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安生
茶小楼听到茶二的话，脸上也没露出太惊诧的表情。茶二经常弄这一出，她早已习以为常。唯一心疼的就是，她刚攒的手办钱又要没了。
“姜北哥你送我去一趟桥北派出所，到地儿把我放下就行，你就先回去吧。”
“是茶二又惹事了？”
姜北打着方向盘上了主干道，道路两旁高大繁茂的梧桐几乎要遮住路灯的光晕，映的地面黢影斑驳。
“嗯。这事按往常一样别告诉老爷子。”
“你爸妈那呢？”
这个点车不算太多，姜北一路开的很快，只十五分钟的样子便离了主干道往单行道上去开，前面是红灯，姜北这才停下，转过头来去看茶小楼。
“不说了吧。”
茶小楼还是那种神情，淡淡的，她脑袋抵着车窗，盯着外面的灯红酒绿在看。茶小楼和姜北在一块儿时，很少露出这种神情。姜北转过了头，打开音响，放了首日文歌《手紙~拝啓十五の君へ~》。
一路无话，茶小楼很快就到了派出所，现在已经晚了，只剩下几个值夜班的民警。茶小楼对一个年级稍大的民警说清了自己的来意，那民警让她暂时等待一下，转而打了个电话。
须臾，从隔壁房间走出来个年级不大的民警，那民警递给茶小楼一个表格问。
“茶清珏是你弟弟是吧？先把这个表格填了。”
“是，好的。”
茶小楼点点头，接过表格填了一些基本信息。她看了眼民警的警号和警牌，叫梁京。人看上去也不大，最多二十三四。
“你们父母怎么没来？”
梁京说着抬起头来看茶小楼。
“他们不在本市。”
“茶清珏这次打伤了十个学生，其中一个脑袋缝了五针，情况十分的恶劣，态度也恶劣，要不是还没成年，怎么也得多拘留几天。不过念在他不是挑事者，这件事就先这样了。”
梁京对这种学生打架的事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等茶小楼填完表格，这才说先把罚金交了。
“警察先生，可以刷卡吗？”
“什么？”
梁京没反应过来茶小楼的意思。
“我身上没现金，只带了卡。”
“不能刷卡，也不能手机转账，只接受现金……两百块钱也没有？”
梁京显然惊了下，看着眼前这女孩子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如果父母没来，一个学生，确实身上不大会揣着两百块钱。
“罚金是两百？”
茶小楼听到梁京说两百也跟着惊了下，感情茶二还骗她说是二千。
“怎么了？嫌多了？”
“没，我身上就……还剩二十三，只带了卡。要不，警察先生你先帮我垫了这两百块钱，我等下手机转账给你。”
茶小楼刚才下车有些匆忙，忘记从姜北那里拿钱，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也行吧，我先带你去见茶清珏。你好好教育他，好好一个孩子怎么能打架斗殴呢，这个年纪得好好学习。我看他也不像是个坏孩子，还有这么大的事，你们父母的电话都打不通……”
茶小楼一面陪着笑，一面点头答应，看不出来，这警察还蛮苦口婆心的。
梁京领着她进了个小屋子，屋子里见到一个少年正翘着二郎腿，脑袋望着天花板在发呆。
房间里还有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都是一头的伤，伤口看上去不算严重，都已经简单的处理。
茶二身上也都是伤，看样子伤的比那几位还严重，但他并没有处理，脑门上的血都已经结痂了，嘴角也是紫了。最严重的一道伤在左手上，那只手耷拉着，看着想必是断了。左手伤口处就被一块破布胡乱的缠着，现在还在往外渗血。
“哟！”
茶小楼在进屋时，茶二就低下了头，朝着她这里叫了一嗓子，一脸的狡黠。
茶小楼没去看他，只是对着梁京说：“谢谢你警察先生，我先把……等下。”
茶小楼想到什么，快步走到茶二身边，还没等茶二反应过来，就从茶二的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喂，茶小楼你拿我手机做什么？让你带的二千块钱带了吗！”
茶小楼没回答茶二的话，拿了手机打开某宝走到梁京身前，看了眼梁京警牌上的手机号问。
“梁警官，你支付宝是这个号吧？”
“嗯……怎么了？”
茶小楼用茶二的号把两百块钱转给了梁京，备注写了个：“罚金”。
“罚金还麻烦梁警官了。”
茶小楼一脸纯良的去看梁京，梁京点点头，而旁边的茶二早就蹦了起来。这姐弟俩长得挺像的，都非常的漂亮。不过弟弟身上带着痞气，不像姐姐长得温和。
“喂！茶小楼你敢动我的钱！那可是我今天的房租钱，我……”
那边茶二刚蹦起来，茶小楼转脸一把将手机塞到茶二怀里，茶二忙不迭的去接，只听到茶小楼不冷不淡的说。
“以后再进局子，别打电话给我。等死了，再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收尸。还有，没地方住，就回家！”
茶小楼说完这话，转身就离开了警局，留下茶二呆呆的愣在原地。
“吃错药了吧。”
茶二扁扁嘴，今天的茶小楼跟平时有点不太一样，脾气有点大，以前，茶小楼才不会发这种脾气。
不过，卡里总共只有两百五十块钱，还被用掉了两百，他今天不把房租交了，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梁京处理完罚金的事，陆续等着其他家长把学生带走，顺便教育几句。等忙完已经是深夜，这才坐办公桌前长长的叹口气。
梁京烧了壶热水，拿了杯子才想冲一包速溶咖啡，转脸却看到茶二半蹲在办公椅上端着他的茶杯在喝水。
“……你怎么不回家？”
梁京四处瞅了瞅，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局里没什么案子，其他人也都已经回去睡了。偌大个办公区域里，就他和一个满身是伤的少年。
“钱都给你交罚金了，没钱交房租，没地儿去。”
“两百块钱你交什么房租……不对啊，刚才你姐不是让你回家吗？还真是小孩子，闹闹脾气得了，你那身伤也得先去看看医生，别落一身病。”
“我没家，不回。我也不去看医生，死了拉倒，反正没人疼我。”
茶二黑色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他抱着茶杯，蜷缩在椅子上，喝了口水。
“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我看你姐挺疼你的，刚进门看你一身伤，眼都红了。”
“哦。”
茶二伸手在椅子上摸了摸，最后把脑袋抱在膝盖上，歪着脑袋‘哦’了声便发起了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这样倔强的小孩，我见得多了，都是打了架不敢叫父母，怕被父母骂。”
梁京说着话，手机来了条短信，他打开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上面写着一段话。
“梁警官，我是茶清珏的姐姐茶小楼，茶清珏一定还在您们警局没走吧？如果没走的话，麻烦您休息时带他去看看医生。我刚支付宝了您两千块钱，钱不够的话，您再告诉我一声。还有，请梁警官别告诉他这件事。麻烦您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