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你在我这干耗一天?”
  “是啊……”萧经闻低头。五年里他把gleam做到亚洲第一梯队的拍卖公司,从他这里出来不少年轻艺术家。
  gleam会包装,一个拍卖公司想要更高的成交价,就要让买家来认同它值得这个价。
  所以每季度拍卖会他都很忙,今天大部分时间都耗在画廊了。中午取完画助理回了公司,他就在对面公园里闲逛,最后在车里蹲守他。本想着看着他二楼卧室灯灭了就走,没成想真给他蹲到了。
  想想这五年里,有不少青年才俊男男女女的想往萧经闻身边贴,这位总裁毕竟才33岁,又高大俊逸。其实要不是最近他在自己这里表现得实在过于殷勤,连林从沚都会觉得他可能佳人在侧。
  林从沚也并不想跟他装傻,又不是高中生早恋,没必要三回九转:“这几年身边没人吗?”
  “我?”萧经闻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下,旋即连嗓音都提高了,“我?我冰清玉洁我!”
  “……这形容词找的。”林从沚笑笑。
  “很贴切。”萧经闻甚至扶正了下自己的领带。
  林从沚站起来,捡起他的盆。萧经闻跟着起来:“我们……”
  “我们只有现在这个状态才能友好相处。”林从沚打断他,说,“萧总,观念不同的两个人在一起,要么争论不休,要么一方妥协,我们都试过了,不是吗。”
  林从沚的音色不具备什么攻击性,他也没有疾言厉色,就是平淡地、冷静地说出来。
  萧经闻善于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贴上起拍价,预估它们的成交价。萧经闻告诉过他,这世界的一切都没有价值,珠宝究竟有多贵重?它本身的稀有度能为人类带来什么?
  ——带来定价权。
  为什么稀有宝石被不断拍高价,因为这样就获得了它下一次登上拍卖会的定价权。
  珠宝、画作皆是如此。
  这类问题他们吵过很多次了,吵完就上床发泄,做完又觉得为什么又为这种小事吵架。总之反反复复的,终于分手。
  所以他们什么办法都试过了。
  林从沚拨弄了两下刘海,半开玩笑地说:“以前每次都是吵到床上去,不如做炮友得了。”
  萧经闻身材极好,美术生喜欢漂亮的肌肉骨骼,他的恰到好处,像石膏。林从沚喜欢到什么地步呢,他在萧经闻身上画过画。
  他这句真是半开玩笑,半真半假,还挺紧张。
  然而萧经闻低垂眼皮看着他说:“我只跟爱人上床。”
  林从沚抿抿嘴,躲开视线:“我是说当初,当初不如做炮友算了。”
  萧经闻风轻云淡跟了一句:“我当初现在都一样,只跟爱人上床。”
  林从沚一怔,没敢看他。
  第07章
  一时间那股莫名其妙的征服欲又上来了,林从沚甚至有一瞬间蹦出来“我还不信没法把你拐到床上去了”这样自己都吓一跳的念头。
  夜风还在吹拂,码头有巡查人员拎着手电筒,哼着歌溜达着。海上黑洞洞的,灯柱照过去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天上的月亮薄薄一片,林从沚躲开视线后迟迟没有再看向萧经闻。直到萧经闻开口说话:“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从沚有时候做事不顾后果,比如今天坐末班车过来海边,如果萧经闻没跟过来,他该怎回去,根本没想过。要么就在这傻坐一夜看看日出,坐第一班公交车回去,要么找个旅店。
  五年前决定上船也是这样,没想过在船上呆多久,也没想过究竟要去哪里。
  “你这个盆……”
  “我抱着。”林从沚关上车门,“你放心,灰不会洒出来。”
  “不是。”萧经闻看看他手里的盆,“你这个盆是静物?”
  “嗯。”
  “喔,只是有点好奇,我以为它是烟灰缸。”
  因为林从沚刚刚抽烟的时候往里面弹烟灰,此时里面也装着那根烟头。
  林从沚读美院的时候有各种各样稀奇东西,他当年倒了个石膏头骨的模做牙刷架,头骨的俩眼睛窟窿上插着他和萧经闻的牙刷。好处是每天萧经闻起床刷牙都能有效清醒一下。
  所以萧经闻不太确定,还是想问一下。
  林从沚明白了:“噢你是怕我随便抄了个烟灰缸过来给你烧东西……”
  “不是。”林从沚说完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了,“我不是给你烧的。”
  萧经闻发动车子,看了眼后视镜,变道转弯,朝画廊的方向开。有个比较尴尬的事情是,这辆大众是萧经闻五年前常开的,林从沚一坐进来,车载中控就连上了他手机的蓝牙。所以一路上都放着林从沚的歌单。
  起先林从沚没发现,后来越听越觉得熟悉到诡异的程度了才反应过来。
  他瞄了眼中控屏幕,又瞄了眼开车的萧经闻,然后继续抱着他的小盆,往座椅里缩了缩。他有理由怀疑今天萧经闻是处心积虑,但他也很确定他和萧经闻一旦重新开始,就会继续永无止境的争论。
  他们不可能永远避开工作相关的话题,比如偶尔会聊到现在拍卖市场喜欢什么,林从沚的想法是艺术品生来不必被任何人‘喜欢’。萧经闻会嘴欠两句说,你们几百年前的古典宫廷画师不也是讨好贵族?
  总之他欠上两句他也欠上两句,两句加两句就开始上头。要么萧经闻轻轻搂着他说宝贝儿萧哥错了,要么林从沚牵过他的手揉一揉说好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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