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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从梦境中率先出来的展白,望着即使是在梦中,依然泛着苦涩的苍剑生,嘴角不由的上撇,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诡笑。
  小样,真以为老子治不了你?
  拔剑术确实是一门极为强大的剑典,据展白的记忆,前世剑狱之中,当时剑道近乎大成的陆敌,在对阵拥有拔剑术的对手时,最后也只是博了个惨胜。
  若论起出剑的速度,拔剑术比之秘典《越子剑》都是不遑多让。练到极致,其速度甚至能够超出目光所能捕捉的程度。当然,此时的展白还没有这种能力,刚才在梦境中,之所以能够使出极致,更多的是以梦境刻意营造的而已。
  没有理会依旧沉溺于梦境的苍剑生,展白开始对剩下的人进行教导。
  剑衣领一共十一人,人数不多,也恰恰如此,让每一个都有幸得到展白的单独指导。加之展白之前就对所有人的情况都了解了一番,以他在剑道之上的理解,哪怕只是极为细小的指点,都足有让人受用非常,更何况是现在这种一对一的谆谆教导,再辅以合适的剑典,可以预见,一旦他们真正成长起来,必将在剑道上取得让人惊羡的成就。
  “严芈,你跟我来。”展白特意将严芈放到了最后,说完话,留下其人细细揣摩自己刚才的提点,便向外走去。
  严芈冷冰冰的紧随其后,两人走下乱葬岗,最后停在掖庭宫内的一处破败茅舍前。
  早在楚迟等人进入到这里后,魏真就按照展白的嘱托,彻底的将掖庭宫给封锁了,日后府内再有仆役犯错,将不再放逐此地。反倒是之前就滞留在这里面的犯仆并没有被赶出来。
  此时展白跟严芈面前的这茅舍内,就有一犯仆居住,也不知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全身污秽,头发杂乱的犹如疯子一般。望着展白两人,嘴里发出警告的嘶吼,可身体却是颤颤巍巍。
  “严芈,有些私密,原本我是不想提的。但因为现在宗门的情况,我不得不改变原有的策略,所以还望你谅解。”展白背对着严芈,对身前那茅舍内的犯仆视若无睹。
  严芈没有开口,他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作为原北大营的老人,在之前的那次校场血洗中幸运的活了下来,自此以后,越发的冰冷,时至今日,身上的血腥气都没有消散。
  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身体的微微颤抖,却如何能逃得过展白的神念感知。
  “知道么,人的性格在极度的压抑下,很容易扭曲,并最终走上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展白继续开口。
  严芈依旧沉默,牙齿却狠狠的咬在下嘴唇上,不多时,就已经鲜血淋漓。
  “恨我么?”展白终于转过了头,面色凝重。
  “宗主想听实话?”终于,直面展白,严芈开口了,声音冷漠。
  “随便你,我只是听,未必就信。”展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你的几句话,让北大营数千兄弟身首异离,更是让我……变得不完整。你觉得,我应该恨你么?”严芈的声音已经透着慑骨的寒气。
  展白没有回答,他知道对方的话并没有说完。
  果然……
  “我恨,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可我却不能,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知道一旦自己的杀意显现出丝毫,必定会落得身死魂灭的下场。”严芈的声音很平淡,丝毫听不出其中的憋屈以及忿恨。
  “而你却没有办法遮掩自己的杀气,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隐藏,而是明目张胆的外放,对任何人。如此一来,即使对我杀意凛然,也难以被人怀疑。”展白赞许的点了点头。
  “呵,可还是没有逃过宗主的眼睛。”严芈苦笑。
  “错了,你成功的迷惑了我。可也正是因为这杀气暴露了你自己。”展白的话有些自相矛盾,让严芈很是不解。
  “杀气没有问题,问题是你的杀气不纯。”展白没有卖关子。
  “何以见得?”
  “你的杀气中带着一抹跟你身份不符的阴柔。”展白说到这,嘴角微撇,似笑非笑,反观严芈,嘴角却是在抽动,仿佛被人触动了最大的痛处。
  “你想这么样?”严芈不认为展白叫自己过来,只是为了取笑戏耍,既然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看破,他就只能认命了。
  “哎!!”展白一声叹息,“知道么,其实一开始,我很看好你。”
  严芈不以为然,此时展白的表现在他看来,更像是惺惺作态。
  “在我看来,楚迟的性子太过谨慎,这是他的优点,同样也是缺点,思虑的太多,左顾右盼反而让他在剑道上失去了锋芒。而苍剑生,则太过年轻了,心性还需要打磨。相比之下,你拥有着楚迟所欠缺的杀伐果断,同样也拥有苍剑生所欠缺的心性,嗜血的性子,让你犹如一柄最为锋利的长剑,若不是因为以前所学太过驳杂,而且术典的品级太低,其成就绝对不是现在所能想象的。”展白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却是让严芈略微的动容。
  严芈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极少在他面前露面的展白,对自己竟然如此熟悉,如此结果,就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真的很看重自己。
  “你恨我,我不怪你。正是因为我,你才做不成真正的男人,如果不恨我的话,那就真的让人瞧不起了。只是可惜,你的恨起点太低,对于我产生不出丝毫的影响,反倒给自己制造了魔障,反噬自身。”展白侃侃而谈,几乎没有任何保留的为严芈分析其中的厉害关系。
  “起点太低,此话怎讲?”
  “很简单,就是说,在我的眼里,你不过是个小人物。鲲鹏可以搅动大海,而小小的鱼虾,却连让鲲鹏正眼瞧上一眼都欠奉。”展白的比喻极为形象。
  严芈默然,内心深处却是极为震动。
  小人物,好一个小人物,当真是一语中的。虽然自己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啊。否则,为何自己仇敌在前,却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为何,展白明明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却没有像以往那般杀伐果决?他是不屑啊。
  “不过,你虽是小人物,但我却没有鲲鹏的器量。我不会允许身边存在一颗随时爆炸的炸弹,所以,你现在就要作出选择。”展白话音一转,身上的气势也是为之一变,变得异常凌厉。
  “选择?正如你所说,我还有选择么?”严芈苦笑。
  “当然有,其一,继续与我为敌,那么我现在就只能出手,这掖庭宫虽不大,却还容得下一方坟冢。其二,就是放弃你那男人的自尊。”展白给出了选择。
  “放弃男人的自尊?”严芈脸色微变,不是感觉羞辱,而是不解。
  在他看来,男人的那东西,不过只是一个象征而已,与其相比,这世界上更加珍贵的东西多的是,比如自身的性命。之所以到现在依旧耿耿于怀,更多是只是不忿。
  不忿展白的高高在上,不忿展白的生杀予夺,正如他自己曾经说过的那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生来就可以凌驾于其他人之上。
  可事实呢,展白一介柔弱书生,所表现出的却是让人仰视的高高在上。
  是的,严芈是嫉妒,嫉妒为何自己不是那种人。
  可这种执念,在展白刚才的一句小人物中,彻底破灭了。
  小人物就是小人物,眼界、起点的差异,有时候真的不是靠努力,靠嫉妒就能弥补的。
  “男人做不成,为何就不能做女人。”因为前世的记忆,展白并不觉得这话有何等的不妥,可听在严芈的耳中,却无异于大逆不道了。
  男女有别,这是上天的规定,怎么可能随意更改,先不说能不能行,只是这逆天而行,就极有可能遭受天谴的。
  “感觉匪夷所思,难以置信?”望着严芈惊骇的表情,展白顿时醒悟。
  “这、这怎么可能?”严芈呆滞的呢喃道。
  “如何不可能。”
  “这是逆乱人伦,是大逆不道,是逆天而行。”严芈几乎是嘶吼出声,他现在是真的被展白的话给吓到了。
  “人伦?大逆不道?逆天而行?亏你还是玄修,这些东西,对你我来说有意义么?”展白嗤之以鼻,“玄修本就是逆天而行,逆天改命。人伦,更是笑话,玄修的寿命悠长,世上爷爷迎娶孙女之事虽然不多,却也是存在的,但这种人可曾受到天谴?至于大逆不道,更是无从说起,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在这个世上,掌控真理的永远都是拳头最硬的一方。你敢说,这些人就掌握了真理?”
  这一席话虽有强词夺理之嫌,却为何找不出话来反驳?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才是真理。你现在已是残缺之身,日后玄修,必定难上加难,甚至有可能就此停滞于太易之境,再无寸进。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一条路走到黑呢。需知条条大路通天庭,为何不换个思维,换个身份,甚至换个性别呢?”展白这番说教,已经流露出引导之意了。
  “宗主,可有良策?”严芈不是愚笨之人,展白的伎俩,他如何看不出,只是在巨大的诱惑之下,却难以自持。
  一方是必死无疑。另外一方,不仅能保得性命,甚至可以让自己这残躯之身更上一层楼。至于男女之别,他早就已经看透,反倒无所谓了。
  这种情况下,但凡不是傻子,都知道做出如何的抉择。
  “我有地阶玄修典籍,名曰辟邪。非法非术,而是兼而有之,其珍贵处堪比天阶,可赐予你。”展白终于放出了最后的大招。
  地阶玄修典籍,而且容纳了法典以及术典,堪比天阶?
  幸福来的太快,饶是严芈的心性,也只觉得天旋地转,生怕只是南柯一梦。
  “为什么赐予我?”严芈的呼吸变得异常粗重。
  “很简单,因为只有你适合修炼。辟邪剑谱虽然无比珍贵,可修炼的条件却是极为苛刻,当篇开头,就有八字真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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