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

  翌日,两位宫主把众人集中到一处传授作战经验。
  仇丰道:“传送地点会在异树百里之外的任意一处,目的是让大家将这段距离之间的灵兽清理干净,这样做的好处一是猎杀兽果的时候不会被其他灵兽干扰,二是可以提前布局。”
  “陷阱就不必多说了,除此之外,一定要设护阵,任务固然重要,但你们都是门内的精英,门内不想因此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
  方芙拿出五块阵石:“里面有掌门亲手设下的护阵,注意设阵的位置不要距离异树太远,回程的传送阵会在异树周围出现,也不要太近,如果被攻击的次数太多难以支撑到最后。”
  众人心中火热,斗志更盛。
  如果没有退路,大家奋战到最后,收获无疑会最大化,但宗门却愿意优先保护弟子们的性命,能够身在这样的宗门,令人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城主府游兴文突然登门:“城主有请贵宗的秦默默小姐到城主府一见。”
  闻言,秦默默头皮一紧,这一来一回,等同于把她的身份在外围昭告天下,天知道城里有没有化形妖兽,说不定回头就把她逮去放血。
  她此前的努力岂不是要付之一炬?
  她悄悄往司空离身后挪了挪,司空离也有意为她挡着,脑袋里已经准备好托词代她回绝。
  仇丰先一步拒绝:“不去。”
  连解释都不屑给。
  游兴文微低着头,眼底多了一抹暗色:“虽说秦默默是贵宗的人,但去不去还是该让她自己来决定,那二位为斩杀灵王不得已抛下稚子飞升仙界,我们既然承了那二位的情,理应看顾好他们的孩儿。
  在内围有掩月宗来庇护自是没问题,但在外围仅凭掩月宗的实力恐难护她周全,你们继续藏着掖着,不让大家认认人,万一哪天被人失手错杀,便是陷天下人于不义。”
  他神色依旧毕恭毕敬,言辞间却是□□裸的威胁。
  掩月宗对城主府行事多有不满,城主府想要成为外围的霸主必要除去掩月宗,双方早已站在对立面,掩月宗自是不想秦默默与他们有过多接触。
  方芙接话:“游长老也看到了,不是我们想藏着掖着,弟子们都在为任务做准备,这个时候去影响任务是小,若是到时候手忙脚乱出什么变故的话……”
  原封不动地把威胁还回去。
  游兴文道:“方宫主这就不必担心了,城主有令,城主府的库房对秦小姐开放,此番是想让秦小姐前去挑几样防身的法器,确保她能在任务中安然无恙。”
  “这……”方芙有些犹豫,若是为了保护秦默默,他们确实没有理由阻拦。
  再多的护身法器不如没有危险,秦默默一点都不想要,她扭头迎上苏烟宁的目光,灵机一动,伸出一条腿,目的达到后,又慢悠悠缩回去。
  苏烟宁当即上前几步,来到游兴文面前。
  改名的事只有门内的人知道,外面的人都只认秦默默这个名字,名字虽改,身份还是她的,城主要见的人是她,秦默默别想和她抢。
  人城的地位有目共睹,若有城主庇护,她在外围就可以横着走。
  “这位姑娘就是秦小姐吧。”游兴文打量着苏烟宁,骨龄只有二十,已是元婴大成,除了秦默默旁人不可能有这样的天赋:“请随我来吧。”
  “有劳游长老。”苏烟宁趾高气昂地看了秦默默一眼,大步离去。
  “宫主,诸位同门,我有话要说。”大门一关,秦默默长吐一口气,对众人作揖:“当初因为同名的事,让苏烟宁改了名字,但天下人皆知那二位的孩子叫秦默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宗外,请大家继续唤她秦默默。”
  众人听了都觉得秦默默善解人意,赌约的事双方你情我愿,有目共睹,不论对错,不过在宗内还好说,传到外面,难免惹人非议,以为是宗门欺负了苏烟宁,秦默默愿意退让一步就再好不过了。
  “那该怎么区分你们二人?”仇罡挠挠头,他们都是一个队的,两人重名,称呼起来很不方便。
  “就唤我司空默。”秦默默道。
  方芙眸光闪了一下,很意外,短短两个月两人的关系就这么好,连姓氏都愿意改成一样的,难道真如司空离所说,他们是同一类人?
  ……
  人城中央有一座占地广大的庙宇,庙宇中供奉着能够净化怨念的仙人尸骨。
  传说他生前是一位佛修,致力于帮助修士渡化缠身的怨灵,本已顺利扛过飞仙劫,却不知为何在飞仙的最后一刻返回凡界在天罚之下坐化。
  大家感念的他的恩情,为他修建了庙宇,供奉他的尸骨,很久以后,大家发现,被怨念缠身之人躲进庙宇就不会被灵兽追击,这才明白那位佛修的用意,震撼之余对他的感激之情更甚。
  随之在庙宇周围修建了城池,这就是人城来历。
  传送阵建在庙宇之中的一棵古树下,以古树为阵眼,每十年刚好能存够支撑阵法的灵力。
  早年曾有行将就木的大能连手包揽了所有的兽果,结果那一期,竟一颗寿元珠都没有出,经过无数次尝试后发现,兽果专挑年纪小、天赋高之人攻击,而且必须是由他们来击杀才会出现寿元珠,老家伙们不得已把希望寄托在后辈身上。
  以往掩月宗的弟子会占很大比重,今年掩月宗的人数提高了三分之一,竟只占了一小部分,参加任务者足有千人之多。
  仇丰粗略地扫了一眼,至少有五成的参加任务者都是兵级,目光沉了。
  天骄组的兵级确实是天赋好,加之仙藤上灵气足又有天然的试炼场,才能不出宗门就突破到元婴,其他人都是通过舍生忘死的历练得来的修为,多半是尉级,少部分到了将级。
  突然多出那五成的任务者并非是天赋好,或是足够勤奋,而是用丹药催的。
  灵王死后,大家没有了顾虑,在外围大肆收集灵药,丹药的成本大幅度降低,但服用过多的丹药反而抹杀了潜力,再难精进,退一步讲,底子没有打好,即便走到最终的环节也会死于飞仙劫之下,等同于提前断送了飞仙之路。
  “今年能有这么多参加任务的人,本该是幸事,但阵法的灵力不足以支撑这么多人,该如何是好?”游兴文喜忧参半,将问题抛给了众人。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矛头一下子指向了掩月宗,
  “掩月宗年年都派去那么多人,也该让让我们了!”
  “就是就是,掩月宗即为仙门龙头,这点气量该有吧。”
  “……”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掩月宗众人脸色很黑,今年对于屠刀将军王来说至关重要,他们绝不会放弃。
  秦默默去旁边拖了一个板凳,觉得高度不够,又加了一张桌子,桌椅摞在一起才觉得满意,站在上面扬声道,
  “外围的规矩是强者为尊,宝物有能者得之,听过强者保护弱者,没听过强者要谦让菜鸡,你们会说出这话难道你们的修为都是别人谦让来的吗?”
  论嘴皮子,她是不会输的,就怕别人看不见,听不见。
  众人闻声看去,心道,你怎么不上天呢!
  “刚才站得太低,没看到是谁在说话,麻烦重复一下,谁是靠别人谦让修炼到现在的?”
  秦默默一双清澈而纯粹的大眼睛将在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趁乱起哄可以,落到个人头上就好说了,能走到现在,哪怕是丹药催的也付出了辛苦,谁也不想否认自己的付出。
  见没有人敢再开口,秦默默目光转向站在高台与她同样高度的游兴文道:“游长老可以继续说了,大家来城里也不是一两天了,城主府收了那么多入城费,总不会不过脑子直接进了肚子里,肯定对情况了如指掌,既然等到现在才说,必是早有解决之法。
  人数突然多出这么多,难道只差我们掩月宗一门吗,不知道还以为是故意针对呢。”
  游兴文笑得牵强,办法当然有,他故意没有一口气说出来,就是想给掩月宗施压。
  屠刀将军王的大限不是秘密,掩月宗必然不会放弃,如果他们言语不当与其他势力产生嫌隙就再好不过了。
  想动掩月宗不只是实力问题,还有声望。
  很多人都受过他们的恩惠,不先毁了他们的名声就动手,恐怕会因此而备受阻力。
  没想到竟被一个小丫头破局,年纪看上去还不足他的零头,不好当众与她争执,掉了份儿,只好道,
  “办法倒是有,往年最多只有五百人,今年有一千人,多出来的部分每人要提供六百块灵石用于支撑阵法,平摊到每个人头上是三百块。”
  “三百块,这么多!要得到十枚果核才能抹平,万一没有拿到寿元珠很有可能会倒贴。”
  众人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又有人道:“掩月宗有矿脉,让他们付不就好了。”
  秦默默看准那人,隔空扔了一个鸡蛋,那人以为是暗器,伸手一抓,蛋壳爆裂,蛋液溅了一身,面容扭曲,正欲发作,被她抢先,
  “掩月宗与你非亲非故,却舔着脸让掩月宗来付,身为修士连自己都养不起就滚回内围去吧,做点苦力活,吃穿肯定不愁的,不必乞讨。”
  那人气急败坏:“掩月宗既然占着矿脉,根本不差这点灵石,对我们来说确实太多了。”
  “人城每天收那么多入城费就算没有矿脉,和有矿脉又有什么分别,还不需要费时费力挖矿提炼,怎么不让人城来出,何必舍近求远。”
  祸引东墙做得太明显也不好,秦默默继续道:“我还以为能参加这个任务的都是各大宗派精心培养的天骄,居然连区区三百块灵石都付不起,你是哪里出来的,让你宗派的代表人出来签个借条,倒是可以帮你付了。”
  话音刚落,那人周围的修士第一时间与他划清界限。
  他哪敢在这时候自报家门,涨红着脸退出人群。
  游兴文袖摆下的手臂攥成了拳头,把矛头引向矿山的计划不仅失败了还让城主府惹了一身腥。
  偏偏他还不能把入城费掰开来说,确实高得离谱,以前只要一块。
  “小姑娘,在座诸位都比你年纪大、修为高,刚刚那位虽然言辞不得当,但都是人城的客人,你这样当众点名不太好吧,不知道还以为掩月宗仗势欺人呢。”
  “抛开年纪和修为还有辈分呢,不能因为叔叔比侄子年纪小就改叫儿子是不是。”秦默默扯下斗篷露出法袍:“你作为人城的长老能在这里主事,我身为掩月宗的长老就不能代表掩月宗说话吗,我是仗势欺人,难道你也是吗?说起来你是这里的地主,你的势比我大,是想让将军王直接来和你说话吗?”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游兴文赶忙致歉。
  心里暗暗咒骂,其他宗派都是实力强辈分高,后来者居上比比皆是,出师以后,谁还管师父如何,有甚者以踩师父为荣,只有掩月宗还遵守世俗的规矩,徒弟越不过师父,老的不死小的不长辈分,赶上师祖心血来潮收个徒弟,就突然多出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小师叔。
  这事关起门来谁也管不着,但与其他势力往来就很尴尬了,居然让他与一个小丫头平起平坐,好气啊!
  “相信游长老也不是有心的,下不为例。”秦默默故作大度,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可以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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