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归队

  “驾！驾！快！”
  “快！必须把消息带回兵团！”
  两个骑兵仓皇的在村外奔驰着，身下的马儿喘着粗气，毛发被闪亮的汗水浸湿。
  曾经把他人当成猎物的人，现在却也成了猎物。
  也许一对一、甚至一对二，罗马骑兵并不会畏惧这些狰狞的野兽；毕竟，野兽而已，一没有突出的灵能，二没有护盾护体，所能倚靠的也就只有尖牙利爪了。
  但如同蚁群一般的集群作战方式却让它们吞没了路上的一切。
  他们亲眼看到，上千红黑两色的怪物是如何席卷整个村落，将同伴和仆从们扯成碎片的！
  这些快速的野兽们不但凶恶，更喜欢穷追不舍。
  现在，骑兵们就并不孤单。
  十几只跳虫伴随着他们一起奔跑着，赤红的兽眼盯着奔逃的骑兵，发出“嘎嘎”的咆哮声。
  “吼！嘎！”
  一只跳虫看准机会，起跳！它身边的同伴们也一只只扑了出去。
  它们如同一发发炮弹，砸在了骑兵身上；让他周身的防御力场不断的闪烁着。
  虽然跳虫们的尖牙利爪被防御力场挡了下来，但强大的冲击力却让骑兵的速度越来越慢，也越来越偏离方向。
  “不！救救我！啊啊啊啊……”
  在哀嚎中，速度慢下去的骑兵被跳虫淹没了；而他前方的骑兵却方向一拐，躲进了一片林地。
  “很好，没有猛兽追来！”
  不知为什么，跳虫在接近这片林地时，就纷纷停住了，不再向前。
  是在害怕林地里的什么东西吗？
  无论如何，怪物们不跟过来就好，骑兵庆幸的顺了顺气，马速也放慢了一些。
  “该死的怪物！还有那个可恶的小妞！
  等我回到了北边的大营，我一定要带着大军回来！
  到时候……队长，我会代你好好的享用她的！”
  骑兵在马上咬牙切齿的嘀咕着，心里已经想好了无数种料理她的方法。
  他并不是真正的罗马人，他的父亲，甚至是来自于不列颠尼亚的凯尔特人。
  但在精神上，这位骑兵却不折不扣的是个罗马人；在他看来，罗马无疑是无敌的，是高出所有人一等的！
  为了成为罗马，他是不惜将自己昔日的同胞看成猎物，把他们的人头当成自己晋升的垫脚石的。
  “是啊，这也许是好事，只要把这个消息带到南方大营或者北方大营那里……
  大功一件啊！说不定我可以提前成为正式公民！”
  苏埃托尼乌斯手上的力量除了北方的一万“前进军团”之外，在不列颠尼亚的东南沿海、紧邻多佛海峡的肯特郡还建立了后勤基地；这就是所谓的“南方大营”了。
  那里大约驻扎有罗马式的重步兵一千五百人、两个大队的骑兵约四百人，蛮族和凯尔特仆从军大约五千人。
  副官小姐虽然已经被“拖下去”了，但她的军事“遗产”依然在奏效。
  “云雀军团”在不列颠南方的军事存在依然震慑着这里的各个盟友，一旦有部族妄图脱离苏埃托尼乌斯的控制，南方大营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罗马的残酷！
  “呵呵……到时候……玩盾的小妞，我要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
  “呼——”
  这是高速飞行物带起的风声。
  “呃……啊……”
  当骑兵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倒飞了出去；在之前的追逐战中，防御力场已经消耗殆尽；就跟纸糊的一般，被一发贯穿。
  “咚！”
  胸腔的疼痛之后，便是背部的疼痛。
  尖锐的骨刺刺穿了他的身体，也刺穿了树干，将骑兵钉在了树上；坐骑受惊的向森林深处跑去，不知所踪。
  在骑兵生气消逝殆尽的双瞳里，映出了可怕的一幕：巨大的六足怪物昂首阔步的从林中走出。
  它的下半身是节肢虫子，上半身却是一位金发的少女。
  “想得美啊你！那个耍盾的虽然像草履虫一样的笨，整天直来直去得很烦人，但也轮不到你打主意！”
  莫德雷德摇晃着虫躯，从林地深处走了出来，源源不断的菌毯正从尾部开叉状的产卵器中流出。
  她并不是来执行补刀任务的，干掉这个狂妄的骑兵只是顺便。
  菌苔肿~瘤在新生的菌毯上蠕动着，快速的钻入了地下，让虫群的“根系”在这片林地里缓慢的蔓延。
  它们在地下生长、破溃、死亡又再次重生，从皮囊中流出的脓水渗入了土壤。
  虫群的基层——各种病毒、细菌就随着脓水，混入了土壤，它们凶猛的扑向了所有的活物。
  草木与虫豸在感染中不断死亡，但很快，新生就会降临在它们身上；逆转录病毒将带着源质片段、用尖锐的分子酶破开细胞膜，将源质深深的植物它们的染色体中。
  所有的物种都会被改造、筛选，在不变的形态之下，是已经面目全非的本质。
  被菌毯整合起来的林地将化作一个巨大的共生体，它会兴奋的蠕动、呼吸，并攫取、消化整片林地中的有机物和无机物，不断合成数千条跳虫所需要的营养物质。
  虫群的补给线，就这么被建立起来了。
  为自己的虫群开辟根据地，扩张领地是每个虫后最喜欢干的事情。
  哦，也许莫德雷德除外。
  “啧，那个耍盾的就能到处去耍帅！
  而我只能在这里‘拉’菌毯！
  真是的，脏活累活全给我来干！”
  她赌气的晃动着背后的格斗肢，利落的切断了几颗大树。
  “嘛……这副形态也确实不适合跟那群乡巴佬见面就是了。”
  这个时候，莫德雷德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很认真的声音。
  “附近的骑兵和蛮族仆从都已经清理完毕了，前辈，请下达新的指示。”
  “唔……哇啊！别突然在人家脑海里说话啦！！”
  莫德雷德剧烈的晃了一下，庞大的虫躯差点栽倒。
  虫群的指令、交流系统就是构筑在灵能之上的，虫后之间自然也可以相互直接沟通。
  不过，莫德雷德还不太习惯这种交流方式。
  “对不起，前辈。”
  “嘛……你也没有必要道歉啦。”
  小莫红着脸，挠了挠头，面对“前辈”这个称呼，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还真稀罕，莫德雷德对高文甚至兰斯洛特都毫不客气。
  但小莫天生就很难对付对心思单纯的人；比如加拉哈德，哪怕是在剑兰山上，小莫都没有对加拉哈德产生过敌意。
  也许正是洞察到了这一点，林登万才把加拉哈德也改造成虫后，并让她成为莫德雷德的助手吧。
  “啧，真是狡猾的家伙，连这点都看透了吗……”
  “前辈？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总之，按照那家伙的方案办就是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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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不列颠的“国王”兼“虫巢女王”莫德雷德御驾亲征，两千多条跳虫如一股红黑色的风暴，扫过了不列颠尼亚东南。
  在化身巨龙，驮着妹子们和罗宾汉前往爱希尼亚之前，他就已经给虫后莫德雷德下达了指令——加速开采资源，全面量产跳虫！
  这就是俗称的“爆狗”。
  虽然没有了虫群的“农民”——工蜂，生产效率有所降低，但至少不用在暴兵之前先造一大堆农民，导致虫卵的数量不足了。
  格拉摩根的民工们就能很好的担任“劣化”工蜂的任务。
  虽然不能指望他们变异成虫群建筑，但在资源采集方面，大约五个人穿戴“动力铠甲”的矿工就能抵得上一个工蜂了。
  北方的矿山在马斯哈斯的主持下，迅速全面恢复生产，并且开始进行“三班倒”，昼夜不停的开掘。
  在他离开的这十几天里，西不列颠虫巢每天的资源进账从1000标准水晶矿提升到了2000以上，之前剩下的资源也全部转化成了跳虫。
  总共有三千余条跳虫破卵而出，林登万留了大约一千条守家，其余的全部奔向了爱希尼亚以南的地区。
  这两千条跳虫听起来很多，但实际上还是挺菜的；论单兵作战能力，跳虫也只能单挑身着轻甲的剑士。
  和穿戴重甲的罗马军团步兵刚正面……那是找死。
  而在北方，苏埃托尼乌斯的“云雀兵团”可足足有一万人！其中至少有七千以上是装备精良的重步兵。
  “所以，绝对不能硬碰硬，要发挥机动性优势！”
  加拉哈德想着林登万之前布置的战略，默默颔首。
  她双目微闭，灵能波纹在村落中扩散，不可置疑的指令印入了跳虫们那简单的大脑。
  很快，散落在四处的跳虫集合了起来，形成了一股红黑色的洪流，向村庄的北方跑去。
  它们将去那里的林地进行补给；之后，跳虫们的指挥权将移交给莫德雷德，她会带领着跳虫去执行新的作战任务。
  加拉哈德也翻身上马，策马向南而去。
  “云雀兵团”的骑兵队在艾赛克斯部族的遭遇不可能隐瞒太久；如果赖着不走，也许虫群很快就会遭到云雀兵团的围剿。
  这时，加拉哈德却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住了。
  艾赛克斯的族长正和他的妻子拥吻在一起。
  虽然艾赛克斯的族长被骑兵队长一枪捅穿了肚子，但他运气很好，没伤到什么关键脏器。
  清理完骑兵和蛮族仆从之后，加拉哈德就找人帮他缝了一缝肚子，再弄了块凯达林水晶“化疗”了一下，他就又活蹦乱跳了。
  “不错嘛……”
  加拉哈德欣慰的笑了。
  艾赛克斯的族长没有因为妻子被那些骑兵侮辱，满头绿油油的就嫌弃她；他甚至还请求自己妻子的原谅自己。
  是愚蠢，让他相信了苏埃托尼乌斯的鬼话；是软弱，让他跌入了投降主义的深渊；是无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妻子被假罗马人摁着侮辱却无能为力。
  有了这样的侮辱、这样的仇恨，别说是族长了，就是一个佃农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请等一下！”
  族长快速的穿戴好了甲胄，驾驶着战车，来到加拉哈德身前；他的身边，是穿戴好战裙、手持弓箭的族长夫人；他的身后，是全幅武装的部族战士们，男女都有，几乎全民皆兵。
  他行了一个很标准的骑士礼，说道：“加拉哈德骑士！”
  “你是……？”
  加拉哈德摩挲着下巴，她觉得自己应该见过这位族长。
  在圆桌骑士团里，虽然也有上下级之分，但尊卑并不明显。
  骑士们彼此之间都以“xxx骑士”或者“xxx先生”、“xxx女士”相称呼，而并不冠以“大人”、“伯爵”这样的头衔活尊称。
  所以……
  “你在圆桌骑士团里待过？”
  “是……”
  族长先生低下了头，说道：“但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骑士。”
  他站了起身，对着聚集起来的部族成员说道：“在王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因为部族的利益和自己的懦弱而离开了她。
  我曾经愚蠢以为，不列颠尼亚只是一个虚构的妄想；我曾经自私的认为，不列颠尼亚的利益和我毫无关系。但我……错了。
  没有不列颠尼亚，没有亚瑟王，没有圆桌骑士团，没有一个大的共同体，我们就只是一群供假罗马人随时宰杀的绵羊！
  是的，像羊羔一样被割肉、蹂躏，看着妻儿受辱……多么痛苦！可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自作自受！
  是我们忘记了不列颠尼亚的利益，是我们背弃了亚瑟王！乱世和假罗马人的蹂~躏就是报应啊！
  现在，失去荣耀的我等只能怀着仇恨与悔恨，向新生的‘圣子’恳求……”
  年轻的族长抽出了佩剑，把它递给了加拉哈德，说道：“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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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
  村落的中央燃起了篝火，竖起了红黑色的大旗，艾赛克斯人正式决定拨乱反正，重回“圣子”的麾下。
  举行誓师仪式的，可不止他们一个部族。
  如果能升到空中，俯瞰东南不列颠尼亚的大地，就能看到赤色的光点在不断蔓延。
  先是艾赛克斯，然后是沃尔瑟姆、莫尔登、托特纳姆、萨瑟克……
  一点火星，掉到了干柴上，将整个东南不列颠燃成了一片愤怒的烈焰！
  “好啊！”
  阿尔托莉雅看着光点的蔓延，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和龙先生正高速掠过这片正在沸腾、燃烧、愤怒的土地，欣赏着起义军的火把排成长龙，相互连成一大片，将彼此孤立的部族连成一片。
  假罗马人和蛮族的暴行不但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愤怒，也将“不列颠尼亚”国度和“不列颠凯尔特”民族这两个“共同体”概念植入了他们的脑海！
  “呜！呜！”
  两声“龙鸣”在数百米的空中回荡，带着询问的意志直达阿尔托莉雅的脑海里。
  “下去为他们赐福？我是想啊，不过时间并不允许，还是解决更南边的事情吧！”
  她和“龙先生”一起向前方——不列颠的南部海岸看去。
  在那里，一道道狼烟正从在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