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 第250节
店员艰难地赔笑:“哈哈哈,不会,怎么会呢?”
店员在门口停下,阿廖莎毫不客气,推门而入。
纱幕之后,影影绰绰有一个长发男子的人影。
她上前就要掀帘子——
“停。”
阿廖莎停下手。
“我说了,双盲实验,咱们还是不要彼此见面为妙。”
阿廖莎:“帷幔后的男子——和‘阁楼上的疯女人’一样天然能勾起想象力的题材——阁下到底是谁?啊,不,您还是别告诉我了,文学创作需要一点未知和想象力!”
“……我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你。”
男子顿了顿:“我们还是谈交易吧。我让你写关于方提督的新闻稿,你写出多少了?”
“啊哈,方提督,那也是个妙人儿,如有可能,真希望将来能给她和安达合写一本传记啊——”
男子阴森森说:“合写他俩?你脑子被猪啃过吧?”
“桑谷联邦的创建者,桑谷的太阳和月亮——不把他俩合写,难道和您合写?”
男子突然不出声了,似乎是气的。
阿廖莎不以为然,点起烟卷:“唔,我倒的确查出方彧一些好玩的旧案——只是您给我安排的那个‘内线’太没用,没什么有用资料。”
“不可能!”男子说,“我清楚,方彧这人没事就爱发议论,隔三差五还记日记,我不信这些文稿里能没有不当言论?”
“要沾边能发挥的言论嘛——我只找到了一条,但那是一封信。”
“信?信也行。什么时候,写给谁的?”
“——她这次去斩月邦前不久,给安达涧山的。不知为什么,一直锁在文件夹里,至今还没发出去。”
帘幕后的男子沉默了许久:“她写了什么……不当言论?”
阿廖莎把烟掐灭:“我念给您听听吧。”
尊敬的安达老师,
上次和您吵架后,我又很后悔。不知道您的身体怎么样了,希望您不要因为生气而病情加重。
作为一个不喜欢冲突的人,我从军已八年,之所以能忍耐下来,情感方面的影响因素似已超过理性因素,而您是其中之一。我愿意为您妥协一些事,但远星再次陷入混乱,是我不能接受的。
一个文明有一个文明的寿命,历史上许多古文明如此,母星文明如此,眼下的联邦和远星也将如此。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挽回宇宙的车轮,奈何徒陷生民于死地,燃战火于他乡!
我在和您的最后一次通讯中,说了“病得不行就下台”之类的言论,在此下官略作解释。
我的真实意思是,如果生命到了尽头,选择退休回学校教书作为退路,也未尝不可。下官也正好很不想干,您或许还能为我走走后门,招我过去读研究生。总之,是友好的、不那么情绪化的、中性的建议,不是威胁,也不是恐吓。
祝您
“——健康,又划死了。”
阿廖莎说:“学生,方彧敬上。”
帷幕后的男人怒道:“还挺会套近乎,学生?她这样的学生他教过一万八千,她算他哪门子的学生!”
阿廖莎闻风而动:“哦?这里面有什么内幕隐情吗?”
男子冷笑一声,转而说:“不是没发出去吗?没发出去好。”
“——你就用里面的内容,裁剪裁剪,给她发一封公开信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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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激流进行曲(4)
◎“阁下,我向您求婚。”◎
次日, “每日桑谷”发表了一封公开信。
《致安达涧山的一封信——奈何陷生民于死地,燃战火于他乡!》
谢相易见到后,立刻披衣起身来找她:“怎么回事?是你干的吗?”
方彧一愣,接过光脑。
——这句话她记得, 但全文也只有这句话她记得了。
除了这句话外, 剩下的内容被改得面目全非, 一面把安达骂了个狗血淋头,一面又标榜了一番自己多么伟光正。
“不是, 但……”
谢相易按住胸口的伤口:“但这是你的字!”
方彧垂下眼,喃喃道:“的确是我的字……”
“——有人动了你的私人笔记本,是不是?”
方彧迅速回忆。那封信在她的光脑里,光脑装在抽屉里,平时能接近她的办公桌的……实在有很多人。
她审慎地说:“有这种可能。”
“去叫洛林来!”
谢相易回首撑住桌子,以指节用力敲了敲桌面:“阿加齐·帕蒂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可没出过这种事。”
洛林匆匆戴上帽子, 向方彧一鞠躬:“又怎么了, 阁下?”
谢相易:“她身边吃里扒外的人不少, 是时候清理清理了。”
洛林仍看着方彧:“提督?”
方彧低声说:“不用查, 内部审查搞得人心不定,我……我知道是谁。”
谢相易冷声:“你知道?”
洛林:“是谁?下官现在就去捉人。”
方彧摇了摇头:“唔,先不要打草惊蛇。材料他肯定已经送了不少,现在抓人又有什么用……我去向安达解释吧。”
她起身回到办公室,在屋内不住踱步, 琢磨着合适的词句。
——她一向觉得和安达沟通比较容易, 他很理性, 又很直率, 信息交流效率很高。
但此时此刻, 她这辈子没打过这样艰涩的腹稿。
拖到下午,方彧不得不拨通通讯,对面传来的却是阵阵忙音。
尝试了半个下午后,她结束无意义的行动。
“不接啊……那可难办了。”方彧苦笑着挠挠头,“难不成真的要我给您寄信吗?”
巴迪:“阁下,您要喝茶吗?”
方彧垂下眼睫,端起桌面上的相框——帕蒂笑眯眯看着她。
“阁下?”
方彧恍然:“谢谢,不用了。”
巴迪的泡茶技术也糟糕透顶,她不想喝。
次日,局势没有好转的迹象。
廷巴克图单方面辟谣无人相信,那封“公开信”依然纠集起一帮不满安达的失意者,打着方彧的名号反对远星政策,要求回到穆穆棣棣、火并走私的好日子。
“每日桑谷”则不失时机地发布了一则重磅消息。
“这个热搜又是怎么回事?#方彧吴洄私人关系?”
谢相易看起来要心脏病发作了:“你当年在玫瑰公国放走的那些人,那个领头闹事的半大男孩——是吴洄?”
方彧大吃一惊:“啊?”
谢相易怒气冲冲:“为什么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当时只有你见过他,你不还和他说过话吗?”
方彧哑然:“我真没认出来……玫瑰公国?放跑战犯?我干过这种事?我当年胆子就有那么大了吗?”
谢相易忍无可忍地咳嗽起来:“你——怪不得吴洄和我提起你总欲言又止——怪我,我还以为他有点喜欢你,这个王八蛋!”
方彧彻底哑巴了,吴洄——玫瑰公国?
在大统领指斥他叛逃的那段时间,他好像确实承认过,“小时候”曾偷渡到联邦,生活过一段时间,但那是为了“积累经验”,以备将来“为家乡民众之命运而奋斗”。
方彧弱弱道:“怪我,我该想到的。什么人会从联邦反向跑回远星啊……”
……
情形坏得不能更坏了。
安达不接她的通讯;“每日桑谷”一篇接一篇爆她的黑料,说她“熊蹲虎踞,独霸远星”;联邦的吃瓜群众又翻出了她八年前书砸舰长的悍匪行径,吟哦不绝,经典流传;有人借她的名义打反旗,还颇得了一些不明里就者的拥戴……
现在,她还“勾通远星”了。
如果说其他问题还可以解释……勾通远星的嫌疑,足以让她身败名裂十个来回。
在吴洄事件发酵的第三天,她接到了黎明塔措辞严厉的回京述职命令。
谢相易:“别理,不要回去——人家陷阱都布好了,就等你这只傻狍子往里跳呢。在这边没人敢动你,回去了就死路一条。”
方彧低头看着指尖,不吭声:“……”
“方彧!之前没事的时候,黎明塔的停职审查令说发就发,而今出了大事,怎么只发个回京述职了呢?”
谢相易深吸口气:“正因为要动你,所以不敢打草惊蛇!”
方彧:“……这点手段,我还是知道的。”
“……”
都知道,那还沉默什么?无声的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