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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桃落

  一阵天旋地转,姜瑜直接被那团红的像火一样的人撞倒在地,脑袋磕上一旁的石块疼得七荤八素,手上的柔骨也早不知道飞哪儿去,甚至还来不及用那双模糊得可怜的眼睛看清那人,喉咙便被一把扼住,阻断了呼吸。
  天杀的,出门没看黄历,还真倒了大楣,到了凝海涯都能碰见走火入魔的疯子,就该听苏清允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心中警铃大作,姜瑜也不再留什么情面,迅速抬手就往他脖子上狠狠砍下,虽然是中了,可那人只是闷哼一声,便抬手掐住她的手腕压到地上。
  「我……救、救你……的……」
  姜瑜另一手努力将那人掐着她的手指扳开,终于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可那人恍若未闻,反而还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几乎要捏断她的手腕。
  低沉粗重的喘息不断在耳畔回盪,就在姜瑜就要吸不上气的那刻,那人的手却忽然松开了些,大量的空气也登时灌入鼻腔。
  模糊的视线里,灰暗明灭,姜瑜再也无力动作,只依稀看见那人的眼睛,竟是一片血红色的。
  而那样的眼神里,承载着太多复杂的情绪——痛苦、暴躁、渴望。
  还有那么深刻的悲哀。
  姜瑜心中一瞬刺痛,不知不觉停止了挣扎,连呼吸都微微顿住。
  许是见她不再反抗,那人的力气也小了一些,垂下头像是受了伤的小动物一样靠在她肩头,温热急促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脖颈上,时不时靠近又远离,最后,一声痛苦的闷哼混着淡淡的血腥味从他唇边逸出。
  那人的眼神一下清醒了不少。
  随后,他抬起手,抓住了姜瑜的手腕,胳膊上传来一阵刺痛。
  姜瑜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离这远……远一点,快……」
  那人的语气很虚弱,甚至一句完整的话都来不及说完,身子一软,全身重量便全压在了姜瑜身上,乾脆地死死昏了过去。
  一直冷静很久,姜瑜才伸手推了推那人,嗓音有些发抖:「喂,你是死了吗?起来。」
  鬼门关前走一遭,姜瑜有些脱力,一面平復着差点跳出胸口的心脏,一面抬手擦过了自己苍白的脸。
  那是一滴泪。
  不是她的。
  仰望着被桃枝遮掩大半的天空,姜瑜长长地出了口气,铺天盖地的怒火在恐惧削减后佔据了整个脑子,此刻只想拿柄刀把身上这人一下捅穿,串起来吊在这株桃树上晒成乾尸。
  等攒够力气,姜瑜一脚踹翻身上那人,捂着晕乎乎的脑袋坐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只见一片鲜血淋漓,竟是被那人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疼得很。
  姜瑜随手撕开裙角先包扎了起来,随后回头,暴躁地掐住那人的下巴将他的脸扭过来,凑近瞧了几眼。
  ……
  嗯,长得非常好看。
  和苏清允的清冷内敛不同,是那种很明艷英气的长相,只可惜是个疯子。
  短暂下了评价,姜瑜松开了那人的下巴,又一把拽起他的手臂,准备就这么以牙还牙地咬下去,却猛地想起了他看向自己的最后一眼。
  还有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
  ……
  算了。
  姜瑜闭了闭眼,低声唸道:「已经走火入魔成这样了,不掐你个半死算我有良心。」
  撒开少年的手,姜瑜本想一走了之,反正他临「死」之前的遗言也是让她离这里远一点,可不知怎么,却迈不开脚步。
  记得小的时候挨打,被关进柴房里,她看着血不停的从身体里流出,蜿蜒淌了满地,似乎也是这样的心情。
  嘴上说着让姜瑾安滚,但心里头却不见得真这么想。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别骂那么难听,姜瑾安没有吓到,留下来陪着她就好了。
  等姜瑜回过神来,她已经重新坐回桃树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心软和喜欢美人都是种病,得治。
  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直到太阳已经偏西,那人才悠悠转醒,缓缓睁开了眼睛。姜瑜察觉到他的动静,看着天边的晚霞漫不经心道:「终于捨得醒过来,我还以为你死了,打算草席一捲丢湖里餵鱼呢。」
  那人睁着眼睛同她看了很久的夕阳,才忽然坐了起来,捂着脑袋看上去并不好受,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
  「没事吧?」姜瑜回头一皱眉。
  可少年还是那副愣愣的样子,看着落日的眼神有些不可置信,良久才迟疑道:「过了……过了多久了?」
  姜瑜粗略算了一下,如实答道:「两个时辰吧,太阳都要落山了。」
  那人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又摸摸自己的心口,表情看上去还不怎么清醒,喃喃语道:「为何这次……这么快。」
  姜瑜不由冷笑:「你都睡成这样了,还快?」
  闻言,少年终于将目光投向她,那双眼眸在夕阳馀暉下并不怎么耀眼,反而有些恍惚,暗暗沉沉的,眉头不安地轻蹙。
  「你怎么没走?」
  姜瑜扬起眉,语带几分故作嘲讽的惊讶:「我走了,丢你一个人死在这里?谁知道你有没有事,我还是有点良知的。」
  那人愣了一下,才低声说道:「我没事,实在对不住。」他的目光透出几分疲惫,又笑了出声,「很难得,碰上这么傻的人。」
  「这个样子还能笑出来,你有病吧?」姜瑜没理他的调侃,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那人,「你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抬眸看她,视线定在了颈边,心虚地抿了抿唇:「……你的脖子,是我掐的吧。」
  姜瑜不由失笑:「难道是我梦游时自己掐的自己吗?」
  她一面说着,一面伸手碰了碰脖子,虽然看不见,但估计一整圈都是红的,可能还有青色的瘀血。
  那人哑然片刻,才道:「对不住。」
  姜瑜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坐,轻摇了摇头,「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出了什么事,我再考虑要不要接受你的道歉。」
  那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有些复杂,最终低声道:「我姓楚。」
  姜瑜心头一震,直起身诧异道:「楚家人?那根独苗?」
  「什么独苗不独苗。」那人皱起眉,语调懒懒地笑了出来,脸色却还是很苍白,「不过,知道就行,剩下的等我不那么狼狈了再告诉你,现在这样,有失本公子顏面。」
  「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姜瑜摇摇头并不妥协,伸手把袖子撩起来,露出包扎好的伤口,「你咬的都见骨了,到底练什么歪门邪道才走火入魔成这样,要碰人血才能好?」
  那人一愣,抬手盖住她胳膊上的伤口,用灵力走了一会儿,再挪开的时候已经好上不少,但不管怎么说,应该还是会留疤了。
  「这是我们楚家的秘密,只告诉姓楚的人和我未来媳妇,不能告诉你。」
  他用和姜瑜方才同样漫不经心的表情笑了下说道,可姜瑜不吃这套,只是一声无言的冷笑:「你就吹吧,哪家功法这么邪门。」
  「你要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
  只见那人耸耸肩,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姜瑜知道再问他也不会说,索性不去费这个力气,语调平淡道:「我姓姜,姜瑜,怀瑾握瑜的瑜。」
  话音落下,那人忽然不笑了,就样看着她,久到姜瑜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狐疑地伸手去擦,「你看我干什么?」
  那人低下头,像是有病一样莫名其妙又笑了,随后长舒一口气道:「我都已经做好把你打晕,然后沉进湖里的打算了,你倒是聪明,不该问的没再多问。」
  姜瑜听了倒不以为意,语气仍旧云淡风轻:「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也不是因为我聪明才不问。」
  「那是为何?」那人看上去挺有兴趣。
  「老实说,你本来想咬的不是手腕吧。」姜瑜眸光淡淡,指了指自己被掐红的脖子,「你要是选择咬这儿,我可能就失血过多死了,一了百了,你也不用担心我威胁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但你为了清醒过来不让我去死,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咬掉,可见你不坏,只是有无奈。谁都有不想说的秘密,既然不干坏事,我为什么要逼你?」
  那人沉默良久,眼神好像亮了一些,又发神经一样笑道:「想不到小美人还挺了解我。」
  「……」
  美你个鬼。
  姜瑜没打算搭理他,挥挥手让他走,可那人却反问:「你不走吗?」
  姜瑜摇摇头,很冷地勾了勾唇角,「我坐一会儿再走,你可以赶紧滚了,免得我后悔把你丢进湖里餵鱼。」
  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是因为姜瑜实在站不起来了。
  原本腿上的伤就没好,午后那一折腾脑后还磕上了石头,姜瑜检查过,似乎流了点血,现在整个人晕乎乎的也没力气,勉强清醒这么久已经不错了。就算觉得这人不坏,在不信任的人面前显出脆弱的一面,也是非常愚蠢的事。
  话音落下半晌,那人站在桃树下看过来,正对上姜瑜如星灿亮的眼眸,最后轻声笑了一下:「生得一张人畜无害的面皮,说话却如此不讲究,实在闻所未闻。」
  说罢,少年转身就离开,临走时脑袋擦过桃枝,一朵桃花就这样飘落下来,正好落在了姜瑜发间。
  姜瑜抬手摘下,本来想扔,却听那人渐远的声音悠然道:「收着吧,娇花赠美人,先当作给你的赔礼,剩下的有机会再还你。」
  姜瑜想了想,也不知道把桃花收去哪儿,最后只好把它放进荷包里,和金珠混在一起,也不算委屈了它。
  真是个怪人。
  看着远处渐落的夕阳,姜瑜不由叹了一口气,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想着要怎么跟其他人交代,最好又不能把那个姓楚的供出去,可确实是件难事。
  还没等她想好,身后便传来脚步声,姜瑜想回头,却正好扭到了瘀青的地方,吃痛地一缩脖子。
  来人见她满身狼狈,皱着眉蹲下身,想拉开她捂着脖子的手,却怎么也拉不动,只能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姜瑜摇摇头,做出严肃的表情道:「苏清允,我要是说我眼睛看不清,被绊了一下然后摔了,你可以假装信一下吗?」
  苏清允的眉皱得更紧了一些,轻声说道:「先把手放开。」
  姜瑜没办法,依言撒开手,只见他脸色一沉,根据白凝风的形容,看上去就是要念经的样子,于是乎她心虚地笑了下,想在他要开口前把话头截断:「我……」
  「能不能站起来?」
  ……
  姜瑜半张着嘴,「啊」了一声:「如果可以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苏清允没有理会她奇怪的表情,眉眼依旧沉沉,理所当然地背过身去,「上来。」
  姜瑜一愣,接着也不矫情,听话地趴上了他的背,任由苏清允将自己背起来,一步一步离开那株桃树,在夕阳充满暖意的沐浴下往回走去。
  她记得,从前也有个人这么背过自己,只不过那时候意识不太清晰,也忘了是什么感觉。
  苏清允见她出神,回眸问道:「很疼吗?」
  姜瑜目光微暗,轻轻摇头后闷声回答:「没有,不会很疼,只是后脑撞到了石块,有点晕。为什么这样问?」
  可谁知苏清允不答反问,语气又沉了些:「严重吗?方才为何不说?」
  「那不是你没问吗?」姜瑜眨了眨眼道。
  「你不说我便不知道,我不知道又该怎么问?」苏清允一点没迟疑,语气听上去却莫名有些怨,「再退一步,难道我不问,你便不说了?」
  就因为这么件小事,苏清允难得一下说了这么多话,好像还挺不开心的,姜瑜不由愣了愣,最后也是自觉心虚理亏,便想着解释几句灭下火。
  「不是,我知道怎么处理,已经止住血了,而且你也没发现,就想着回去再告诉你。」姜瑜沉默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视线只能落在他恰好遮住眼神的眼睫上,趴在他肩头几分意外道,「苏清允,你生气了?真的假的?」
  耳边传来很轻的叹息,苏清允终于抬眸,语气仍然很闷:「没有生你气。」
  「哦,所以你真的在生气,但对象不是我。」姜瑜想了想又皱眉道,「可是这不合理,这里没别人可以惹你生气了。」
  只见苏清允又安静了很久,才摇了摇头,语气微微不自然:「你是我的患者,我必须负责,可你什么都不说,会让我觉得自己失职。」
  是这样啊。姜瑜想了想也对,便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知道了。不过你真的挺好,不用想这么多。」
  苏清允似是一愣,旋即叹了口气也笑了。
  终于把人哄回来,姜瑜闭眼暗自松了一口气,脑子里却不由想起一个同样生起气来彆扭得像个闷葫芦的人,顿了顿才重新开口道:「哎,你每回都会让我想起一个朋友。」
  「……玉灵湖的朋友?」苏清允的脚步略停了停。
  姜瑜闭眼摇头,只是笑道:「不是,是一个……算是哥哥吧,他总让我叫他哥哥。你这是好奇?」
  苏清允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像是散步一样,就算背着一个人,气息也很稳定,很轻地在她耳边「嗯」了一声,清冷而温柔。
  姜瑜没忍住偏了偏头,藏住了发红的耳朵。她定了定神道:「难得你会好奇别人的事。」
  苏清允随着呼吸浅浅一笑:「在你眼里,我如此没意思?」
  姜瑜赶忙摇头,想了想才道:「也不是,就只是……哪怕你现在背着我,看起来总还是有些遥远,好像很难对谁的事情產生好奇、想了解的想法,对任何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苏清允沉默片刻,轻轻勾了勾唇,「以后你会知道,我不是那样的。」
  姜瑜「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反倒是苏清允微微侧头看她,良久才道:「你……不说吗?」
  因为凑得太近了,姜瑜能感觉到那张脸在眼前放大,直到最后,她的眼睛只足够装下他的眼睛,而他亦然。
  睫毛很长,很漂亮。
  虽然很模糊。
  姜瑜不动声色地低下头,抬手将耳后的发散开,垂到脸侧。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小的时候身子很不好,好像是这颗心有毛病吧,挺严重的,所以在东北雪山养过半年的病。山里住着一对母子,他们很照顾我,在那里的每一天都很开心。」姜瑜轻声道,「如果不算之后发生的事,那可能是我活着十八年来,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原以为苏清允至少会问问发生了什么,但他却直接扯开了话头:「那对母子,你说的哥哥?」
  「嗯,他叫阿昀,对我很好。」姜瑜低声道,「那年在东海,我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都要烧傻了,还有很多人想杀我,是他一步一步背着我走回雪山的,就像现在这样。」
  苏清允没说话,只是脚步更慢了一些。
  半晌,姜瑜看着自己的足尖若有所思道:「苏清允,我其实应该感激他的。」
  这一回,苏清允不知为何没有搭话,两人一齐陷入了沉默,一直过了好久,姜瑜无声地勾起唇角复杂地笑了下,「可是因为他,我娘死了。」
  话音落下,苏清允敛着的目光微动。
  「那时候,我娘病了,情绪不稳时会伤人。阿昀想救我,一不小心就下了重手。」姜瑜闭着眼,彷彿正回忆着,「我记得,那把刀直接刺穿了我娘的心口,血都溅在我脸上。后来,我亲眼看着我娘带着这样的伤,血都几乎流乾,被其他人乱刀砍死了,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没留下。」
  姜瑜说话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述说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只有勾着苏清允脖子的手无声攥紧。
  「别说了。」苏清允忽然打断,不让她再说下去,「……是我抱歉。」
  少年的语气很轻,却微微颤着,彷彿是咬着牙竭尽全力才从唇齿间逸出这短短的一句话。
  姜瑜一愣,不明所以道:「你抱歉什么?」
  可惜过了很久,苏清允还是不说话,只这么垂着眼睛,情绪不明。
  「是因为问了我这些事吗?其实没关係的。」姜瑜凑近了些小声道,「以前是会看不开,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现在早不难过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愿意告诉你。」
  良久,苏清允「嗯」了一声,不知道信没信,总之声音有些闷,却依然很温柔。
  也很好听。
  只这么一个字,姜瑜心中莫名漾起一圈涟漪。
  「虽然看着不像,可你平时待人说话都这么温柔吗,总感觉我认识的你和别人口中的苏清允有些不一样。」她状似沉思,忽然调侃道,「那难怪别人都说你千好万好,青岳第一美人也上赶着要嫁给你。」
  苏清允面无表情,又继续往前走,「我并不娶她。」
  姜瑜笑着又继续道:「不会只因为白容云是你表妹吧?跟白凝风一样,你们又不是亲的,彆扭什么。」
  谁知苏清允难得在这种无聊的事上坚持,定定道:「表妹便是妹妹,没有不同。」
  见他如此,姜瑜有些意外,只好「哦」一声后转了个话头,随口又道:「对了苏清允,我新的伤,你可以不问吗?我已经拿一个秘密跟你换了。」
  苏清允侧眸,语调上扬:「阿昀?」
  「嗯,秘密。」姜瑜点头道,「虽然不是特别有意思的事,但总归没有人知道,也能算秘密了。」
  苏清允顿了顿,彷彿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没由来地问道:「这么多年,你有没有过哪怕一点想见他的念头?」
  突如其来一问,姜瑜有点发愣:「见谁?」
  「阿昀。」苏清允很轻地道。
  姜瑜神色微僵,想了想后轻笑一声摇头道:「不会再见到了,想这些没有意义。」
  这一回,苏清允连一声「嗯」都没给,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再转过几个转角,已经能看见秋临院,苏清允的嗓音又恢復原先的淡然,朝她道:「今日我可以不问,可你要保证,你能自己处理好,不会再有危险。」
  「我可以的。」姜瑜趴在苏清允背上想了想,「但是如果哪天我死了,而且死得很蹊蹺,比如说被掐死、打死、身中暗器而死,记得直接往烬尘山那个姓楚的傢伙头上查,肯定就是他干的。」
  谁知苏清允一点也没管她说了些什么,反倒一皱眉:「是他伤的你?」
  听他语气不好,姜瑜很快解释道:「不不不,你别扯进来,不是什么大事,就跟他打了一架而已。」说完似是觉得不够,姜瑜又小声补了一句:「他也被我揍了,真没事。」
  苏清允定定瞧了她半晌,最后敛眸叹了口气,直接背着她进房门,放在了榻上。
  「祭海之前,你的眼睛应该就能看见了。」
  姜瑜朝苏清允笑笑:「挺好啊,你给我治了好几天的伤,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怪不好意思的。」
  说完,她就听见似是翻找药箱的声音,过没一会儿苏清允果然拿着几个瓶瓶罐罐走到她面前。
  「青色敷脸,白色敷……」
  话才说一半,他却忽然顿住了。
  姜瑜瞇着眼看了看那两个顏色淡的根本分不清彼此的瓶子,又看了看神色犯难的苏清允,无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朝他伸出手,「给我吧,麻烦你帮我喊一下白凝风,这个时辰她应该在房里。」
  很快,那两瓶药就稳稳放在了她手心,冰凉中带着些许温热。
  「等着。」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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