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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姐还是小学鸡 第212节

  结果她还没按号码,外面院子门先响了。
  王佳佳她妈妈拎了个布包进来,笑着招呼大家:“吃饭吧,趁热吃。”
  现在江海潮他们的大本营就是冯雪家。
  一开始小学生们信心十足,信誓旦旦地保证,晚饭问题他们自己就能解决。
  结果做了不到一个礼拜,个个原形毕露,他们当中压根就没热爱厨艺的人。
  于是他们每天负责动用电饭锅和高压锅,给自己煮一锅饭外加煲一锅汤。蒸饭的时候炖个鱼、炖个肉末蒸蛋之类的就差不多了。哦,还有,以前冯雪和她妈用的小电饭锅再煮一锅鸡翅之类的。
  更多的,则需要大人们隔三差五给他们送。
  像陶静她妈做的红烧排骨,高强妈妈包的蛋饺,还有周伟他妈的拿手菜烧鸡爪,都是经常上他们餐桌的东西。
  换成王佳佳她妈,最擅长烧的是各种小河鲜。像小鱼小虾还有河歪歪之类的放在一锅,加上腌菜一块烧,特别下饭。
  今天她就带了咸肉炖河蚌,还烧了香辣小鱼小虾,外加螺蛳,都是大盆子装的,只有一个芹菜炒胡萝卜丝是装在饭盒里,装了足足两饭盒呢。
  江海潮赶紧上前帮忙端菜,又准备进厨房,准备把萝卜牛腩汤端上桌,好准备吃晚饭。
  王妈妈却喊住了她,笑着问:“服装厂什么时候开工啊?”
  王佳佳刷的一下脸红了。
  服装厂的事情,她是昨晚回家跟妈妈说的。今天早上出门后,她都没回家,所以妈妈还不晓得后面的波澜。
  她张嘴想拦住妈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江海潮有点为难了。
  虽然王妈妈是用轻松的近乎于开玩笑的口气问的。但她清楚,王妈妈非常需要这份工作。
  明年王佳佳就上初中了,不管考不考得上,他们总得把女儿自费的钱给备上。
  江海潮还在琢磨着该如何委婉地表达这个意思,院子门又响了。
  这回进来的是高强的大妈,她手里端着一锅莴笋烧鸡架,招呼小孩们:“吃吧,吃吧,给你们加点菜。这帮家伙,一个个的,讲好了回家吃饭又不来了。以后就不该烧饭给他们吃。”
  她笑着问江海潮,“跟镇上讲的怎么样了?服装厂怎么讲?”
  高强刚才没插嘴,是觉得王妈妈在跟江海潮说话,他没必要在旁边掺和。
  可现在问的人是他大妈,他当然得接话:“甭提了,就没见过这样的。我们镇真是不想好了。”
  他叨叨叨说了,承包要交8万块,租房子、租机器也不让租,越说越生气,真恨不得冲过去揍那些领导一顿。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他们难道就不羞愧吗?
  真是脸皮不够厚,都当不了干部!
  高大妈气得拍大腿:“那帮狗日的,就没个好的。那会儿动不动就到我们厂里又吃又拿。我们半年多的工资都没发,也没耽误他们少吃拿卡要。”
  江海潮耳朵竖了起来:“半年工资没发,那厂里有没有给你们补偿啊?比方说拿衣服给你们之类的。我妈那会儿,厂里给了好多被单。”
  “哎哟,甭讲了。”高大妈一个劲儿摆手,“狗屁,啥都没有。东西都被当官的瓜分一空,连个屁都没分给我们。”
  三个小的听得津津有味,龙龙替他们惋惜:“你们可真好讲话,大马,他们欠你们钱,你们就应该把家当搬空了抵债。大姐,你说是不是啊?人家城里人就是这么做的。”
  他说的是大姐跟他们讲的在城里的遭遇。乖乖,人家服装厂的厂长好利落哦,三下五除二,直接上手搬。
  他妈昨晚听了都说那厂长精明,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晚了东西被其他债主搬空了,他们想找东西抵债都找不到。
  高大妈猛的一拍大腿:“就是啊,专门欺负我们老实人。我现在是看透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江海潮拼命点头:“就是,他们欺软怕硬,专门欺负老实人。”
  她开玩笑道,“你们当初就该把家当全搬空了,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自己开了服装厂。”
  王佳佳听得吃了一惊,猛然抬起头。
  陶静则担忧:“这样不会被派出所抓吗?”
  “抓什么呀。”龙龙半知不解,却记得大姐说过的事儿,“人家城里的公安都说了,这是债务纠纷,让两边坐下来自己商量呢。”
  杨桃附和:“就是,再说厂子是他们的吗?明明是集体企业,集体的。怎么就不算厂里工人的?”
  哎哎哎,大家可真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没错啊,社办厂都是集体企业,工人才是厂的主人。
  高大妈唉声叹气:“所以我们老实人被人欺呀,明明应该当家作主,却什么都没拿就被人扫地出门,真是亏大了。哎,佳佳她妈,你说是不是啊?”
  王妈妈的神情瞧着有点恍惚,等高大妈又喊了她第二遍,她才嗯了一声,胡乱应答:“是啊,是啊。”
  她招呼孩子们,“赶紧吃饭吧,冷了就不好了。”
  大家赶紧应答着,盛饭的盛饭,拿筷子的拿筷子,还想喊两个大人留下来一块吃。
  结果她俩交换眼神,一个都没应,直接走了。
  江海潮心怦怦直跳。
  她可真坏呀,她明明知道那是潘多拉之盒,却毫不犹豫地打开了。
  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究竟会发展到哪一步。
  唉,是不是该给他们找个地方放服装厂的家当啊。
  原先他们小学的校办厂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早就关门大吉了,厂房还空着呢。
  但现在绝对不行了,校办厂离镇上太近,这么快开工的话,很容易让人侧目。
  鲁迅先生说: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中国人。
  到了她这儿,无差别攻击的范围可缩小多了,基本只局限于干部。
  谁让干部有权呢?他们要做坏事太简单了。
  于是江海潮在心里给服装厂的机器们找了个新的安身立命处,那就是杨家圩小学。
  或者更具体点儿讲,是杨家圩幼儿园。
  反正它们是连在一起的,前后两排平房,只隔了一个操场。
  这个学期杨家圩小学已经只剩下一二年级,原先给三四年级的教室直接空了。如果把幼儿园那十几个小孩迁进去,那原本幼儿园的那三间屋子刚好就能空出来,充当车间。
  这些屋子空空荡荡,挺宽阔的,正适合摆放机器。而且和教室隔了一个操场,不用担心机器的声音会影响小孩上学。
  况且江海潮心理有七八分把握杨家圩那边会同意租屋子给他们用。
  毕竟村小太穷了,连老师都留不住,也不知道啥时候学校就办不下去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租金当然是一笔进账。
  可没等到江海潮琢磨好该如何润物细无声地将这去处透露给高大妈和王妈妈等人知道,省得她们把机器搬来搬去,也没个安生的落脚地;大人们就主动找上门了。
  高大妈手里拿了一张纸,上面列了一堆原料的名称和数量,后面还附了工厂的名字:“妹头,你到这边去买,这几个地方都是实在的。”
  她认真地强调,“懂我的意思吗?”
  江海潮眨巴眨巴眼睛:“可我不晓得路怎么走啊?”
  “没事,有人带你过去。”高大妈摆摆手,丑话说在前面,“老规矩,采购员是要拿返点的,以前就是一个点。”
  江海潮点头,表示理解。
  这算惯例了,以前采购员在厂里拿工资都拿抽成,何况是现在凭空替她搭桥铺路。一个点,真不算多。
  高大妈看她上路子,暗自松了口气。
  也是,别看人家什么年龄,只看人家挣没挣过钱。小孩能不能长大,看的从来都不是年龄块头,而是有没有能耐往这个荷包里头揣钱。
  “那你打算一件衣服给多少加工费呀?”
  江海潮早想过了:“20块,一件冬装的加工费是20块。”
  至于夏装,肯定不是这个价,大行情摆在那里,她不可能随便找事儿。
  高大妈痛快应承:“20就20,我们只管加工,其他的应该不管,也跟你们没关系。还有,你不要自己过来拖衣服,你从城里找个人,安排他(她)押车,懂了吗?”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江海潮,生怕自己说的太隐晦,小妹头搞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可她低估小学生了,小学生是隐形的懂王,她太懂了。
  高大妈的意思是服装加工跟自己这边切开。
  江海潮倒不至于以为她是想夺权,要自己起炉灶。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规避风险。
  要是镇上干部发现了她们的服装加工点,要来狠的。原料和衣服都不是她们的,那镇上最多就是把机器全都收走,再把她们狠狠骂一顿。
  更多的也没啥了,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把她们送到看守所去。
  毕竟服装厂拖欠她们的工资在先。而乡里乡亲的,谁也不至于下死手,除非不想在本地混了。
  至于镇上为什么不把衣服和原料收走,好以儆效尤?
  嘿!这可是城里来的订单,不是你们一亩三分地上的讨饭吃的。你抢人家东西,人家又不受你管,不给你脸,直接跟你闹翻了,把事情捅大,最后谁灰头土脸还说不清楚呢。
  自古以来,对外人客气,不是没道理的。
  大人和小孩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对彼此满意至极。
  看看,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能省很多事儿。
  原来大人不是算盘珠子,拨一下才动一下的。他们想做的事的时候,真的特别特别快,简直到了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的地步。
  只是好像他们总有很多很多顾虑,迟迟不动弹。除非有个契机,逼着他们不得不动起来。
  这两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桃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压根不明白她们在说啥,她只好奇一件事:“大妈,你们自己有厂了?”
  “哪来的厂?”高大妈矢口否认,“我们不就是带两件衣服回家做吗?好了,妹头,你啥时候有空,我给你喊采购的人。”
  卢艳艳在一旁心情特别复杂,其他人有没有搞清楚,她不知道。
  她反正是明白了,估计现在服装厂已经悄无声息地变成了空房子,里面的家伙什早被搬走了。
  至于放在哪儿,变成了新的服装厂?那人家可不会漏一个字。
  江海潮愁眉苦脸:“大妈,我要上学啊,总不能等礼拜六吧?”
  高大妈哭笑不得:“我又不喊你去,喊你家大人。你个小妹头去了能干嘛?人家还不理你呢!”
  于是最后定下来过去的人只能是家公爷爷。因为他是在家的大人里,唯一一个会写字的。
  唉,学习多重要啊。不识字,真的很限制发展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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