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更)

  他拎起这只拿小魔爪,放到自己胸口用力按住:“老实点,不准性骚扰。”
  “你替我领的是个假证?”
  “合法夫妻也不可以罔顾另一方意愿,擅自使用他人的身体。”
  “你报警吧。”
  手被箍住了,汪悬光还长了腿,一抬腿压上秦销的腰,两个习惯裸睡的人碰在一起,秦销立刻礼貌地立了起来。
  还不等她出言嘲讽,秦销贞洁烈妇般,坚决搬下她的腿:“合上合上,饿死了也不能是外边猫叫秧子,里边我冲你发情。”还手脚并用地阻断了对方想要偷偷摸摸做小动作的一切可能。
  汪悬光被他夹在怀里动弹不得,皱眉抱怨:“你怎么这么麻烦。”
  “谁让我是一个有特殊美学偏好,不喜欢直白操干的精神病患呢~”
  汪悬光:“……”
  回旋镖扎了满身,一时间无话可说,被秦销用力紧抱的感觉,类似于自闭症患者喜欢的压力寻求,她也不是一定要和他来一发。诡异的猫叫声还没停住,紧绷的神经已经松下来了。
  “全世界最爱你的人睡在身边,不管是打雷还是噩梦,你都可以钻到我怀里。”秦销柔声道。
  汪悬光冷道:“开着灯,在床边坐五分钟也一样。”
  “你想试试人类的安抚吗?”
  “人类的安抚不是刺激性器官,是体温、触碰、眼神和呼吸是吧?”
  汪悬光语调如机械般毫无情感,秦销对她的讽刺照单全收:“人类是群居动物,就算你是个变异种,在危险时也需要同伴。”
  温柔的气音贴在耳上,仿佛意识载入了AMSR的催眠博主直播间,汪悬光头皮倏然一麻。
  “我说话时的气流吹过你的额头,你胸前的皮肤能感受到我的心在跳……”
  “……”
  “不用害怕,你很安全,你有一个同伴……”
  他与她额前相抵,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后背,顺着脊椎,一下一下轻拍起来。汪悬光全身像陷入柔软的云朵,手搭在他的胸口,无意识摩挲中捏住了个凸起——秦销的乳头。
  “感受到我的手在你的背部游走了吗?你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
  “……”
  “感受到我的奶头了吗?你想叼着睡,我可以给你当男妈妈。”
  霎时如云端上一脚踩空,飘渺仙境中砸下一枚捣导弹,汪悬光又嫌弃又懊恼:“我到底是怎么嫁给你的?”
  秦销轻笑两声,下颌蹭了蹭她的脸颊,得意道:“你输在了不相信你我爱你。”
  “……”
  长夜漫漫无尽,婴儿哭似的猫叫散在飘渺的风中。秦销感觉到怀里的那具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以为汪悬光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她轻轻说了一个字:“你……”
  这十来天的变天经验,使秦销的脑神经猛地一紧,当机立断拉起黑色预警,对汪悬光的下一句要是“你也这样半夜安抚我阿姐”或者“你给多少人这样哄睡过”作出危机预案。
  然而汪悬光却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把我带回家强暴那天,也是军医来看的我吗?”
  秦销:“哈?”
  汪悬光闭着眼睛靠在他胸口,淡淡道:“你连个朋友都没有。”
  秦销依然充满警惕:“嗯?”
  “京少们发完疯泄完欲,都会有个当医生的朋友上门看诊,给我们这些受害者打针输液,偷偷数垃圾桶里有几个套,然后吐槽‘你真是个禽兽’。”
  秦销笑了,紧绷的颈肩随之一松:“你这几天都在看什么?”
  “你没有伴郎,没有狐朋狗友,对外称闭门谢客,就真没人探病。夜店里那么多你的发小,有摸我大腿的,却没有一个闯进来嘲笑你废了。皇帝身边还有个太监,连心腹秘书都不和你闲聊。”
  卧室温暖舒适,覆着潮水般的黑暗。从怀里传来的体温穿透秦销的胸膛,如同某种亮着清光的物质在心脏内一闪一亮。
  他低头注视着汪悬光宁静的侧脸,语气轻柔又哀伤:“所以你知道我对你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了。”
  汪悬光的睫毛轻轻颤抖:“……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安宁。”
  ·
  翌日。
  四九城大道笔直宽阔,早高峰的车辆堵成一条臃肿迟缓的红龙;骑行上班的人从两侧停满车的狭窄胡同中挤过,自行车和电动车车笛响个不停。
  国公府东南门外,程嘉嘉坐黑色迈巴赫的副驾驶上,从后视镜上望着空荡的中庭。
  约定时间过去了十来分钟,水月洞后总算现出两道人影。她放下咖啡,戴上口罩,正要开车门,赫然只见老板把夫人拽进了影壁后——
  冬日的寒风一刮,两侧竹林婆娑,洒落在汉白玉地面上的人影纠缠到一起,随着周遭的竹影摇摆,明显是在接吻。
  程嘉嘉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
  等老板亲够了,时间又过去了四分钟,车载地图上红色加深,拥堵路段的预计可通过时间从15分钟生生跳成了27分钟。
  雾霾笼罩着城市高楼,京V迈巴赫汇入驶离出胡同,排在左转弯的车流中缓慢挪动。
  这个冬天新冠、流感、合胞病毒和支原体肺炎正大肆流行,为了肺部穿孔的秦先生,汪悬光出门时刻戴着口罩。
  她靠在后座上,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忽然掐了下鼻梁上方,戴严了口罩,又往下拉了拉。
  “夫人,我们车程四十五分钟,趁这段时间我……”
  今日安排说到一半,程嘉嘉愣了一下,因为这一刹那,她清清楚楚看见夫人借着拽口罩的细微动作,用拇指摸了摸嘴唇。
  ——仿佛在回味方才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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