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恐惧

  第十二章:
  有个神父拿着圣经走出来,在看见thronos和贝拉的那一刻又悄悄把步子退了回去。
  “该死,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他匆忙扔下圣经开始往回跑。
  疾速穿过幽深的长廊,拨开即将参加祷告的人群,在要踏出教堂的那一刻,面前站着两位他完全陌生的神父和修女。
  “凯尔,好久不见。”贝拉面带微笑和他打招呼。
  领主间的矛盾,贵族不插手,thronos知道这种级别的新领主不会是贝拉的对手。
  贝拉像平时交谈那样温和地说:“赫克托并没有给我打招呼呢,你有告诉他你要过来吗?你应该和他说一声的,这样来了我好招待你。”
  赫克托是凯尔的主人,外来的吸血鬼要跨进另一个贵族的领地,需要先晋见辖区贵族,并且再通知当地的领主。否则将视为擅自闯入,轻则被赶出去,重则视情况进行惩处。
  凯尔最怕的就是贝拉这种女吸血鬼,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永远笑眯眯的,上一秒还能好好谈话,下一刻转头就能把你脖子割下。
  他咽了咽口水:“抱歉,冒犯了,我现在就走。”
  贝拉握着十字架的手指甲变长,依旧保持微笑:“着急什么呢?先和我说说你杀了几个人……”
  凯尔注意到了,他害怕了,慌不择路一把推开贝拉和thronos就开始逃窜。
  贝拉看向thronos,他点头。
  “你去追,我留下。”thronos说道。
  他从教堂隐蔽的小门进去,准备先看看这里的地下室。
  吸血鬼敏锐的听觉能通过脚步踩踏的声就判断地下到底是空还是实,他发现这个地下室就在明亮的大堂正对面,这里一片灰暗。
  thronos摸索了一阵才打开了通向下面的通道,对面的咏唱声一直传来,飘到乌漆摸黑的地下室里。
  刚打开他就闻到了一股腐臭味,下意识拧紧眉头:这里有死尸,还不少。
  吸血鬼作为夜行生物的视力过人,thronos仅借着一点光就看见了一个少年的尸体,差不多十岁左右。
  他的瞳孔皱缩,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像是蜘蛛在后背上爬行,果不其然,后面又是一具小孩的尸体。
  他顾不上什么尸臭,迈开步子往里走,生怕在这里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翻完所有的尸体,没有看见ling,他的心才落下来,匆匆跑出去欲呕吐。
  第一轮祷告结束,有人发现奥库斯神父面色发青出现在大堂:“您怎么了?为何看上去如此憔悴?”
  thronos指了指地下室的位置,把人引过去,听见一片惊呼。
  后面就不是他该管的事了,比起这个,现在可以确定,有吸血鬼在这片领地上吸食儿童。
  在进食匮乏的时期,看见一个孩子,早就饿疯了的吸血鬼没几个能存住理智。
  刚刚那个逃跑的家伙一定得抓到,这里死去的儿童数量不少,他看过齿痕,在这里进食过的,不止一个吸血鬼。
  他还有同伙。
  会不会是他的同伙将ling藏到了哪个地下室,像刚刚他看见的那样,准备悄悄进食完抛尸。
  他顺着贝拉离开的方向而去,凭借感应追上了已经将凯尔生擒的贝拉。
  thronos用力捏着他的下巴,力道大到快将骨头捏变形:“说,还有一个在哪?”
  凯尔被贝拉打得奄奄一息,血丝从嘴里直往外挂,眼睛都睁不开:“……我不知道。”
  “找死。”thronos划破手指,让一滴血滴进他的口中。
  凯尔顿时浑身紧绷,眼珠子都快蹦出眼眶,瞳孔猛震,瘫倒在地。
  喝下贵族之血,哪怕一滴,力量足够强大的贵族也可以让弱一阶的吸血鬼完全受控。
  “说,你的同伙在哪?”
  凯尔像是被撒上盐的虫,不断在地上扭曲,吐血不止,去抓thronos的裤脚:“请您……饶……”
  thronos用鞋尖踢开他的手:“不说?那我将判处你…永生经受此痛。”
  “在格林大道139号。”
  凯尔已经痉挛到忍不住牙齿打颤,浑身像烈火焚烧一样一刻不停地折磨每一根血管。
  说完这句话之后,凯尔顿时不再蜷缩,一下子卸了力瘫在地上。
  贝拉揪着他的后衣领,跟着thronos从屋顶走,去他说的格林大道139号。
  是个看上去颇有些气派的房子,应该是个富商的住地。
  thronos和贝拉从窗户进去,他一进来就嗅到了那阵味道——新鲜的血腥味。
  又是小孩,而且正在被吸食。
  贝拉也感觉到了,他们的瞳色都变得深红,身为吸血鬼的特征冒了出来。
  耽搁不起,thronos往血腥味最浓烈的地方快步走去。
  打开门后,地上倒着横七竖八的少年,桌子上坐着个十多岁的金发少年。他双手撑在桌面上,仰头闭着眼,一副餍足的模样,嘴角还沾着血迹。
  难搞的来了,贵族中脾气最捉摸不透、最不守规矩、最没礼貌的麻烦货——古斯塔夫。
  长着少年的样子,确实实打实活了快千年的老东西。
  “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古斯塔夫刚吃完,心情不错,对着thronos笑说。
  贝拉作为役使,更是thronos的半个母亲,下意识挡在thronos的面前。
  古斯塔夫阴晴不定,就像个神经病,说不准就会发神经开始攻击同类。
  要不是有个亲王哥哥,这家伙估计已经被其他的贵族不知道杀多少回了。
  少年眯了眯眼,用手指抹掉嘴角的血迹,舔了舔:“贝拉也在啊,好久不见了……上次见你,你的腿才恢复吧?”
  贝拉的腿的曾经被古斯塔夫打断过,恢复了快叁年才好。提起这话,完完全全就是挑衅,thronos也轻易被激怒。
  thronos把贝拉的手轻轻推开,走上前去:“古斯塔夫,你以为你这样一再到其他人地盘上挑衅就能拍拍手走人?”
  刚说完,他就被猛地一阵力道掐住脖子钉在墙上,后脑勺把墙体都砸出一块碎裂的坑。
  刚喝进去的血又从嘴里喷出来,溅到thronos的手臂和手腕上。
  古斯塔夫一直听闻thronos是所有贵族中最守规矩的,以为他是个软柿子,没想到竟然会第一次见面就直接和他打起来。
  他抬手一阵风像是铁锯划过去,thronos躲开,地板上和室内留下被划开的深痕。
  刚想摸着脖子喘口气,thronos的身影顿现在他面前,反剪他的手臂被他摁在地板上:“少在我面前装蒜,不守规矩的东西!你以为他们是斗不过你吗?要不是你哥,古斯塔夫,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少年仍旧嬉皮笑脸,随后瞪着他:“那又如何,你敢杀我试试!”
  古斯塔夫挣脱thronos的禁锢,冲到凯尔身边去,揪起他的头发,一口咬下去。
  贵族吸食低阶的吸血鬼可以增补,暂时恢复身体,但同类相残这件事早就在六大戒条中被禁止,违令者会被同族追杀。
  古斯塔夫当着thronos的面吸食,不用几秒就把凯尔甩开扔到了一边,身体又恢复如初。
  他的眼神又看向贝拉,被thronos打断,陷入另一场激战。
  thronos回头给了贝拉一个眼神,她点头离开。
  要找到这个房子里幸存的其他孩子,不能再任由古斯塔夫把他们当作增补剂。
  孩子们被集中关在一间展览室里,墙上到挂着肖像油画,他们被绳索捆在房子的中间,看上去已经被吓到眼泪都哭干。
  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外人,孩子们激动得挣着束口布呜呜嗯嗯地叫着。直到贝拉走过来,他们看见她的红眼睛,又害怕得开始躲闪。
  只有一个孩子,一点都不怕她,往她那挪,是ling。
  “没事,我是来救你们的。”贝拉先给ling解开,随后帮剩下的孩子一个个解开绳索。
  ling立刻抱上去,声音都在抖:“姐姐,这里有怪物,好吓人。”
  “别怕,我们来带你走。”贝拉紧抱着ling拍拍她的背,让她躲好。
  打斗声离得越来越近,她站到门后,将门关紧,守在门边。贝拉对其他孩子挥挥手,让他们站到角落去,离这里远点。
  孩子们似乎是知道这打斗声预示着什么,也都纷纷躲起来。
  ling躲在一个黑窟窟的柜子里,借着没关紧的缝隙向外看。
  贝拉一个利落的侧闪,门板轰得一声被破开,什么东西砸了进来。
  她看见另一个摸样的叔叔擒着那个会捉弄她要吸她血的怪物,掏穿了他的上半身,利齿嵌进那个少年的脖颈。
  ling这才意识到,叔叔和这几天囚禁他们,捉弄他们,恐吓着要吸光他们血的怪物一样。
  原来红眼睛,尖牙齿,苍白的皮肤,不喜见光是因为,他们是一样的怪物。
  她捂着嘴,睁大眼睛看见叔叔把那个小怪物扔开,头倒下的方向刚好正对这里。他眼球少了一个,满脸是血,面目已经模糊到看不出曾经可恶又美丽的脸庞。
  想起那次叔叔用同样的眼睛和牙齿对着她,ling的后背开始发凉。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叔叔不会这样对我。”她在心里劝自己。
  thronos吸食完同为贵族的血液,需要缓一会儿。
  ling看见贝拉走过来到他身边说了些什么,那双幽深又血红的眼睛瞬间在下一秒看了过来。
  她想她不该怕叔叔,但她此刻不敢动。
  明明是以前成天待在一起的人,她却变成了现在这样的胆小鬼。
  ling又在心里催自己,告诉自己别怕,走出去,去他身边。
  可她一低下目光就能看见那具面目全非的死尸,回想到叔叔吸血的样子。
  该怎么办?
  明明之前还和叔叔说过她不害怕,现在却变了。
  那两个吸血鬼把他们换着地方轮流囚禁,她看见一个又一个同伴在她面前被吸干,像垃圾那样被轻飘飘扔开,身体嘭得一声砸在地上,不再动弹。
  他们的红眼睛,他们的尖牙齿,他们饮血的样子早就在这几天深深刻进她的脑海。
  以前即使是这样的叔叔,她也敢走过去。
  现在她却不敢了。
  thronos正是怕古斯塔夫追过来要吸食这里面的孩子,只能先一步将他吸食抹杀,让他没有再爬起来的机会。
  却没料到,他正对着ling。
  刚刚好被她看见了,全部。
  别的孩子都不敢动,而thronos在等她出来,像是捏着一把汗,揪紧心尖在赌。
  大概十分钟左右,ling钻出了那个柜子,她走了出来。
  但没有走过去。
  没有走到他身边去。
  thronos看她站在原地,逐渐看过来,眼里透着委屈,蓄着泪花,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地叫他:“叔叔……”
  她在害怕,在求他多走一步。
  thronos终于松了一口气,大步走过去把她抱进怀中,摸着她的头发:“没事了、没事了,乖孩子,没事了……”
  ling嗅着他身上过于浓重的血腥味,有些要吐,又较劲似的往他怀里钻。
  她在和恐惧抗争,和反胃抗争,和背叛抗争。
  “他们不一样。”她再次劝自己。
  犹如重复一种带血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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