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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虚而入 第8节

  “我先说明,我这可不是嫉妒啊。人程记者是过来玩儿的,一过来就被你拉上了牌桌当苦力,还怎么玩儿?”
  邵洵看了程敟一眼,吐了口烟圈,说:“程记者不是在白当苦力,也算是在学技术。我打麻将怎么样你们有目共睹,上次小林还让我指点他来着。”
  对面的于律师笑了起来,说:“你可真够不要脸的,难道还要人程记者感谢你?”
  邵洵倒是一点儿也不谦虚,“是该感谢我,不是谁我都肯指点的。”他说道这儿话锋一转,看向程敟,问道:“难道程记者不愿意?”
  程敟不防他突然将话题抛给他,赶紧的说没有。
  也不知道真是程敟手气好还是怎么的,接下来的时间里,邵洵更是连连坐庄,没多大会儿面前就堆了一堆筹码。
  不知道他们玩多大的,那几人不再像刚才一样谈笑风生,紧盯着手上的牌。
  邵洵仍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儿,倾身附到程敟耳边,说:“程记者的手气果然不错。”
  他离程敟离得很近,她被他的气息笼罩着,只觉得十分暧昧,不自在极了。她想要避开些,却不防邵洵突然伸手从边儿推出一张牌,这下更像是将她搂在怀中了。
  程敟僵着一动不敢动,邵洵又随意的丢出了一张牌,并没有撤开的意思。
  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中,程敟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不知不觉中手心里已全是汗。她急中生智,找了一个去洗手间的借口,匆匆的逃离了牌桌。
  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不知道邵洵想干什么,也不愿意再面对着刚才那样的场景,在洗手间里将手洗了一次又一次,仿佛这样就能洗去那人贴上来留下的体温。
  第28章 :心虚
  任由她怎么磨蹭,最后还是得回到包间。麻将桌那边仍在酣战,不过已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悄悄的松了口气儿,没有再过去,往周律师他们那边去了。
  只是才刚坐下,邵洵的视线就扫了过来,颇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程敟本就心虚,慌忙低下头。
  这种场合都是得喝酒的,程敟来时就已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群人闹得很开,她又是晚到的,没一会儿就招架不住了,连连求饶。
  她在单位的年终晚会本就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再喝下去双颊上很快浮起红晕来,有些晕头转向的。
  周律师看着好笑,示意她吃点儿水果,说:“你就是太老实,酒桌上嘛,该偷奸耍滑就要偷奸耍滑。”
  程敟向她道谢,赶紧吃下两块水果压下胃里翻涌的酒气。
  稍后再有人来叫她喝酒,周律师一概帮她挡了,说让他们别欺负她。
  程敟为人有分寸,不该自己打听的绝不打听。加上眼里有活儿喜欢帮忙,人缘还算不错。团队里除了邵洵时不时的刁难她,大家对她的印象都还不错。
  周律师很热情,找着话题聊天儿,问她是哪儿人,是否回家过年,有没有买车票等等。
  程敟的脑子里昏昏糊糊的,打起精神来应对,一一的都回答了。
  聊了几句,周律师突然殷切的问道:“程律师还没有男朋友吧?我有一表弟比你大两岁,程序员,绝对是一大好青年,你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程敟万万不防她竟会给自己介绍对象,不由得愣住了,正要找借口拒绝,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我怎么不知道周律师的爱好是给人保媒?”
  邵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麻将桌上下来,端了一杯酒坐到了他们的斜对面。角落里光线有些暗,两人谁也没有发现他。
  周律师干笑了起来,说:“没有,就说着玩玩。”
  她知道邵洵一向看程敟不顺眼,为避免他说出让人下不来台的话,赶紧的端起了酒杯来,说:“邵律,我敬您一杯。”
  邵洵虽是并不高冷,偶尔也会和同事间说笑几句,但也绝谈不上平易近人,甚至就连律所聚餐他也很少出现。周律师有心想攀谈几句,只是那人身上的气场强大,随意的在沙发上坐也似乎带着压迫感,于是敬了酒后赶紧的拉着程敟溜了。
  邵洵独自坐在角落里,偶有人上前去敬酒,被他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好似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机,不知道是在等电话还是怎么的。
  他没有在包间里久呆,没多大会儿便起身往外边儿去了。
  程敟被周律师拉着去玩掷骰子的游戏,她并不擅长这些,一上场就输了几次。几杯酒喝下去,她不敢再玩儿,以上洗手间为借口赶紧的逃了。
  她今儿的酒喝的都是烈酒,胃里难受得厉害,到洗手间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缓了一会儿,洗了一把冷水脸让脑子清醒些,这才出了洗手间。
  她原本以为邵洵早就已经走了的,谁知道刚走过拐角处,就见他站在窗口那儿抽着烟。
  第29章 :屈辱
  大概是包间里太闹热的缘故,衬得走廊上格外的冷清。程敟要是在平常遇见邵洵,躲还来不及,今儿脚步却有些迟疑。
  她自知今儿邵洵让她摸牌并不仅仅只是摸牌那么简单,更是清楚别的事儿上能装糊涂,但在这事儿上装糊涂,来年的工作只怕会更头疼。她只得硬着头皮的走了上去。
  她刻意的将脚步声放得重了些,邵洵很快回过头来。见着她也并不意外,一双深幽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并不说话。
  程敟有些讪讪的,叫道:“邵律。”
  “程记者有事?”邵洵弹了弹指间的烟灰,漫不经心的。
  程敟知道,她以前虽然不知道她是因为闵律才跟了案子,但现在就算是解释也牵强得很,反倒是更像过河拆桥。而就算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也同墙头草没什么两样。
  她清楚自己的处境尴尬,但却不得不表明,硬着头皮的说:“没什么事,新年到了,就想提前给您拜年。”她不等邵洵说什么,继续快速的说:“谢谢您让我跟案子,我一定会遵守协议约定,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
  邵洵是聪明人,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听到这话挑了挑眉,说:“程记者这是在向我表忠心吗?”
  程敟不防他会那么直接了当,脸上火辣辣的,她说这句话就已思索了半天,这会儿应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讷讷的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邵洵轻嗤了一声,似笑非笑的说:“程记者别太把自己当成回事了,老闵让你跟着么,也顶多只能膈应膈应我。”
  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走上前来,一步步的逼近,说:“啧啧,程记者是敷衍我还是太单纯。要表忠心么,要的可不是一句话,总要拿出点儿诚意来,不是么?”
  头顶灯光炽亮,程敟双颊绯红,被他欺身逼得退无可退既懊恼极了,唇抿得紧紧的,却只更添几分媚色。
  邵洵不自觉的就想起了那晚灯光下白得晃眼的肌肤,以及软得不可思议的腰肢。声音不自觉的就暗沉了下去。
  “邵律,请,请自重。”
  “自重?要不程记者给我说说什么是自重?要想当墙头草么,就学精点儿。连表忠心都表不好,还当什么墙头草?也幸好我大度,不然把这事儿透到闵律那儿去,以他那小心眼,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程敟又恼又难堪,只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以为邵洵会借此要挟的,但却没有,他点到为止,没有再步步紧逼。两人之间停在了非常暧昧的距离,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看着她绷得紧紧的脸,放柔了声音,说:“那么紧张干什么,我不过就随口说说,也是在提醒你,以后别这么干,只会两面不讨好。”
  他哪里是什么好人,就跟逗弄猫儿狗儿似的先给一巴掌再给一粒甜枣儿,此举也是有目的的。程敟却也只能恨自己不长脑子没考虑周全,将把柄落到了别人手里。一时只觉得屈辱,眼泪控制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起转来。
  第30章 假意
  邵洵好笑,手掌贴上了纤瘦的脊背,似是安抚一般轻轻的拍了两下,说:“哭什么,我又没说什么重话。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走吧,我送你回去。”
  程敟自知自己不该落泪,也不该在这时候露出软弱的一面来,可酒精的作用下好像整个人都脆弱了起来,情绪竟有些不受控制。
  邵洵那带着暗示性的安抚让她一个激灵,几乎是立时就退后了一步。
  刚才的旖旎消散得无影无踪,邵洵这样的人,有地位也有皮囊,自然也不会死缠烂打,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
  此时有脚步声传来,邵洵拿出一支烟点燃,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来人是熟人,看见两人站着不自觉的多打量程敟一眼,笑着说:“邵律怎么到这儿来躲清净了,大家都在找你。”
  邵洵笑笑,吸了一口烟,说:“出来接个电话,抽支烟就进去了。”
  他边说着边同那人往包间那边走去。程敟的腿有些发软,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冒险似的,在原地呆了好会儿,这才也回包间里去。
  明儿就放假了,一行人没有闹到太晚,接近凌晨一点时几个律所的合伙人做了一番总结性的发言便各自散了。
  顺路的拼车,不顺路的则是由律所安排的司机送,到最后竟只剩下程敟。大晚上的总不好将她落下,林巍见邵洵的司机已经开了车过来,犹豫了一下,说道:“邵律,我不顺路,要不劳烦您载程记者回去?”
  邵洵闻言瞥了程敟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倒是没问题,可人程记者未必愿意。”
  任谁都听得出这是推脱之词,程敟赶紧的说:“不劳烦邵律了,我打车回去就行,我住得不远。”
  林巍还要说什么,司机已下车拉开了车门,邵洵坐进了车中。他只得将话咽了回去。
  车子很快便扬长而去,林巍轻咳了一声,尴尬的说:“程记者,我送你吧。”
  “不麻烦林助理了,我打车就行的,你先走吧。”
  林巍也是明儿一早的机票回老家,现在回去不到四小时就得起床。他犹疑了一下,没再坚持,让她注意安全,很快也走了。
  尽管酒喝得多一直都在头疼,程敟还是在三小时后爬了起来,她得赶去车站坐车。春运人多,需要提前出发。
  幸而东西她都打包提前寄了回去,随身携带的也只一小小的行李箱。收拾好东西检查了一遍家里的插头正要离开,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此时外边儿的天才刚蒙蒙亮,她以为是谁打错了,拿出手机来,才发现电话是梁峥打来的。她很快接了起来,叫了一声师兄。
  梁峥那边好像在洗漱,开口便说道:“你今天回家是吧?先别走,我们今儿也放假了,我送你回去。昨晚才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本是想给你打电话,太晚就没打。”
  也只他会记得这事儿那么早的打电话过来,程敟不知怎的怔了会儿,才轻轻的说道:“谢谢师兄,不用那么麻烦,沿沿早回去了,我自己坐车挺方便。你也早点儿回去陪叔叔阿姨。”
  梁峥在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说:“好,那回来的时候我再去接你们。”
  程敟没有拒绝,笑着应了一声好。
  第31章 无法遗忘
  今年春运的客流量前所未有的大,程敟到车站时虽才七点,却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尽管她有所准备,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拎着行李加入人群中。
  足足四十来分钟才挤上车,她出了一身汗。长途汽车上各种味儿交织在一起,既嘈杂又闷得让人难受。她本是想开窗透透气,但旁边儿的夫妇说孩子感冒了,于是她只得将车窗关上。
  昨晚几乎没怎么休息,她打算睡一会儿,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睁眼看着车顶发着呆。
  随着车子驶离,喜悦渐渐的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空洞以及隐隐的疼痛。她是那般迫切的想回家,却又害怕回去。许许多多的事儿,她永远也无法做到释怀,更无法去遗忘。索性克制着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堵车是春运必备,平常三小时就到了,今儿足足的用了五小时。当程敟拎着行李出现在巷口时,小家伙和佟姨早就已经等着了。她穿了喜庆的红袄子,就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边叫着妈妈边飞奔向她。
  程敟心里的阴霾都因这声妈妈散去,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来,放下手中的行李,蹲下身体将小家伙迎接入怀。
  佟姨上前接过了她的行李,一如既往温柔,说:“辛苦了,快回家吧,老太太已经做好了饭,就等你回来了。”
  程敟微笑着应了一句好,三人一同往小院走去。路上她询问佟姨的身体,她只淡淡的说没事,让她不用担心。
  回到家中,老太太果然准备了一桌子菜,红烧带鱼,盐焗大虾,糖醋里脊肉,小鸡炖蘑菇,清炒时蔬,麻婆豆腐,还有院子里自己种的藕炖的排骨。
  推开门香味儿便扑鼻而来,小家伙大声的朝着厨房的方向叫着太姥姥,说妈妈回来了。
  见着老太太,虽是欢喜却也少不了一通抱怨,说她买回来的年货太多,他们人少吃不了那么多。
  这一顿饭吃得很闹热,程敟在这热闹中却生出了些酸涩来。她不知道,她和小家伙不在时,老太太和佟姨在这清冷的院子里是怎么渡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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