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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与狗(一)

  身负空间之力, 唐歌就像另一个漏洞, 可以在系统中自由穿梭。身后的重置之力在追赶, 唐歌也不怕。她能感觉到, 在她身后追赶的重置之力并非全部。
  从侧面可以证明, 系统中存在的最大漏洞云行沧还活着。
  没有彼岸花的牵绊, 唐歌无法精准的找到云行沧所在的位置。但是魂心融合了紫色彼岸花, 花儿的力量就在魂心中。唐歌沉下心来感受魂心中流淌着的彼岸花的力量,调用那不多的力量感知云行沧的位置。
  可是,一开始两者之间的联系虽然不多, 但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两者之间的联系越累越少,到后来几乎为零, 唐歌无法感知云行沧的位置, 甚至无法确定他的生死。
  唐歌心如遭重锤,猛地一痛。如果, 如果系统重置时, 云行沧因为和僵尸王交手受伤, 来不及离开, 又或者中途被抓住了, 遭系统的重置力量抹除了、、、、、、
  这种结果,她无法接受。
  不可抑制的痛从唐歌的心中蔓延开来。因为不管她怎么努力感知, 彼岸花之间的联系的确是感受不到一丁点了,唐歌忽然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 在她面前无所不能的可以顶住天的高个子云行沧会死。弱小如她, 一开始只能被系统宰割的她都能拿回魂心,夺回生死权,云行沧怎么可能被抹除呢?明明,明明系统的重置力量刚刚还分为两股追踪的,为什么现在要汇合?
  事情不该这样发展的。难道不该是她拿回生死权,消灭了系统产生的意志,还能见到云行沧的?是不是因为她吸收了太多的空间之力,导致系统将她划分为自己人,才引发了更大的变故?
  唐歌茫然无措,任身后的重置之力逼来。
  她太自大了是不是,以为每一次冒险,都能得偿所愿。以为不管她做什么,最终都能得到她想要的。以为,她既然能融合魂心,成为另一个漏洞一样的存在,就能做成她所想的所有事。
  她错了,大错特错。
  她不是神,即便是神,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她怎么能理所当然地认为,系统重置后,她一定有机会将云行沧救出来。现在,她自己都沦为系统清洗的对象,自顾不暇,谈何拯救云行沧?
  美人救英雄,明明她都不是那个美人,又怎么可能救下英雄。
  唐歌嗤笑一声,身后的空间之力铺天盖地卷来。
  唐歌回头恶狠狠地看了这不可阻挡的重置之力,心中忽然生起滔天怒火。有一种愤怒叫迁怒。唐歌是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所以她在情绪爆发时,选择了迁怒。
  系统!系统!说什么只要她完成任务,就能回到原来的岗位。如果不是云行沧,她早死在了系统意志的刻意刁难下,哪里来的机会重新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她做了那么多,挣扎了那么久,结果还是这样?
  唐歌的胸中被怒火焚烧,已然疯狂。
  重置之力过来时,唐歌调动了全身的力量,拼死一搏。
  她做了许多次任务,为求活路,让那么多的委托者获得了圆满,到最后她却得不到圆满,凭什么!
  唐歌知道此刻的她已经失去了理智,甚至会有现在的结果,和她有莫大的关系。可是人若无法沉下心来理智思考,那便会疯魔。唐歌只觉得,能阻止她疯魔的人已经没了,她为什么还要压抑着自己?她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忘记了死亡的感觉,才尤为恋生。现在再死一次又何妨,不过是灵魂湮灭,自此再无存在的痕迹。反正她喜欢的人再也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留下她一个人,苦苦挣扎做什么?
  曾经,她的目标一直是活着,多艰难都要活着,可她被自己构想的虚幻所迷惑,害死了云行沧。此刻,她只想毁灭。
  这一次,唐歌没了侥幸,强大的系统重置力能抹去系统产生的意识,能让漏洞云行沧消失,能让整个系统任务世界归零,唐歌怎么可能敌得过。
  当重置力包裹住唐歌,她再无反抗力时,唐歌心中的愤怒忽然平静下来了。这样也好,她弄死了系统产生的意识,也消灭了因为她的失误放走的系统漏洞,上司和其它任务者都被踢出去了,勉强算拯救了全世界,也是一件功德了。
  虽然她活不下去了,但是陪着云行沧一起消失,也是一件好事呢?
  唐歌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云行沧没有遇到她,没有送给她一朵花心,她应该早已死在了系统的魔爪之下,僵尸王放不出来,云行沧还可以在系统中逍遥。也许某一天他会遇到另一个任务者,让他动心。
  不不,还是不要遇到了。她的毛病挺多的,但是谁没有毛病呢?云行沧还是喜欢上她比较好。嗯,她的魂心回归,会产生私心没什么奇怪的。
  这感觉似乎不错,如果、、、、、、其实没有如果的,不是吗?
  呵,想这么多真没什么用。不会有如果了。
  唯一一次任务重来的机会被她用来消灭系统意志,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就这样吧,她不用再费尽心力琢磨,应该怎么攻略任务对象,完成任务,疲惫地活着。说来也巧,僵尸王将她拉到一个末世,她的终结点真的就在这里。
  重置之力的包裹下,唐歌感觉到了空间之力从她身上一点一点被剥离。灵魂在虚化,化作光点,变成系统的一部分。
  她挣扎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成为了系统的一部分。
  可是此刻,唐歌已经不愿想那么多了。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不会知道,在她陷入这种接近虚无状态时,被系统踢出来的上司第一时间到了系统服务器旁,加入系统紧急抢救中。
  系统创设之初,就有应急设备。一旦系统崩溃或者因为某些原因发生不可扭转的意外,应急措施就会启动。
  但是这一次,是唐歌从内部对系统下了强制重置命令,系统执行的第一时间,系统警报就在地府中响起。
  地府的技术宅全部出动,进行系统抢修。
  系统不能被重置。
  一旦重置成功,这将意味着过去地府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而且,在地府颁发了"仁政",不能对鬼魂采取强制措施让他们投胎后,系统的满愿作用就显得尤为重要。要是系统所有功能全部归零,技术宅们想要让系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没有一年半载根本做不到。让鬼魂在地府积压一年半载,一想到这里,技术宅们就感受到了深深的压力。
  所以,当务之急是尽可能阻止系统归零,让系统生成新的管理者,强行遏制系统归零。
  上司被踢出来,赶到服务器时,技术宅们已经确定了应急救援措施,将漏洞拉出来顶上。正好,原来的意志被清除了,漏洞也处在最弱的时期,技术宅们集体出力,一把攻克了漏洞,写出新代码,让漏洞摇身一变,成了系统的新意志,拥有管理系统的权利。
  得知同事们的处理方法,上司没有半点意见。在系统中,他会因为维护系统原来的意志,不惜一切手段来消灭漏洞,同样的,当原来的意志消失,系统需要产生新的意志来自行管理系统时,上司也不会因为这个人是曾经的漏洞而生气。
  从系统出来,上司又恢复成了唐歌原来认识的样子。不再是任务中,那个拥有莫大的能力,会随意灭杀任务生灵的僵尸王。僵尸王会因为唐歌的背叛生出毁灭的心,但是上司不会。僵尸王有上司的记忆,但是进入任务后变成僵尸王的上司,已经不是那个和唐歌相处了千年的上司,那样的上司,更像一个特殊的任务者。
  可是现在,上司从系统里出来了,没有了僵尸王的身份,和云行沧没了敌对的身份,上司回来了,他做回了自己。
  对待工作,尽职尽责。对待下属,偶尔徇私。
  唐歌永远不会知道,他的上司,在她选择了背弃后,会在加入抢救系统后,第一时间找到她,从
  重置力下救出她。
  唐歌因为空间之力被系统划拨为自己人,属于要被消灭的那一部分。可是除了空间之力,她还有另一冲身份--任务者。
  上司抓住的就是唐歌任务者的身份,在唐歌身上的最后一点空间之力被清除后,将唐歌从系统中拉了出来。只不过这中间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因为新的意志产生,阻拦了上司将唐歌拉出来的脚步。以至于唐歌在她以为必死无疑时,她非但没死成,还见到了云行沧。
  不是梦,唐歌狠狠掐了云行沧一把,云行沧说痛时,两人傻乎乎地笑了。
  唐歌笑着笑着就哭了。她不认为自己犯傻的动作有什么不好。能活着,谁不想活。她还活着,真好,云行沧也在,真好。
  唐歌不喜欢哭,因为哭没有用,无法帮助她完成任务,但是此时此刻,她真的忍不住了。
  事后,唐歌觉得,她那叫喜极而泣。
  相聚总是短暂的,可是只要知道对方还在,纵然相隔无数空间和时间,那便不远。
  临别之际,云行沧将他的彼岸花送给唐歌,只要在系统中,不论唐歌身在何方,他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唐歌。
  唐歌笑着接受了云行沧的馈赠。她给了云行沧一份回礼,她自己。拥有一颗完整魂心的自己。
  这一别,或许相见无期,但是美好的记忆会因为时间的酝酿,更美更醇。
  不得不离开的那一刻到来时,唐歌抱住云行沧,恶狠狠地说:"以后不准多看其他姑娘,你要实在忍不住了,再说吧。"
  "嗯,我都听你的。"
  唐歌的身影消失在系统中前,耳边响起来云行沧低沉的声音。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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