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鸿运 第31节
她那套?
怎么就变成她那套了?
温柚尽力维持着友好的表情:“我只是关心你。”
顿了顿,忍不住解释一句,“我自己洗澡很认真的。”
她是混血儿,皮肤本就比常人白,此时身上还穿着长裙,领口开得低,露出大片细腻宛如珍珠的肌肤,在海蓝色布料的衬托下,白得晃眼,洁净无瑕。
前不久,她穿成这样躺在沙发上睡觉,身子挤挨着抱枕,裙子领口紧紧绷着柔软的胸脯。云深把客厅灯光都熄了,只剩一盏落地灯,在这样昏黄的灯光下,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依然亮得夺人眼球。
“行了。”云深闲倚着门框,像是和她说累了,欠了吧唧道,“不想帮忙就直说。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温柚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划过他唇角的乌青:“没有不想帮忙……”
她眨两下眼,道:“除了你说的这个,其他都可以。”
“和你开玩笑呢。”云深稍稍直起腰,眉宇疏朗,看起来总算有点人样,“别那么认真。”
“哦。”
果然是这样,什么洗澡不洗澡的,只是拿她寻开心。
幸好她也没有想太多。
温柚心情彻底平静下来,缓缓点了下头,道:“不管怎样,今天的事情,真的非常谢谢你。”
“知道了。”云深淡淡应了句,忽然抬起手,落在温柚头顶,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快回去吧,你哥真得洗澡了。”
就这么告别,两人回到各自的房间。
云深走进浴室,单手将衬衫掀起来,从下往上剥掉。
越想越觉得自己脑筋不正常,怎么会说出让人家帮忙洗澡这种话。
他虽然我行我素惯了,说话做事肆意妄为,但是在与人交往的分寸感和边界感上面,似乎从来没逾越过。
因为他根本不在乎旁人,对旁人的领域漠不关心,自然就不会去侵犯那个边界。
回想刚才,说的那个玩笑,好像确实有点冒犯了。
他应该不是认真的。
但好像。
认真点也行?
“……除了你说的这个,其他都可以。”
她刚才似乎这么说。
云深摇了摇头,挥开脑中莫名其妙的思绪。
半冷不热的水从花洒中喷洒出来,云深站在逐渐氤氲的水雾中,瞟了眼右手手腕。那儿贴了张膏药,板板正正的,红肿的关节隐匿在下面,似乎已经慢慢消肿了。
另一边。
温柚回到卧室,也立刻去洗澡了。
长发被热水淋湿,抹上香波和护发素,冲洗干净,拿毛巾擦拭,最后又用吹风机,细细地吹干每一绺头发。
做完这些。
男人修长宽大的手掌落在头顶,揉搓她头发带来的触感和温度,却还没有消散干净。
温柚坐在床头,由着心情,捡起床头柜上一本书,翻开,取出夹在其中的浅粉色书签。
也就是今年三月她在南音寺求得的签文。
她将签文握在手心,听着深深浅浅的心跳声,回想今天——
一阵凛冽的拳风划过耳畔,将扼着她脖颈的诺亚打倒在地,狠狠地揍了一顿。
他放言:“我才是她哥。你他妈是什么东西。”
紧接着,她又想起今晚睡在沙发上,被男人叫醒时,从他眼眸中望见的一片余晖。
她怎么不知,七年前,他是特意多买了一张票,翘了两天的课,陪着悲痛欲绝的她一同返乡奔丧。
路上,见她太难过,他指引她看见了车窗外灿烂美好的夕阳。
温柚一直都知道,她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人,少年时桀骜不驯,成年后冷硬恣睢,坚韧而锋利的外表下,也有常人无法想象的温和。
她在八岁那年,尚不知悸动为何物时,就感受过了这份温柔。
十几年了,她无数次想要彻底忘怀,但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把感情放在他身上。
不会有人比他更值得她这么多年的崇拜。
可是,再深再漫长的感情,一直被忽略,也是会累的。
温柚曾以为,自己已经精疲力尽,再也提不起力气去期待什么了。
然而。
时至今日,她握着被塑封成书签的签文,还是控制不住地,让一丝期待在心里冒了头。
他能不能。
有朝一日。
别把她当妹妹看了。
直到昏昏沉沉地睡去,温柚都还在想——
会有那天吗?
-
这一觉,温柚睡得很不好。
晨间,她被闹钟吵醒,头昏脑涨地瘫在床上,许久都起不来。
直到闹钟响过三遍,她才堪堪撑起身子,晃晃悠悠地走进洗手间洗漱。
刚拿起牙刷,手机突然又震了下。
温柚一边刷牙,一边查看跳出来的微信消息。
竟然是云深发来的,一秒钟的语音。
温柚第一反应是,他已经出门了,有什么事要交代她,所以才发微信。
至于为什么发语音,应该是因为右手不舒服,懒得打字。
不过,一秒钟能说什么事?
温柚关掉电动牙刷,将手机举高,仔细听——
果然没什么事。
就两个字。
“过来。”
男人音调低低的,带着初醒时分特有的沙哑,像深山里的落雨声,无端拨人心弦。
经过昨夜一番胡思乱想,温柚整个人变得特别敏感,光听见这两个字,她的心跳都有些失序。
忍不住将听筒贴近耳边,又听了一遍。
过来?
要她去哪里?
温柚猜测云深应该还在家里,她放下手机,快速刷完牙,打开水龙头,捧起冰凉的水扑在脸上。
洗干净脸,她贴近镜面,看见眼底冒出浅浅的黑眼圈。
遮个瑕再出去吧。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下,一条新的语音消息冒出来。
云深:“人呢?”
温柚:……
两条消息间隔不超过三分钟。
大清早的,不知道这位大哥在急躁什么。
温柚不得不放弃遮瑕,只在脸上拍了层爽肤水,就匆匆地走出了卧室。
她径直来到客厅,又去餐厅和厨房转了圈,都没瞧见人。
一头雾水地折返回起居区,她才发现,主卧门没关,典雅的深胡桃色木门微微后敞,露出一条窄隙。
温柚走过去,握住门把,轻轻推开:“学长?”
卧室里头没开灯,两片厚实的遮光帘夹着一道窄窄的光缝,漫射的光线昏昧朦胧,有如傍晚。
云深懒坐在床边,见温柚慢吞吞地走进来,他闲散地撩起眼皮看她,好像等了她很久似的。
温柚猜到他有事要找她帮忙。
联想到昨夜关于“帮忙洗澡”的拉扯,温柚胸口有点发热,站定在离他两米左右的地方,问:“学长找我什么事?”
云深坐着不动,跟个等人伺候的大少爷似的,漫不经心道:“手疼,拧不开矿泉水,你帮我拧一下。”
温柚:……
就见斜前方的小圆桌上放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温柚瞅了一眼,额角突突跳了下。
头一次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让比他矮将近二十厘米的女生帮忙开瓶盖。
温柚不太想动,于是温馨建议道:“学长,你可以左手拿着瓶子,然后用嘴把瓶盖咬开。”
话音方歇,她收到了一声带着轻哂的笑。
云深从床边站起来,室内昏暗,为他高大英挺的身姿平添了几分压迫感。
他抻了抻肩,轻轻转动僵硬的右手,什么话也没说,就让温柚心底萌生出了一丝怠慢救命恩人的自责。
“我来我来。”她立刻改口,言笑晏晏地走到桌边,拿起矿泉水,轻而易举地拧开瓶盖,双手奉上,“您请喝。”
云深接过,干脆地仰头喝了起来,锋利喉结上下滑动,明明只是在喝水,却透出一股莫名的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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