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江檀出国那天，孟彦西去机场送了她。
  孟彦西看着江檀那双干净清透的眼睛，许久，轻声说：“好好出去散散心，宁城这个地方说到底没什么好的。”
  机场是通透的落地窗，外面在下雪，江檀转过头，最后看了眼，收回目光，朝着孟彦西笑笑，“有件东西，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周应淮。”
  孟彦西说好，很温和。
  这位在投行界以精于算计著称的男人，面对江檀，有另外一套准则。
  江檀把自己一早准备好的银行卡给了孟彦西，孟彦西接过，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这是当初周应淮投资jz留学的钱，一分不少，都在这里了。”江檀眉眼低垂，她的睫毛浓密卷翘，像是一把小小的梳子，投下清浅的影，“这笔钱，你帮我还给他，谢谢你。”
  孟彦西没说什么，将银行卡放在了口袋里。
  他对着江檀笑笑，看着不远处已经在搬行李托运的方向，声音柔和：“快去吧，别误机了。”
  江檀笑笑，说过几天回见。
  孟彦西目送江檀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转身离开。
  他有着非常雅意清隽的眉眼，不同于周应淮的矜贵不可攀，他的眉眼偏向让人容易生出完全无害的错觉。
  他们这几个一起长大的人当中，周应淮皮相最好，气质最冷清，而孟彦西，他最风雅随和。
  他是夏日微风拂面，看似吹散了闷热，实则只是用短暂的舒适，来麻痹对手。
  江檀对他，显然没有任何防备。
  周应淮的所有朋友中，她最信任他。
  而他，才是那个对她最心有不轨的人。
  孟彦西拿着江檀给他的银行卡，找到了周应淮。
  彼时江檀的飞机已经快要起飞，明园的午后，刺目的阳光落在雪地上，一片白茫茫的景。
  “你去送江檀了？”周应淮声音平静。
  孟彦西轻轻的‘嗯’了声，把银行卡放在周应淮面前。
  周应淮的目光落在上面，眸色一寸寸的冷下去。
  “怎么？她要给我分手费？”语调淡薄，很冷。
  孟彦西没在意，将江檀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了。
  他说：“周应淮，我就是负责传话的，你心里有气，大可不必对着我。”
  “谁和钱过不去？”周应淮嗤笑，拿起银行卡，不动声色的端详着。
  他眯着眸，颜色寡淡，许久，终于缓缓放下手。
  他好像是没有任何情绪的接受了，但是下一刻，一声清脆，卡折成两半，掉在了地上。
  分明是快要憋出内伤。
  孟彦西不戳穿，知道周应淮心情不好，便说：“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孟彦西，”周应淮叫住他，声线淡漠到极点，他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和你翻脸。”
  孟彦西转过身，看向周应淮。
  他知道，唐显不可能会跑去和周应淮说什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自己察觉了。
  孟彦西在周应淮面前坐下，他笑笑，很平静，“你什么时候察觉的？”
  “这不重要，”周应淮那张不可亲近的脸，矜贵而冷淡，他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凉薄开口：“有些事情你如果做了，我不会念旧情。”
  这是彻底的警告。
  孟彦西并不慌张，但是感到意外。
  他意外于周应淮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话已经出格了。
  为了一个女人，对有着利益共生的孟家说出这种话。
  孟彦西对江檀，确实是有喜欢的，但是这几分喜欢，不至于让他冒着被周应淮报复的风险，也非得到不可。
  他只是好奇，于是便直接问道：“我原本，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把江檀留在我身边的，你既然这么在乎，我可以罢休。但是周应淮，我没有什么别的问题，我就是想问你一句，你爱江檀吗？”
  爱？
  爱多奢侈。
  周应淮面色平静，在孟彦西冷静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我给不起。”
  足够冷静，也是淡漠。
  孟彦西没有再问什么，他看着地上已经报废的银行卡，缓缓摇了摇头，“可惜了。”
  江檀坐在vip休息室。
  她刚刚办完登机手续没有多久，就有空姐过来，笑着对她说，孟总给她办了升舱手续。
  孟彦西做事情细心，也不会多问江檀什么，便默默做了。
  江檀只能受了这份好意。
  此时，vip休息室的大门打开，身姿婀娜的空姐面带着微笑，走进来，笑着对江檀说：“江小姐，飞机即将起飞了，我带您过去。”
  江檀道谢了，攥紧手中的登机牌，跟在空姐身后。
  一路过去，没什么人。
  有时候，一条路越是代价昂贵，人就会越少，因为这个过程本身，就会淘汰掉很多人。
  江檀在头等舱坐下，随手拿起一旁的报纸。
  她看着上面的字，拼凑起来是冗长无趣的财经新闻，一个一个看是冰冷的字母。
  江檀盯着报纸看了很久，没有几个字真的看进了脑子里。
  “这件事我之间已经说过了，如果你没有办法保障再过渡10%的利润，我不可能同意这次的合作。”
  声色衿淡冷漠，带着高不可攀的贵气。
  江檀实在是觉得熟悉，耳鬓厮磨，缠绵至深，这是刻进了骨子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