崖居然也有今天?!帝兰!亏他想得出来!哈哈哈哈哈,那跟他完全不搭好吗?”
  他的笑声狂妄而得意,肆无忌惮,且不加丝毫掩饰。
  褚漫川抿唇不语,不悦地看着虞修。
  楚崖是他的弟子,普天之下,只有他才能说楚崖,只有他才有资格说楚崖的不好。
  除了他,旁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楚崖如何。
  “你笑够了没有。”褚漫川沉着面色,语气带着一股极冰冷的气息。
  “哎呦,我说藏、霄、仙、尊,你可真是惯着他呀,之前不是还扬言要让他好看吗?”虞修冲他挑了下眉,拖着腔调玩味地说,“现在我不过是说了他两句而已,楚崖都不会在意,你倒还替他恼上了。”
  褚漫川拧眉哼了声,不咸不淡地接腔:“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固然是要清算的,只是没到时候罢了。”
  “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早就把当时说过的狠话忘记了,就算后面楚崖恢复记忆了,你也不会怎么样他的。”虞修了然地笑笑,一副我早就看穿你的表情,在褚漫川发作前,当机立断,抬手一挥,直接中断了传音符。
  动作迅速,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成功把褚漫川想说的话堵在了嘴边。
  兰则安这边没法发作出来,虞修那家伙又来呛他,褚漫川越想越觉得心烦,不过他也清楚,虞修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楚崖又回来了。
  只要两人还能在一起,那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徐徐图之。
  可是虞修……
  褚漫川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看向水镜,兰则安正好合上手里的书。
  这本书似乎给他的感触极深,褚漫川见他神色几番变换,最后整张脸清晰的呈现出三个字。
  不理解!
  水镜之中,兰则安席地而坐,他单手撑着下巴,像是在发呆,也像是在沉思。
  褚漫川明白,以他目前的心境来说,是没法参透楚崖剑意的。
  怕是在兰则安心里,师尊就是师尊,师徒关系就是上对下,犹如凡间父子关系一般的存在吧。
  一股苦涩之意在心头挥散开来,只是褚漫川咂摸出这种滋味的下一秒,就低低地冷笑起来。
  屋里的气氛陡然一变。
  那声短促的笑,透着一股子难以捉摸的诡谲,令人不寒而栗。
  当初可是楚崖先来招惹他的。
  如今他对兰则安如何,都是他活该,也活该他受着。
  “这便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褚漫川眼尾弯起,喉咙中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兰则安要练什么剑、修什么道他不管,他喜欢君子剑,便去练好了,反正那本《君子剑》也是楚崖的书。
  只是他褚漫川。
  学的可不是什么君子剑。
  第10章
  兰则安轻轻把书放回书格中,正要拿起枫叶给它盖上,忽而想到褚漫川。
  师尊他方才……会不会已经怀疑自己了?
  回想自己刚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兰则安顿觉面颊发热。
  适才,他只是一门心思想着不让师尊发现,想着遮挡住此书不被师尊看见,竟全然不曾留意自己的行为有多掩耳盗铃。
  师尊定然瞧出了不对,若是还把这本书放在这里,万一被师尊看见,会不会……有损楚崖师兄的名声?
  楚崖师兄把这本暗藏心意的书搁置在落叶下,放于书柜最底层的书格里,必然是也清楚自己的心意有悖常理。
  他一个外人,对于楚崖师兄来说,更是连面都没见过的外人,凭借着一张和楚崖相似的脸才得以拜入藏霄仙尊名下,理应为楚崖师兄料理好这些身后事,把该藏好的秘密继续藏好。不然万一被褚漫川发现此书,也不知会如何看待这位对他抱有异样心思的弟子。
  思及此,兰则安重新拿起书,目光在书房里仔细搜寻一遍后,落在了专门放置食谱的那个书柜上。
  这间书房的书柜都是统一制式,共有七层,上面六层是敞开的书格,只有最底层做成了一个个的格子抽屉。
  把这本书跟食谱混在一起放是最安全的,师尊不会对那些食谱感兴趣,也不会在那里停留细看,这样既好好保存了楚崖师兄的心意,也维护了他的颜面、以及他在师尊心里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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