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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全)

  平常的财宝会被偷走, 而真正的财富则不会。你灵魂里无限珍贵的东西是无法被夺走的。——奥斯卡·王尔德
  ‘‘亲爱的, 家具商说你不想动三楼的房间?’’已经过了一周, 宿醉的夏尼子爵才想起这件事,“全换了不好吗?这个房间还是我小时候的,我们可以搬到三楼去住。”
  克里斯汀侧身坐在他的床边, 笑着说道:“可是我很喜欢这个房间,三楼有很多我们小时候的回忆, 我们能保留它吗?”
  “原来你还记得……”劳尔撑着额头坐了起来, 也不由露出怀念的表情:“那时候我们多么快乐活!我早就想像现在这样,和你永远在一起了。克里斯汀, 我们的那张老照片还在那个八音盒里吗?”
  “我还没有仔细看过呢,劳尔, 你想和我一起上去看看吗?”
  “自从八年前父亲过世后, 母亲就把那个房间锁起来了。”劳尔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坐了起来:“走, 我们看看去!”
  三楼的书房和一直以来一样寂静无声。劳尔四下看了看, 就推开了通往侧间的小门:“我记得父亲把戴先生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了……哦,天哪!”
  和书房不同,这个房间没有拉上窗帘。傍晚微红的阳光把不大的休息室照得通彻。在十年的尘土中, 静静地躺着一地的橙黄色碎块,大部分已经失去了形状, 只有一部分还带有一小段流线形的轮廓。几根透明的丝线横亘其中, 像是没有颜色的血。
  劳尔往前走了一步, 就踢到了半条弓形的木料:“这是, 这是怎么回事?戴先生……戴先生的小提琴……”
  克里斯汀没有细看满地的碎片。她走到窗边,取下墙上挂的一幅画来。
  这是一幅出自大师之手的油画,背景的蓝调犹如夏日的天空。浅绿色的阴影勾勒出一个瘦削的轮廓,一个斜靠在摇椅上的,正拉着小提琴的青年。
  他持弓的手指修长有力,偏白的皮肤泛着浅蓝色的血管。一身黑色的礼服被画师细细地绘出绸缎的光泽,当凝视画作的时候,似乎也可以同时听到音乐。
  然而,这幅画上青年的脸已不可见——从额头到脖颈,油画布上布满了纵横穿插的刀痕。
  克里斯汀捧着画像的手微微颤抖,劳尔刚刚还因为满地的小提琴碎片惊呼,可是见到那幅画之后,却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那是老夏尼子爵最喜欢的一幅人物肖像,别人连碰都不能碰,在他父亲在世时,一直都挂在书房最显眼的一面墙壁上。
  克里斯汀想要抚平那些刀痕,却碰下了几块颜料碎屑。
  “我父亲死了第二次,!劳尔,他们再次杀死了我父亲!”克里斯汀说着,泪水终于顺着脸颊划到了下颚。
  “当年我被送走的时候,恳求子爵让我带上父亲的画像和小提琴,但是他对我说那是父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这幅画是他的珍宝……劳尔,可是父亲和它们一起被打碎了……”
  夏尼子爵看着那幅被划坏的画,一个可怖的猜想浮上心头,可是怎么可能?不,不可能的。
  “克里斯汀,一定是有贼进来过了,那位画家还在法国,我马上去找请他画一幅一样的……”
  他低声细雨语,一路把克里斯汀半扶半抱地带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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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伦敦
  盛夏的火热到了尾声,牛津大学中已经是一片初秋的颜色。来自巴黎的电报送来的时候,魅影刚从那栋藤蔓缠绕的小屋回到宿舍。
  对于电报的内容,他毫不意外。如果说只有一个人能分辨出卡特伯爵和歌剧魅影,那必然是克里斯汀。比起熟悉他的向明月,她更熟悉他的音乐。哪怕王尔德是一位世界一流的音乐大师,克里斯汀也会听得出其中的不同,更何况现任伯爵完全不懂音乐?
  上一世克里斯汀离开巴黎歌剧院后,就终生没有回去过。他虽然离群索居,却一直在关注她的行踪。她有过一个孩子,不幸早早地就夭折了,自己也不过活了三十五岁。
  据说她临死时,夏尼子爵连请牧师的车马费都付不起了。
  从那以后,魅影每年会在黎明拜访一次她的墓地,在灰色的石碑前放一朵玫瑰。就像是她当年在舞台上大获成功后,他让人带给她的系着黑丝带的玫瑰一样。
  当年狂热的爱/欲早已散去,他用比她要长得多的光阴,证明生命可以独自度过。
  这枝玫瑰,只是为了证明音乐天使真实存在过。
  人是一种极其自私的动物,他们对别人的悲剧全然淡漠,只有自身的涨落能让他们刻骨铭心。
  但是那个女孩子,却能用她温柔悠长的唱腔,让全场的观众跟随她一起哀伤,一起欢笑。
  这是她自己的天赋。没有人能给她,也没有人能从她那里拿走。
  他唯一后悔过的,是没有当面向她说明,她不是歌剧魅影的面具,观众听到的正是她自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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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父亲,危险……”
  在幽暗的卧室里,夏尼子爵慌忙抱住了正在梦呓的妻子:“克里斯汀,亲爱的,快醒醒!”
  女主人满头冷汗地睁开了眼睛,见到子爵的同事,紧紧地依偎上去:“劳尔,我又做那个梦了!父亲站在那里对我笑,然后有人从背后把他砍得粉碎!”
  “嘘,克里斯汀,那是梦,那是梦!”因为子爵夫人的精神情况,夏尼子爵已经好几天没有彻夜外出了。
  “劳尔,你觉得我父亲真的去了天堂吗?还是像我梦里一样——”
  “他一定去了天堂!现在正幸福地和你母亲在一起呢!”劳尔收紧了手臂,肯定地说道。
  “真的吗?可是我都不记得我的母亲了,连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克里斯汀低声说着,慢慢平静下来。连日的失眠让她本就苍白的脸庞蒙上了阴影。在劳尔的怀抱中,她再次睡了过去。
  但是夏尼子爵却无法入眠。三楼侧房中的景象牢牢地镶嵌在他的脑海中。家里进贼只是他安慰性的说辞。戴先生的小提琴品质上佳,即使是卖给不懂行的人也能换不少钱。哪个小偷会放着钱不带走,反而砸得满地都是?何况除了戴先生的画像和琴,其他物件毫无损失。
  一张常年带着微笑的脸在黑暗中浮现出来。长而弯的眉眼,细细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一头棕发向脑后挽起,是一个精明敏锐的面相。即使在临终前,对着自己的儿子和神父,依然还是那样笑着的。
  “我的孩子,在最后的时刻来临前,你有什么需要向耶和华忏悔的吗?”
  神父弓着腰,低沉的问道。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艰难地抬起手,握住了神父垂在胸前的十字架。
  她握得那么用力,以至于在医生宣布她死亡后,神父和自己两个人都没能把那个十字架掰出来,最后只能和故去的夏尼夫人一起下葬。
  至今劳尔想到这一幕,还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有时候他和克里斯汀睡在二楼,他还总觉得能听到从楼上传来的,母亲特有的脚步声。
  他望着天花板,无声地问道:“母亲,是你做的吗?”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直到落地钟敲过了四下,劳尔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一睁开眼睛,就自然而然地下楼去和父母一起吃饭。
  老夏尼子爵面前放着一杯啤酒,水果和面包,完全没有动过。子爵夫人靠在椅背上,对食物同样漫不经心,一双眼睛直盯着他。劳尔坐在餐桌上,但是父母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您昨晚休息得怎么样?”母亲对父亲开口问道。
  父亲垂着眼睛,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酒杯。
  “我听女仆说,昨晚又听到有人在拉小提琴了。”母亲对他的沉默习以为常,接着说道:“要我说,您该把戴先生的东西收起来。虽然他女儿进了修道院,已经不需要俗世的东西了,但是还有别人需要。我们不应该把它们占为己有。”
  “那是我的东西!”父亲咳嗽起来,“艾莉森,请不要让我再重复了。”
  “那是戴先生的。”母亲不急不缓地说道,“只是寄放在我们家而已。劳尔,你说是不是?”
  “母亲……”
  “好了,孩子懂什么。我的话放在这里:在我死之前,谁也别想碰它们!”老子爵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拄着拐杖离开了房间。
  劳尔默默地吃着面包,一边听到母亲锐利地笑了一声。这种声音让他不由抬起头来,和母亲对上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他几乎大叫。
  坐在那里的高贵妇人正在迅速改变,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路,稀疏得露出头皮,眼窝向内凹陷,牙床从干裂的嘴唇间凸了出来。因为手指细成了一把,上面的戒指丁零当啷地掉到了桌面上。
  母亲向他微笑起来。
  等到劳尔真正醒来的时候,虽然已经是早上十点了。但是他好像在黑暗的路上狂奔了一个晚上,感觉疲惫不堪。克里斯汀不在房间里,他反而有一种微妙的庆幸。接着他看到床头柜上,就放着那一条挂满了钥匙的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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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加议会是一件大事。对于卡特伯爵未来的政治生涯至关重要。于是,就像是沙龙准备的那一段时间重演,每一个细节都被精密的计划和安排。
  王尔德一边积极配合,一边感觉十分拘束。上一世,他负责写剧本,看着不同的演员激情四射地说着同样的台词。这次的剧本在别人手里,而他变成了半路出家的演员。
  “伯爵阁下,您的表情非常肃穆,但是还是需要稍微轻松一点儿,不,不用笑,只要在眼睛里露出那么一点儿笑意……”
  他穿着大礼服站在穿衣镜前,礼仪老师在旁边竭尽所能地提示。
  他有些心塞地看了一眼镜子,问道:“时间还没到吗?”
  “是的,阁下,今天就到这里。您进步得很快。”礼仪老师马上说道。
  王尔德点了点头,史哲姆上前把老师带了出去。
  如果说刚刚进入伯爵府,这里的奢华,精美的老贵族气派还给了他不少新鲜感,那么现在这些特质已经变得无趣了。他依然非常努力地去达成那些目标,但是却常常走神。
  身上的礼服,花边,宝石,都是他喜欢的,最好的,完全符合绝对美学。但是他觉得他的灵魂正在枯萎。
  ‘我想离开这个地方。’王尔德想道。
  to be continued
  (1)在魅影和克里斯汀合唱的《歌剧魅影》中,克里斯汀自述自己只是魅影的面具,观众听到的是他,而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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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dinary riches can be stolen,real riches cannot. in your soul are infinitely precious things that cannot be taken from you. oscar wilde
  今年中秋节和某蓝的生日好近。话说小时候有一年是完全重合的。
  好想念冰激凌月饼,酥皮月饼,澄皮月饼,玫瑰花月饼……
  但是某蓝现在都不能多吃,只能沾一沾,连生日蛋糕都最好不要吃tt
  电脑刑满出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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