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渺沧海之一粟

  郑青璇给父亲打电话。
  郑千寻厉声道：“你怎么搞的？莫名其妙不来上班，打电话又关机，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还有，吴秦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你们两个家伙！想气死我是不是……（此处省略多字）”（注：吴秦的电话打不通，是因为怕行动中被干扰，将几个可能打进来的号码屏蔽了）
  他骂得越大声，郑青璇越是觉得心情舒畅，要知道劫后余生是多么的可贵，她决定暂时不把这件惊心动魄的事情告诉父亲，免得他担心。
  郑青璇：“对不起啊，爸爸。我的手机被……偷了。公司今天没有什么事儿吧？”
  郑千寻见自己骂得那么动情，这丫头居然轻描淡写毫不上心，更是气愤，但也毫无办法，气和了一点儿，哼道：“公司多你一个少你一个也没所谓！下次记得无论出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一声，要不我可不准你出去住了！听见没有？”
  郑青璇忙答应。又跟父亲聊了一些极度无聊此时却很贴心很想聊的话题，然后道：“长峰在吗？我跟他说说话。”
  郑千寻“嗯”了一声，把话筒转给了她的堂弟郭长峰。
  郭长峰：“姐，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了，担心死了！”
  郑青璇：“没事，啊，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啊？”
  郭长峰：“嗯，哪儿啊？”
  郑青璇说了地址。
  郭长峰失声：“啊，医院！”
  郑千寻耳朵尖，忙抢过话筒来，道：“青璇，你真出事儿了？怎么进了医院去了？”
  郑青璇：“……唔，不是，我是说***医院的旁边，没事儿的，有事儿我还能不告诉你吗？”
  郑千寻半信半疑地又把话筒转给郭长峰。
  ***
  郑青璇回到病床边，吴秦刚好醒过来，第一句话：“青璇呢？”
  秦小乔刚要说话，郑青璇出声道：“在这里！”
  吴秦舒了一口气，无言地看看她，又看看秦小乔。
  病房里是难堪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吴秦向郑青璇道：“对不起啊，让你受苦了。”
  郑青璇：“……别说了……”
  吴秦点点头，道：“对，过去的就过去了……”他眉头皱起来，道：“你……一个人上下班太危险了一点儿，以后……这样吧，我给你买辆车，或者你不上班了。”
  郑青璇无语。
  秦小乔闻言低下头去。
  吴秦赶紧补了一句：“小乔也是，你现在不开范董的车了，我也给你买一辆车吧。”
  郑青璇冷笑：“好嘛，你现在决定脚踏两只船了？”
  吴秦苦笑，道：“我是好心，你们都是天之娇女，我怎么敢有非份之想呢？唉，韩至被他们……对了，韩至救回来没有？”
  秦小乔：“不清楚，等会儿小瑜回来问问他。”
  吴秦：“不管救没救回来，这事儿算告一段落，我们应该安全一点儿了，不过，还是要注意啊！我现在好怕……唉，怕得很！可能下半辈子也休想睡好觉了……”
  他不顾一切地拉过郑青璇和秦小乔的手来，衷心地道：“你们两个，不管以后我们怎么样，你们永远是我最在意的人，任何一个受到伤害，对我都是最沉重的打击。知道青璇出事之后，我对自己恨之入骨，那种痛苦实在是刻骨铭心！我从来没有奢望能同时和你们恋爱。我只有一个愿望：请你们要，无论如何，好好过。”
  他自己也从来没想过，居然敢同时拉两个女孩子的手，现在竟然做到了，而且做得那样自然，毫无做作，毫无羞愧。
  郑青璇和秦小乔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和真诚，竟然都没有责怪他，默默地任由他拉着手，直到秦小瑜出现。
  看到房里的情景，秦小瑜差点把买来的霄夜掉在地上。
  郑青璇和秦小乔同时抽回了手。
  秦小瑜像刚学中国话的外国人那样说话：“霄夜来了……”
  吴秦叫道：“我快饿死了，小瑜真是雪中送炭！”
  他刚想伸手领食物，发现手臂受伤不灵活，“哎哟”叫了一声。刚才是因为秦小乔的手就在旁边，所以才没有扯动那只左手的伤口。
  郑青璇拿过馄饨来，秦小乔拿过水饺来，同时准备喂给吴秦吃。
  两个人的碗筷在半空中遭遇，郑青璇和秦小乔的眼神也随之遭遇，隐见火花在空中爆闪。
  吴秦汗……
  秦小瑜自然是帮姐姐的，说道：“听说你喜欢吃广西水饺，我居然发现下面有这东西卖，真是稀奇！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东西？下面老板说这是桂林水饺来着。”
  吴秦讪讪道：“好像是……”
  郑青璇哼了一声，她自己也饿坏了，于是捧起碗来自己吃了。
  吴秦吃了一口水饺，感叹道：“真的是广西的水饺！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在上海发现过，唉……家乡的水饺……”有点儿老泪纵横的意思。
  多少年没回去过了？不想去想。
  秦小乔道：“你喜欢吃啊，我看……好像也不难做，以后我可以做给你吃啊。”
  吴秦深深看了她一眼，道：“谢谢……”
  看到他们眉目传情的样子，郑青璇觉得碗里的馄饨越吃越苦，越吃越咸，是什么味道？泪。果然，她的眼里开始滴落眼泪。
  秦小乔看到她的样子，也觉得难受，更何况吴秦。
  秦小瑜低下头，好像自己也是罪人一样。
  看他的表情，似乎心里又在念那首诗：多情自古……
  吴秦吃了几个水饺，差不多了，动了动，欲起来。
  秦小乔：“你起来干什么？多休息一下嘛！”
  吴秦道：“我就想看看我还能不能站起来，你们不知道那几个绑匪有多狠！我的胁骨都快断完了！”
  居然被他站了起来。
  秦小瑜：“医生说你受的只是皮肉之伤，没什么大碍。”
  郑青璇：“倒挺经打！我看见那几个人把你往死里打的。”
  吴秦想了想，道：“难道我是练武的奇材？要不怎么天生就这么经打？”
  郑青璇想嘲讽两句，但想到秦小乔就在旁边，不想被她一个人独占温柔的名誉，只好化作一声清脆的娇哼。
  吴秦认为她经过一场变故之后会性格大变，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情况非常乐观，她还是原来的她，那样调皮可人，唉，这就好……老怀大慰。
  吴秦开始往外走。
  他想看星星，老天爷非常合作，今晚有星星，在上海这事儿可不多见，大概是因为刚下过几天雨，把污染清洗了一遍。
  吴秦凭借卓越的记忆力，开始回忆有关的天文知识。仰天喟然道：“星空啊，多遥远，多宽广！离我们最近的恒星，半人马座的比邻星，都有四光年，也就是四十万亿公里！更不用说，银河系边缘的恒星，还有那更难想象的河外星系的恒星！”
  大家不知道吴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不作声。吴秦继续：“我很伤心沮丧的时候，就喜欢看天空，跟这遥远辽阔的星空相比，人类显得多么渺小！在那宇宙的大尺度里，人类的文明不过是沧海一粟。事业？爱情？嘿嘿，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何必执着？”
  郑青璇、秦小乔和秦小瑜明白了。他在试图说明爱情之短暂，劝她们当中的某一个能放弃执着，活得开心一点。
  郑青璇和秦小乔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秦小瑜也想到李梦，吴秦出口成章这事儿看来还是真的，和李梦很相配啊，汗……
  郑青璇冷然道：“你刚才说什么？”
  吴秦：“嗯？”
  郑青璇：“半人马座的什么星是最近的恒星？”
  吴秦：“比邻星。”
  郑青璇：“错！最近的恒星是太阳！”
  吴秦无语。
  秦小瑜忍不住哈哈笑，看到姐姐瞪了他一眼，忙忍气吞声。
  郑青璇看到吴秦那被揭穿错误的窝囊像，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开心的笑。
  吴秦看到她笑，也笑了。
  郑青璇见到他笑，马上不笑了，还轻哼了一声。
  秦小乔：“吴秦说离我们最近的恒星，并没有说是离我们地球，也可以说是离我们太阳系，离我们太阳系最近的恒星，那当然是那颗比邻星了！”
  郑青璇一愕，不甘示弱，道：“他没有说明，不代表他没有表达这个意思。我们当然是指我们人类，我们地球，难道可以理解成我们银河吗？离我们银河最近的恒星？笑话！”
  秦小乔：“他说‘我们’的意思是什么，大家都明白，只有你不明白，说明了一个问题，你故意曲解！”
  郑青璇也来劲儿了，道：“我们？‘我们’这两个字都带有人字边，当然指的是人类，这个意思还不清楚吗？既使他想表达真理，那也表达错误，词不达意！”
  秦小乔毫不退缩，道：“理解有千万种，表达的原意只有一种，就看你能不能领会，原意只有吴秦自己最清楚，让他自己说，‘我们’是不是指我们太阳系？”
  吴秦一边擦汗一边说：“……我的意思的确是……”
  郑青璇一跺脚，手指指着他道：“你不准帮她说话！”
  吴秦继续擦汗。
  秦小瑜暗自替吴秦难受，心想：就算法律允许娶两个老婆，我也绝不要！
  吴秦觉得自己好失败，刚才精心策划的劝说辞却引来了这样的争论，唉……
  郭长峰终于来了，郑青璇把这两天的故事告诉他，郭长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练什么大法什么神功一样。听到她说差点被绑匪qj那个“差点”两个字的时候，吴秦大喜过望，失声道：“什么？你没有……”
  怪不得她并没有改变多少性格，原来吴秦心中那个所谓的“变故”并未曾发生过。上帝！吴秦终于笑了起来，笑得比比邻星更灿烂。
  郑青璇哼了一声，道：“虽然是你救了我，但是我被吓死了，你要用下半辈子来补偿，不准去爱其他女人，知不知道？”
  吴秦不理她说什么，只傻笑，道：“好说好说，一切好商量！”
  见到秦小乔面色不善，他又忙对她道：“我只是说好商量而已！”
  郑青璇见到来了帮手，便对郭长峰道：“长峰，你说，第三者是不是很可恶？很可恨？”
  郭长峰一愕，道：“这个……当然。”
  郭长峰比较嘴笨，秦小瑜就不一样了，人家可是最佳辩手来着，他忙接口道：“事情也不能那么绝对，具体事情具体分析，知不知道为什么离婚率一直上升？因为有很多对婚姻是没有感情基础的，他们的结合大多是因为当时的经济状况、父母的影响，亲戚朋友的鼓动，诸如此类。离了婚还好，说明他们有勇气，有能力，有迫力，勉强在一起的人可就更惨了。所以说，爱情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而是谁更合适的问题。嘿嘿，一愚之见，一愚之见！”
  郭长峰：“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要讲伦理道德嘛！当喜新厌旧变得光明正大，这个世界还有好人吗？还有道德吗？”
  秦小瑜正要滔滔不绝，吴秦打断：“道德是要讲的，道理也是要讲的，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两个东西，而是安全。人身安全才是硬道理，喂，长峰，你对汽车比较有研究，我想买两辆最安全的汽车，你说买什么好呢？”
  郭长峰差点儿要抱着吴秦亲一口，辩论可不是他的强项，说到汽车嘛，他就可以滔滔不绝了，忙道：“对对对，安全才是硬道理！安全……唔，最安全的汽车当然是悍马军用车了！就是阿诺斯瓦辛格开的那种车！越野之王！伊拉克战争中及战争后，我们总是可以从电视中看到美国大兵驾驶悍马军车巡逻于巴格达街头，或者被袭击后的现场。但在电视上看到的是军用悍马，我们不可能买到，你出再高的价钱也只能买到民用版悍马。性能及外形最接近军用悍马的民用版悍马是h1型，这是一款真正的越野车，它在美国的基本售价为10.5万美元。不过，悍马宽大的车身显得太霸道，它那“油老虎”式的大排量发动机也叫人头痛，而且似乎sut不适合吴先生的身份。对了，沃尔沃轿车，我怎么把它给忘了！这是号称世界上最安全的轿车，它……”
  吴秦装作听得津津有味儿，可是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暗中留意二女的表情。
  郑青璇：“沃尔沃？难看死了，不要。我想要甲壳虫，多漂亮多可爱！”
  郭长峰：“啊？是你要啊！”
  吴秦：“没错，青璇买一辆，小乔也买一辆。”
  郭长峰汗……
  秦小乔：“我开惯了宝马，其它车可能开不惯了。”
  吴秦暗忖：“交女朋友果然很花钱，甲壳虫……宝马……”
  秦小瑜低声道：“吴总，我们公司是不是该配一辆车？只有奔驰s级才能配得上我们公司的远大理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