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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的大魔王 第1179节

  当梦远得不像话
  我们带着小小名字像孤单的星星
  隔着遥远距离来做彼此的光
  我在啊青春没走散请你别害怕
  颜艺童清亮的高音,如百灵鸟在夜幕将至的傍晚盘旋,带着灼热的霞光。在她的身旁,谢学姐那双白皙的双手在黑白琴键上跳动,那琴声像冰又像火。当琴声沉下去的时候,女神般的雅典娜甩动了一下金色的长发,如舞动长剑般拉动了手中的琴弓,风与浪从小提琴中迸发。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沾了起来,沈老师举起了双手,挥动了指挥棒,如诗如画般的合音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如同潮水。
  付远卓从来没有想到他的婚礼会变成庆典,更没有想到颜艺童所准备的节目,会如此的戳他的泪点。他也忍不住跟着一起高唱了起来,这声音如海浪般在天空澎湃,惊动了在天际余霞散绮的火烧云,太阳似乎舍不得睡去,裹着蔚蓝棉被靠在天边用心的聆听。这一切都不像是在冬天,而像是在某个天气凉爽的夏夜。
  “你现在在哪里隔我多远距离
  是否勇敢飞行有没有人爱你
  每当我想起你世界突然安静
  你也一样吗?
  青春有你出席不是为了让你缺席
  好想沿着回忆狂奔向你
  昨日的青空随少年挥手消失在人海之中
  你在吗?你能听到吗?
  我想你啊”
  每个人都在日落的天穹之下纵情的歌唱,用尽力气,这磅礴丰沛的歌声就像是夏天里突如其来的清凉细雨,在阳光中焕发出彩虹的颜色。
  大厅尽头的门缓缓打开,在众人的歌声与掌声中,穿着“云端之羽”的慕蓉予思踏着红毯,在漫天花雨中,在打扮成精灵的唐沐璇、叶筱薇、张馨元一众伴娘的陪伴下,踏着歌声款款的向着付远卓走了过来,如同穿过了浩浩荡荡的风与浪。
  而付远卓走到了舞台的中央静静等待,像是屹立在波澜壮阔年月中的灯塔。
  “遥遥在黑暗中呼应像一万颗星星
  发誓永远相信所有美好变化
  往前吧下雨是因为彩虹要出发
  ……
  我好想你在起风的夜里
  我好想你在人群的缝隙
  你听见吗这一句喜欢你
  追得上你背影吗
  那些大喊过的名字没完成的约定
  全都藏在心底开出寂寞的花
  你好吗为什么长大就要走散啊
  你在哪?你要幸福啊
  我想你啊
  明天的我没有标准定义
  答案要我自己寻找谜底”
  歌声的最高潮中,付远卓和慕蓉予思的手牵到了一起,两个人在花雨中亲吻过后。付远卓牵着慕蓉予思,先是和顾非凡、颜复宁拥抱,当他移动到了朱令旗、关博君的虚拟影像前,当虚拟影像举起了拳头,示意击拳时,泪水又一次盈满了他的眼眶,他举起了拳头和两人的拳头在虚空中相碰,明明对方是光点组成的图像,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触碰到了什么,要不然身体不会感受到了冲击。他又笑了起来,和他们分别拥抱,这一瞬他深刻的觉得人的灵魂一定是存在的,要不然对方的拥抱不可能如此真实,带着春天和海水般的温度。
  最后他走到了成默的面前,瞳孔里出现了那张青春依旧的稚嫩脸庞,他情不自禁的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时,似乎回到了故事开始的地方。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是第一次打开电视看到《名侦探柯南》剧场版《贝克街的亡灵》,他坐进了沙发,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多精彩的剧情。就像是第一次购买ps第一次放进了《最终幻想8》的光盘,他握住了手柄,不知道他将要经历多梦幻的旅程。就像是他站在学校礼堂舞台之上,开始他的竞选演讲,也不知道他将走向怎么样的未来。
  付远卓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脸上写满了欲说还休。
  成默笑了笑,朝他伸出了手,“付远卓同学,你好啊。”
  付远卓颤着嘴唇也伸出了手,“成默同学,你也好呀。”两只手紧握在了一起,然后拉近,肩膀相靠了一下,再拥抱,“我总能在想你的时候见到你。这真不可思议!”
  “那说明你根本没怎么想起过我啊!”成默玩笑道。
  “不……”付远卓说,“想你和想见你那可是两回事。”
  成默微笑着双手拍了拍付远卓胳膊。
  付远卓深深的吸了口气,牵着慕蓉予思站到了成默的一旁,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闭上眼睛,又深深的吐了口气,毫不掩饰的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才重新睁开眼睛,“非常感谢大家今天等待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我和慕蓉予思的婚礼开场,谢谢大家宽容我的任性,就像是对待一个孩子。”他停顿了一下,他的视线在大厅里环顾了一圈,“是的,我觉得我依然像个孩子,虽然我已经作为新郎站在了这里,牵着我所爱的人准备建立属于我自己的家庭。可在今天早上,我穿好礼服,扎好领结,站在镜子前面,却觉得套在那个光鲜亮丽外壳下的自己,仍旧是个孩子。我看着这身礼服和穿着礼服的我,想起了很多年前,还是在长雅的时候,我在垃圾班,那个学校最糟糕的班级决定参与学生会会长竞选的经历。那段时间,当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成默在教导我们如何进行一场大人的游戏,反正我就懵懵懂懂的在沈老师、童童、甄思琪、孙大勇所有垃圾班的同学支持下,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我至今还记得我穿好西装,系着领带,还特意弄了个油头,装成大人的模样站在学校礼堂的舞台上演讲,一如此刻我穿上新郎礼服站在舞台的中央。似乎我并不是在举行婚礼,而是在玩一种很新的cosplay。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感觉,就是明明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可很多时候说话、做事,还是像个孩子,完全没有大人的模样,在面对面对亲戚的时候,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觉得没有什么可聊的,只不过小时候害怕他们追问成绩怎么样,长大了害怕他们追问工作怎么样……还好我不怕他们问女朋友怎么样……”
  下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起哄声。
  付远卓稍作停顿,“反正我是一点也没有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项专属于大人的技能,在面对长辈的时候,还是喜欢偷偷回自己的房间玩我的高达模型。同样的,我也没学会察言观色,和领导坐在酒桌上的时候只管干饭,领导一问我会不会喝酒,我都说:喝酒的技能点我是一点都没有点,但搞气氛我是满级,要是领导您想要多喝点的话,我保证可以把气氛烘托到位。领导问我怎么烘托气氛,我就站在椅子上用美声高唱一曲《向天再借五百年》……哦,对了,童童喝多了就最喜欢站在椅子和桌子上唱歌,我这是跟她学的……”
  台下的笑声轰然炸起,掌声和笑声响成了一片,热烈的有些过分。
  付远卓等笑声停下,继续说道:“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领导可以尽情的罚我的酒,因为我今天不管长大没长大,我都得装作是个大人啦!”说到这里,他举着话筒停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转换了欢快的语气,压低了声音,肃静的说,“但其实……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想要长大。虽然我小时候每天心心念念的就是快点长大,因为我那个时候以为我长大了就不用读书了,不用考试,不用吃食堂难吃的菜,可以随便的玩游戏看小说逛街购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我真的到了自己能够决定自己应该过什么生活的年纪,却发现大人的世界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自由,我也并不是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能够过什么样的生活。这个世界存在许许多多条条框框,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而我也被这些看得见看不见的规则所规训着。我不确定我是不是逐渐在适应这种确定的形状,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逐渐在长成穿着礼服的大人模样。但我确定礼服下的那个少年还在努力挣扎着,努力的不被身上的这身礼服所束缚。我尽我所能的去勇敢,遇见旁人的不公和危险,努力的去呐喊去帮助,而不是因为怕事,怕麻烦,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低头离开。遇到不愉快的事情,努力的大声争吵,挥起拳头抗争,而不是害怕别人怎么看自己,害怕这个影响不好,那个影响不好,又或者只敢拐弯抹角暗搓搓的表达不满,让自己受委屈。遇到了喜欢的东西和喜欢的人,努力的去索取,去追赶,而不是思考我该不该配不配……”
  大厅变得空阔而寂静,仿佛与天相接的辽阔荒原,在吹拂着花与草的微风中,付远卓的声音如歌声在飘荡。
  “我知道这样的人就是那种被称作不成熟,被称作没有情商,被称作幼稚可笑的人。我有的时候也会思考,我是不是应该变成大人的样子,也许这样才是社会所期望的你和我的样子?在这个时候,我总会想起我的那些朋友,冷哥、宁哥、非凡哥、旗少、关关学长,还有成默……”付远卓转头看了眼成默,才又继续说道,“其实就在今天早上,就在今天早上我还在想,这场宴会的意义是什么,仅仅是短暂的相聚,然后又再次告别的仪式吗?而我们人生中的那么多相遇,就是为了欢庆的时候有几个人庆祝?死亡的时候有几个人悼念吗?似乎我们之间的相遇是偶然的、短暂的,而离别却是注定的、永恒的。我越想越觉得糟糕,因为就连记忆也会消失,而我们更是会老去、死去。所谓的时光,你回望时,就如同梦一样短促。那么,我们人生中的那么多相遇,意义又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很迷茫……”
  这一个个问句如同失去了牵引线的风筝,在空中漫无目的的漂浮,坐在花海中的宾客们眼睛也失了焦,像是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迷茫,又像是在跟随着风筝在思考。
  “可当我在等待中,看到记忆的人一个个人渐次出现的时候,我在脑海里不断的回望,不断的回望,我看到了爸爸妈妈、老师同学、青梅竹马还有身边的好基友。于是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我,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在爸妈的保护下,我什么都敢玩,自行车、滑板、游泳、冲浪……我想起了少年时,和同学朋友们在一起,也什么都敢尝试,cosplay、竞选学生会长、从全校倒数到冲击青华,这些事情在座的很多人都见证过,我想那不论对我,还是对于我们长雅垃圾班,都是一段传奇,一段史诗,尽管,那只是在竞选学生会长……”
  台下长雅的学生们都在擦眼泪,就连孙大勇和马博士这种两百斤的糙汉,也红了眼眶。对于他们来说,那的确是足以改变人生的一段经历。
  “我还想起了……”付远卓哽咽着看向了朱令旗和关博君的虚拟投影,“我还想起了,在我即将长大成人之时,和你们,就连生死都敢去赌,在巴黎,我们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勇闯欧宇总部。在欧罗巴、在黄昏之海、在太平洋……我们……我们与当时看来完全不可能的敌人战斗,直至取得胜利。这些事情现在看来有些愚蠢,有些鲁莽,有些不可思议,按照大人的标准,也许这里面没有一件是应该去做的,都是在自寻死路……”
  “所以这些相遇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我想,对我来说,象征着勇气。即便相聚后要说告别,但你们从未真的离去,你们仍深藏在我的心底,仍在我的血脉中流淌,是我对抗世俗,对抗生活的勇气!一种源自少年初心,无惧一切的勇气。”
  “今天和你们的重聚,让我明白了,我并不是不愿意成长一个大人,我不过是不愿意忘记你们,不愿意忘记那么多痛苦和快乐的时光。我终于明白了,和你们的相遇,是我身体内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假如说我在年少的时候,没有遇到你们……”付远卓转头看向了成默,“我想,我一定,一定会一点一点的失去与生活抗争的勇气,变成那些,如今我所讨厌的大人。人生中当然美好的事情不会常常发生,不美好的才是常态,但与你们的相遇,是一直温暖着我的光,让我能够有很多很多的勇气,去面对黑暗,面对残酷的人生。”
  “所以,非常感谢能与大家相遇。”付远卓深深的鞠躬,“谢谢你们!”
  第四十九章 终章(4)直到世界的尽头
  “我刚才在台上是不是太紧张了?”付远卓左右看了看问。
  “是有点紧张,但紧张的恰到好处……”杜冷指了指自己的眼角没有干透的泪痕,“你看我都被你说流泪了。其实……我读高中的时候就特别爱装大人,那个时候觉得像大人一样为人处世,是很酷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真是羞耻的能用脚趾抠出一座城堡了。刚才听到你说的那些话,又在想,我成为了我小时候想要成为的那种大人了吗?好像只差一点点了,又好像还差的很远……不过,也没有什么遗憾就是了。”
  “不要说的这么沉重啊!”付远卓笑道,“冷哥。”
  杜冷忽然的停下了脚步,向着成默和其他人鞠躬,“我也得谢谢你们。”
  顾非凡连忙摆手,“别,别,别……这酒都还没有喝上,就开始追忆兄弟情,戏上的太早了,等下喝醉了还拿什么煽情啊?”
  “如果真要追忆兄弟情那就可不是鞠躬咯。”杜冷直起身子说,“那我们得给朱令旗和关博君磕两个,今天他们的投影是真有戳到我了。”
  付远卓挠了挠头,“本来我是打算把礼金全部捐献给‘太极龙战残军士联合会’的,所以在总部数据库找了朱令旗和关关学长的数据,做了投影,但没有想到童童先一步把钱捐给学校了。钱都不是问题,我和思思商量过,再出一份捐给联会。就是刚才早写好的词没用了,我临时想了一段,背诵的好好的,但一上台,看到你们都出现了,一下就全都忘光了。我都没有想到我结婚也会紧张,不过奇怪的是,当我开始说的时候,有没有那么紧张了,想到哪说到哪,说完还先把自己给感动了,竟还哭了。”
  “我也哭了啊。就在朱令旗和关博君的三维投影跳出来的时候。”顾非凡叹息了一声说,“时间过的真快啊,一眨眼,付远卓也结婚了,我也有了孩子。你们知道不知道,每次我带着我崽玩的时候,看着他小小的手小小的脚,总会感叹,明明我自己还有些孩子气,怎么就有孩子啦?每每看到他们,看到他们一点一点长大,我总觉得不真实,总会发出我怎么就有孩子了的感慨。我也第一次有了一个全新的视角,一个父亲的视角。我看着他们翻阅绘本一个接一个提问题。看着他们在沙滩边专注的玩沙子,在阳光下,在海浪边疯跑。看着他们因为幼稚的动画片情节流泪,我由衷的觉得他们的单纯真的很珍贵。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应该是怎么样的,可我站在我孩子的童年,向他们的未来看,我希望他们能永远保持着这种状态,对世界充满好奇,勇于尝试新鲜事务并保持专注,对其他人类真诚且善良。你们也许不懂!”他看向了成默,“你也是当爹,你应该理解吧?”
  成默也点头,“所谓成熟懂事,不过是人类社会对人类的pua罢了。”
  “行了吧。”杜冷翻了个白眼说,“pua谁,都pua不到你们两个的孩子头上去,你们两个人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样的社会是不正常的。”成默认真的说,“应该被颠覆。”
  这句话一说,让后台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和凝重。
  颜复宁“哈哈”一笑,让凝滞的空气又重新流动起来,他从虚空中掏出一幅雕刻精美的鎏金相框,随意的递给付远卓,“这是送你的新婚礼物,我和杜冷趁着成默二度摧毁巴黎,从卢浮宫的地下保险库抢救出来的。”
  付远卓不明所以的看了眼画框的正面,那是一个全世界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个女人的笑脸,他人都傻掉了,“这……这……这不应该是真的吧?”
  “如假包换,当年要不是谢旻韫十问成默,我们也不能确定真迹就在那里。”杜冷拍了拍付远卓的肩膀,“收好吧!当传家宝。”
  “太……太……夸张了!太夸张了!”付远卓的手都在发颤,“我怎么收的下手?”
  “老祖宗不知道被法兰西人抢了多少宝贝,这幅画先当利息。”顾非凡不以为然的说,“收起来吧!”
  付远卓无语了须臾,才小心翼翼的将画放在了音箱上,心急火燎的找了个纸盒子将画装好,“对了。”他问,“巴黎发生了什么?怎么现在全球断网?”
  “没发生什么,也就是我把全世界的权贵精英一网打尽了。”成默说,“现在断网,是女娲在接管全球网络,很快人类将进入人工智能管理的时代。一个真正廉洁、高效的时代,人类社会5.0。”
  “好消息是人类也许有救了。”杜冷苦笑着说,“坏消息是代价是我们。”
  “啊?”付远卓左右看了看,凝视着杜冷,“我们是什么意思?”
  “就是各国正要、领主贵族、商界大亨,以及科教文娱等等各界有影响力的名流,这其中就包括我们这些人。”杜冷叹了口气,颇有些怨言的说,“就连白校长和白家人也不能幸免。”
  “算不上代价那么糟糕,至少我给了你们两条路选择。”成默淡淡的说,“去冬宫接受思想改造。或者留在伊甸园号,跟我去往世界的尽头……”
  “冬宫?去往世界的尽头??”付远卓头皮发麻,差点就把手中的世界名画给扔出去,他看向了顾非凡、杜冷和颜复宁,“你们呢?你们要去哪里?那我呢?”
  ……
  付远卓被慕蓉予思叫去走敬酒的流程。
  成默和顾非凡、颜复宁、杜冷三人,在后台聊了好一会,见成默没有动的意思,于是杜冷问道:“我们不出去?”
  顾非凡和颜复宁都看向了成默,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出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颜复宁反问。
  成默深吸了一口气说:“不知道,可能是我在害怕。”
  “害怕?”
  “自从‘伊甸园’进入国境线,我就变得恍惚。我本以为像我这样的人,将毕生不能懂得故乡的含义,可在我重返它,又将要永远的离开它,前往世界的尽头时,身体像是被时光洞穿了。我猛然的意识到,故乡远不是一种地理上的概念,它是时间缠绕在我身上的线索,是我的父母、是我的亲友,也是我的师长与朋友所组成的岛屿,它是语言的辗转反侧,是音乐所建造的防波堤,是我用人生所写就的小说,有关我的出生,我的生活,我的成长,一切一切的,都清清楚楚的写在上面,就像是无法磨灭的石刻。当我从云端掠过时,我看到了那熟悉的江水,它像是一条青色的龙盘踞在山与城的分界,我看到了埋葬我父亲的那座山头,我一下想起了好多好多事情,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我不敢向下望,那是我父亲和我母亲的故事结尾。而我的故事,也到了结尾。这是个结尾,你将告别你曾经所熟知的一切。我以为我将奔赴我的梦想,告别会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实际上它一点也不容易。就像是在寒冬,你清楚春天的雨一定会落下来,春风会吹,春芽会长,春水会解冻,阳光会灿烂,可你现在在如此寒冷的冬季,这个冬季是如此之冷,冷到连时间都像是冰块般寂静。你清楚前面就是春天的风,是夏天的海,可离开故乡这温暖的小屋,穿过严寒前往下一个季节,还是很难的啊~”
  成默说完,四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颜复宁才说道:“所以才要出去,才需要好好的告别。”他拍了拍成默的胳膊,“宴席是相聚,也是告别。”
  成默沉默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是该好好告别了。”他笑了笑,“我也是清楚的,严寒的冬天其实也是风景。”
  ……
  成默从后台出来的时候,席间众多付远卓和慕蓉予思的亲友已酒过三巡,气氛正值高潮。唯独除了白秀秀、白既澍、谢旻韫、雅典娜、沈幼乙、成灵鹿和成默叔叔成继东、婶婶黄巧云、成休言、成浩阳一家,那桌气氛很是诡异。其他桌都很high。尤其是大厅后面的长雅老同学那几桌,简直就是载歌载舞。
  顾非凡瞥了眼坐在第一排最右边那一席的几位杀神,还有拘谨的成默叔叔一家,以及隔壁桌慕容家亲戚,表情复杂,很有种他们是怎么有勇气和那几位杀神坐在一起的感慨。看到雅典娜举起了酒杯,面无表情的回应余雅梵的敬酒,他打了个寒颤说道:“md,兄弟,我感觉刚才世界已经末日过一次了,在多活一分钟都是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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