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也就是说,她会是他唯一的妻?
  楚妗眼眸霎时瞪大,愣愣地望着他,脑子也是乱糟糟的一片,她张了张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知怎么回事,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迷茫,忽然问道:“那那些美人怎么办?”
  顾沉宴脸色霎时变了,呼吸一滞,不知道他是该作何神情。
  他抬手,屈指弹了一下楚妗的额头,没好气道:“跟我有何关系!”
  楚妗吃痛,下意识捂着额头,心里却不知为何,像是住进了一只喜鹊,上窜下跳,好不热闹。
  她捂着额头,嘴角翘了翘,另一只手放在微颤的心口,微微愣神。等她回神,就看到顾沉宴已经在十步开外,不紧不慢地往楚怀璟的屋子走去。
  楚妗连忙放下手,快步追上去。
  “殿下,等等我!”
  ——
  白马寺那场大火之后,定国公府的局势大变。先不说向来宠爱大小姐的大夫人,像是一瞬间对大小姐冷了脸。
  甚至一反常态,转而对世子与二小姐关怀备至,只是二小姐多次借口需要向女官学习,将大夫人拒之门外。
  世子也是政务繁忙,整日见不到人影,大夫人也是时常无功而返。
  老夫人也自白马寺回来,便大病了一场,一月有余都不见好,整日里躺在床上,病疴沉沉,甚至都免了小辈们的晨昏定省。
  而向来在府里走动的大小姐,更是把自己锁在院子里,一个多月未曾踏出静心院。
  因为当初去了白马寺的丫鬟都是主子面前的心腹,老夫人下了令,关于白马寺中所发生的事情,不能泄露半分。
  但是有些心思敏感的丫鬟看出这定国公府的局势,时常私下里猜测,怕是大小姐做了什么事,惹了众人的厌弃,这才失了宠。
  “哎哟,你们懂什么,大小姐就算失宠了又如何?人家明日就要嫁入宁王府了,到时候就是世子妃,啧啧啧,身份尊贵,哪里稀罕这点宠爱。”一个有些微胖的丫鬟道。
  “说的也是,有世子妃这个身份在,一些宠爱也算不上什么了,真是命好呀,明明身份与我们差不多,硬是能够嫁入皇家……”另一个丫鬟脸上带着嫉妒,不无酸意地说道。
  刚开始的那个胖丫鬟诧异不已,问道:“你说什么胡话呢?大小姐身份与你差不多?你莫不是大白天的做梦呢?”
  “你没听说吗?大小姐的真实身世?”
  “什么身世?”那人追问道。
  “哎哟,你竟然不知道?你这可是消息太不灵通了!前些日子我听人说了大小姐的真实身世呢!你知道柳嬷嬷吧?”
  “知道啊,大小姐身边的奶娘,话说最近也没有见着她了,当初她在府里借着大小姐的势,可威风了呢!”
  “柳嬷嬷好像是被大小姐送到乡下去了,说是以后她出嫁了,就不用她去伺候了。”
  “真羡慕,大小姐对她真好。”胖丫鬟艳羡不已。
  “你知道为何大小姐对她那么好吗?因为她是她生母,十四年前柳嬷嬷命好啊,赶上了大夫人痛失爱女。大夫人思女心切,大小姐当时便替代了二小姐陪伴在侧,久而久之,大夫人便起了收养的心思,让她成了府里的大小姐。”
  “真的假的?”
  ……
  楚妗将玉佩放下,嘴角含笑,很是满意。
  楚静姝的身世本就不是秘密,当年柳嬷嬷在府里当差的事情,有许多人知晓,尽管十四年过去了,但是还是有人记得。
  如今楚静姝一朝失势,当年的陈年旧事便被人重新提了出来。
  虽然他们知道的并不是全部的真相,但是不妨碍他们发挥想象,肆意更改真相。
  毕竟,楚静姝当时的身份,严格来说,与他们并无不同,同样是奴仆之女。
  最让楚妗感慨的便是邓四与柳嬷嬷,对待楚静姝真的是情深义重。
  楚怀璟审问了邓四与柳嬷嬷,但是他们二人死咬这件事是他们主使,并未有人指使。甚至邓四熬不过刑罚,在狱中自尽了。
  因为没有明确的证据,谋害太子妃的罪名落在了柳嬷嬷身上,柳嬷嬷被处以极刑。
  邓家最后的香火断了,老夫人气急攻心,便是因为这件事病倒了。
  而楚静姝,不知是因为待嫁,还是因为身世被人四处传播,她整日里待在她的静心院里,不曾出门。
  王清荷许是知晓了真相,明白自己十四年来都被人牵着鼻子走,好些天不吃不喝。对楚妗也有所改观,说不上好,但也会派丫鬟送些东西过来,虽然都被楚妗收入库房中去了。
  王清荷有几次邀着她去宴会上,结交些朋友,也都被楚妗拒绝了。
  楚妗是真的忙,她也开始准备待嫁了。
  礼部前些日子开始走大婚流程,六礼已经过了纳采、问名和纳吉,听说是要赶在太子殿下生辰之前完婚。
  楚妗问了杜嬷嬷,得知顾沉宴的生辰在八月份,如今六月,也就是说,她不足两个月便要嫁入东宫了。
  楚妗一想到自己就要与另一个人结为夫妻,荣辱与共,而那人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她便心里有些不确信,甚至多次产生了难受的感觉。
  “二小姐,您又有些胸闷吗?”杜嬷嬷手里捧着一个小瓷盅,担忧问道。
  楚妗将手里的绣帕扔开,皱了皱眉,难受的点了点头。
  杜嬷嬷将手里的瓷盅放下,温声道:“这是太子殿下昨日送来的清心茶,您喝一些吧,应该有用。”
  楚妗蹙眉,摇了摇头,迟疑了一瞬,问道:“嬷嬷,你说我是怎么回事?最近总是身子难受,总觉得胸闷气短,提不起劲来。”
  杜嬷嬷笑了笑,道:“您这是正常的,奴婢当时伺候了许多待嫁的小姐,她们出嫁前也是心里恐慌不已,这很正常。因为这嫁人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日子,从此要离开父母,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甚至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子,相伴一生。这听起来多可害怕?您怕是因为如此,这才身子不舒服。”
  杜嬷嬷顿了顿,缓声说道:“奴婢觉得您完全不必害怕,太子殿下对您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他心里也是有您的,这便是最重要的。而您,宽厚仁慈,端庄优雅,有足够的能力做好太子妃,是以您不必太忧心。”
  楚妗一愣,垂下眼眸,心中的焦虑也缓缓沉淀下去。
  是啊,她多幸运,并不是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是顾沉宴。
  楚妗低头看着胸前的平安玉扣,缓缓露出一抹笑。
  楚妗,不怕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楚妗要换地图了,从定国公府换到皇宫,所以人物和故事主要以顾沉宴那边为主了。
  ps:有人不记得姜孟瑜,这里说一下,是前文那个男扮女装的人,出现在华阳公主宴会上的那个~
  第92章
  六月初六, 楚静姝出嫁的日子也到了。
  定国公府内外挂满了红绸,煞是喜庆。
  楚静姝失宠的消息大多只是在定国公府里传一传,还未散播到府外去, 定国公府嫁女儿, 还是嫁入王府, 在旁人看来,那可是家族风光的大好事。
  毕竟是顾清河娶妻, 定国公府不好得罪宁王府, 这表面功夫做的也是很好。
  沉寂的一个月的静心院越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喧闹, 丫鬟们进进出出。
  楚妗对外还是楚静姝的妹妹, 是以她也需要去静心院陪着楚静姝梳妆。
  楚妗穿着一身朱红色的锦裙, 既符合今日出嫁女妹妹的身份,又不至于喧宾夺主, 抢了楚静姝的风头。
  她一踏入静心院,丫鬟们争相停下脚步朝她行礼,楚妗含笑点了点头,径直步入正屋。
  正屋是楚静姝的闺房, 今日的梳妆便在里面进行。
  屋门敞开,楚妗停下了脚步,她望着屋内,满目的大红, 梳妆的喜娘笑眯眯地夸赞楚静姝的容貌。
  楚静姝端坐在绣墩上,勾着完美得体的浅笑,不置可否。
  楚妗从镜子里看到了楚静姝整个的容貌, 一个月不见,她消瘦了许多,下巴有些尖,她以前锦衣玉食,脸上的气色也是红润白皙,如今也白,但是略显苍白。许是上了浓妆的原因,眼尾上挑,带了几分凌厉。
  楚静姝透过镜面也看到了门口的楚妗,她浅浅笑道:“二妹妹来了。”
  只是那笑意冰凉,让人无端害怕。
  楚妗不在意地笑了笑,抬步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楚静姝望着楚妗仪态姿容比前些日子宁王府派来教导她的嬷嬷还要完美,是规规矩矩的宫廷礼仪,心下闪过一抹难堪。
  随即她目光落在她白里透红,气色极好的脸上,又扫到镜子里她消瘦憔悴的脸上,眼底迸发出恨意。
  柳嬷嬷与邓耀祖都死了,按道理来说,他们是她的生身父母,她需要为他们守孝。
  可是,她在外人看来,身份是定国公府的大小姐,与那两个人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楚静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明明该披麻戴孝的日子,她却凤冠霞帔,喜气洋洋地要出嫁。
  她咬了咬牙,都是因为楚妗,若不是因为她,她今日可以与亲人和和美美,由自己的亲生父母送嫁。
  “大小姐,您不能乱动呀!这状都花了!”喜娘见她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低呼一声,连忙阻止道。
  楚静姝收回目光,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的恨意。如今最重要的是她的婚礼,只要她嫁入了宁王府,以她的手段,定能哄的宁王妃与顾清河对她唯命是从。
  这条路是她的父母用血铺就而成的康庄大道,她定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好好的在京城贵妇圈子里站稳脚跟。
  喜娘连忙替楚静姝修补弄花了的妆容。
  楚妗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屋内的装饰,满目的大红,格外晃眼。
  楚静姝坐在梳妆台前,身旁有好几个负责梳妆的喜娘,围绕着她,在她脸上涂涂画画,争取让她妆容完美,挑盖头的时候把新郎官迷的神魂颠倒。
  楚妗挑了个人不拥挤的位置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候楚静姝梳妆打扮,身姿挺直端庄,脸上也无一丝不耐。
  众人只见楚妗神色淡然,却不知道此刻她早已神游天外。
  她看着兵荒马乱般的屋子,忽然有些好奇,自己到时候的婚礼也会如此吗?大家忙的脚不沾地,吵吵嚷嚷得乱成一锅粥吗?
  梳妆后,全福太太进来替楚静姝梳头,嘴里不停地挑着美好的话语说着,那些表示祝福的话,让人听了心里都甜蜜起来,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全福太太将头发梳起来,丫鬟适时递上凤冠与盖头,楚静姝随即便看不到脸。
  这边刚刚收拾好,外面就响起了鞭炮声,有丫鬟急冲冲地跑进来,喊道:“迎亲队伍来了!”
  大婚男子前来迎亲,本该会收到新娘子的娘家为难,让男子不能这般轻易地把女子娶回家,是以大多都要闹腾一番。
  大多是新娘子的兄弟姐妹出面,出一些难题给新郎官这边,让新郎官解题。
  可是楚静姝因为白马寺的缘由,在众位兄弟姐妹中的形象大变,楚茉等人不明更多的真相,只是觉得楚静姝是奴仆之女,自己给她镇场子有些没面子。
  而楚怀璟等知晓楚静姝真面目的人,则是打心底里厌恶她,不想出面给她镇场子。
  是以,定国公府的小辈们对她的婚事并没有太上心,都是意思意思挡了一下,就把顾清河等人放了过去。
  顾清河一路畅通无阻,便自认为自己文采斐然,脸上的笑得意又自豪。他身穿大红喜服,意气风发地走进来,身旁跟着许多看热闹的男子。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