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殿下小心!”说话间,穆清已经拉弓射箭,他很急,可手却奇异的很稳,箭射出,正中刺客手腕,刀脱手落下,聂昭回身,一剑穿心。
  穆清的出手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那些刺客原本只拿穆清当个没用的废物,此刻见他出手,立刻有几个人开始朝穆清冲来。
  穆清根本不懂武,刚刚那一箭也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穆清打不过就跑,奈何他体力比起那些操练过的刺客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眼看着刺客的刀就要砍到他身上,他就地一滚,险险躲开。
  此刻一击不中,再次挥刀砍来,穆清这下却是躲不开了。
  他紧闭着眼,只听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聂昭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他格挡开刺客的刀,反手一剑,拉起穆清就跑。
  刺客在后面紧追不舍,穆清跑得心肝肺都要炸了。
  一声长啸划过,聂昭揽过他滚倒在地,接着无数箭矢朝着刺客袭来。
  刺客见状要撤,已然来不及了,他们毫不犹豫将刀捅向对方,转瞬刺客便死的干干净净。
  穆清呆愣的看着这一幕,刚刚情况危急,他尚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再看这一片血腥,脸色阵阵发白。
  聂昭抬手遮住他的眼睛:“别看了。”
  在护卫的护送下,穆清跟着聂昭回到聂昭的大帐内,御医已经等在里面。
  穆清没有受伤,只是受了点惊,他站在一旁看着聂昭脱下上衣,蜜色皮肤上遍布着新旧不一的伤痕。
  穆清呼吸滞住,浑身冰冷,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都经历了什么身上才能有这么多的伤。
  御医已经开始给聂昭处理伤,聂昭紧闭着眼,眉头蹙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穆清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
  聂昭身子僵了下,倏然睁开眼,穆清正红着眼睛看着他。
  他垂下眼睛,看着覆盖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反手把那只手包裹在掌心,抬眼笑看着穆清,轻轻摇了摇头。
  穆清静静在一旁站着,直到大帐内所有人都离开。
  他伸手碰了碰聂昭身上的旧伤,嗓音有些沙哑:“疼吗?”
  聂昭握住穆清的手指,没有回答穆清的问题,转而道:“不要随便碰成年男人的身体。”
  “为何?”穆清不懂。
  聂昭笑笑不说话,他穿好衣服,看着穆清满身狼狈,上手帮他稍稍整理了下仪容:“在外条件简陋,待回去了再好生梳洗吧。”
  穆清点头,发现聂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试探着问:“你的伤……”
  聂昭无所谓的笑笑,看起来满不在乎,可细看下目光中又透着几分苍凉。
  “习惯了。”聂昭淡淡说,就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穆清不解,聂昭贵为太子,为何会受那么多的伤,又为何会习以为常,还有刚刚那些刺客,为何能出现在守卫森严的围猎场?穆清觉得自己脑子一团混乱,这些问题他一个也想不通。
  他把这些问题一股脑问出了口。
  聂昭沉吟半晌,踱步到他跟前,抬手轻敲了下他的脑袋:“你还小,很多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穆清抿嘴,没有言语,他今年十七了,聂昭也不过大他三岁,可他尚且懵懂,聂昭就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关头。
  聂昭身上的伤告诉他,聂昭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生死,而他,作为聂昭认可的朋友,只能看着,却不能为他分忧,实在是惭愧。
  聂昭净了帕子,递给穆清:“先擦一下吧。”
  穆清接过帕子,却不动作。
  “怎么?要我帮你擦吗?”说着,就要从穆清手里拿帕子。
  穆清上前一步,虚虚抱住聂昭,也不敢太用力,怕弄到聂昭伤口。
  他幼时难过,奶奶便抱着他哄他,他便觉得格外安心,后来身边有朋友不开心难过的时候他就学着奶奶的样子去拥抱他们,也能很快安抚下他们。
  于他来说,拥抱是良药,治的是心伤。
  聂昭被穆清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不明所以,他抬着手,好一会儿才放到穆清的背上。
  他们就这么安静的拥抱,不知道过了多久,穆清从他怀里出来,仰脸看着他,眼神格外坚定认真:“殿下,我一定努力读书科举,到时为您分忧,您可不许再拿我年纪小来搪塞我了。”
  聂昭笑开:“好,那我等着。”
  聂昭遇刺的事情并没有宣扬,知道的人也不多,只是这日后,穆清学习愈发刻苦,他希望自己能成为贤臣能臣,能为君分忧,而不是遇到事情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另一厢,围猎后,当初那些欺负过他的纨绔子弟突然对他热情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穆清和他们道不同,自然不愿与他们相处,平日里也尽可能躲着他们,可到底是同窗,又哪里能真的躲得了呢?
  这日下了课,夫子一离开,以裴修文为首的那些纨绔立刻将大门堵住不让大家走。
  裴修文坐在台上,吊儿郎当的看着大家:“马上就是我生辰,刚巧明日休沐,今日便请大家一道去快活一下吧。”
  裴修文说完,学堂内一时无声,裴修文扯了下嘴角,慢悠悠开口,语气中颇含几分威胁的意味:“大家不会不赏脸吧?”
  和裴修文一起的纨绔自然不会下他脸面,曲意逢迎的人也想借机巴结上京中这些权贵,胆小些的默默不语,总之没有一个人敢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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