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3章 聚集地
茜茜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和努力，在战局全面溃败的形势下，依旧顶着无尽的压力，按照唐顿生前留下的作战部署，执行了黎明之舟大撤退计划。
这绝对是军事史上的一次奇迹，拯救了数千万西土人的生命不说，也为反击邪神，保留了最后的火种和希望。
只可惜战场实在太大了，几乎波及大半个大陆，尤其是暮光、伦敦、巴黎尔这些核心城市，属于被邪神围攻的重要战场。
不得已，这些地区的人民都被作为牵制敌人大军的弃子留下了，大战到最后，已经死伤殆尽，再加上茜茜开辟的第二战场，吸引了邪神军火力，这些人才得以被无视，苟活了下来。
小暮光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出生的，不过聚集地的境况越来越艰难了，哪怕只是敌人的例行巡逻部队，也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威胁，更恐怖的是物资的匮乏，亵渎之力的辐射，无时无刻不破坏着西土人的身体。
早有部分人提议说离开聚集地，前往光焰方舟，至少还有一线希望，而留下来可就必死无疑，但是，聚集地有好多老弱病残，一旦迁徙，就意味着抛弃他们……
这是一个沉重而又痛苦的决定，小暮光的父亲，帝国将军、圣殿骑士，大传奇，也是聚集地的现任首领，正在迟疑中。
“如果唐顿陛下还健在，一定可以率领我们击败邪神的。”
每每说起这些，女人的眼中都会流露出对海因里希无尽的恨意、对唐顿的缅怀和痛惜。
讽刺的是，这位曾经被誉为大陆希望之星的男人，反而给西土带来了更大的伤害。
“您安心静养吧！”
唐顿再次释放神术，为女人治疗，她身体中的诅咒之力太多了，以他的神术效果，都无法立刻恢复。
“暮光！”
女人摇了摇头，要把女儿喊进来，这位大男孩带来了不少礼物，如果搁在以前，女人肯定不要的，但是现在，好几家都需要这些食物救命，所以她要让女人赶紧送去。
“真是谢谢你的礼物了。”
女人由衷的感谢，对唐顿的来历充满了怀疑，邪神部下？海因里希的密探？都无所谓了，至少那些食物是真的。
一个即将覆灭的集聚地，还有什么让人垂涎的价值？女人看到憔悴到即将崩溃的丈夫，她明白，这里坚持不了多久了。
“至少，让那些孩子们，在临死前可以吃上几顿好吃的。”
女人自己是决计不会吃的，不过她叫了几声，都没有小暮光的回应。
明镜止水中，那簇熟悉的‘小火焰’正在剧烈的燃烧，犹如风中的蜡烛一般，唐顿起身。
“我出去一下！”
转身后，唐顿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如果有人敢伤害那个善良懂事的小女孩，他会灭了对方的九族。
一段稍稍有些亮光的下水道中，十几个孩子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躲在角落，看着蒙哥马利大叔发飙。
“你让开！”
蒙哥马利布满血渍和泥土的军靴踩在猎狐犬的身上，如果不是小暮光死死地抱着他的胳膊，他的匕首早就刺下去了。
“不要杀小白！”
小暮光哭泣，整个脸都花了。
“滚！”
蒙哥马利已经不耐烦了。
呜呜！
小白喉咙中溢出了哀求的低吼，它只是一只普通的猎狐犬，成年人都打不过，更别提魔能者了。
“小白救过我的命呀。”小暮光哀求，“而且它还是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这位胡子拉碴，同样消瘦颓废的大叔，看着暮光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忍，不过随后还是咬了下牙齿，右脚用力，准备踩死小白。
砰！
蒙哥马利腰上挨了一脚，摔了出去。
“你干什么？坏人！”
小暮光看到蒙哥马利被打，立刻着急了，拔出腰间的匕首，回头就要扑上来，可看到唐顿后，又愣住了。
“嗯？”
唐顿本来要收拾那个大叔一顿，可是看暮光的反应，完全不对呀，似乎很关心这个要杀她宠物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
蒙哥马利警惕，一个机灵的小孩子，已经吹响了哨子示警。
“怎么回事？”
唐顿挥手，丢给小白一个治愈术，它的肋骨被猜断了几根。
“呜呜呜，爸爸要杀小白。”
小暮光抱着小白，哭的梨花带雨。
“你如果饿了，就自己去找食物。”
唐顿听到四周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过并不在意。
“小黑，是你领他进来的？”
蒙哥马利盯着暮光，一声大吼，“你忘了聚集地的规定，是不能带陌生人进来的吗？”
“大哥哥是好人！”
小暮光吓得身体一颤，不过跟着就反驳，同时张开双手，挡在了唐顿面前，“你不要杀他！”
聚集地的武装力量出现了，无一例外，都瘦的没了人型，看上去，就像孤魂野鬼一般。
“卡玛大叔，阿森大叔，爸爸要杀小白。”
见到了平日里几个很照顾自己的大叔，小暮光立刻哭诉。
“小黑，别怪你爸爸，你汤姆大叔瘦了重伤，需要营养……”
一个中年汉子说了半句，便再也说不下去了，猎狐犬是蒙哥马利团长带回来的，送给小黑已经六年了，是玩伴、是宠物、也是朋友。
当猎狐犬从食尸鬼的利爪下救出去挖蛆虫的小暮光、自己差点死掉的时候，聚集地的人都知道，小白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乖，听话，我以后再给你抓一条。”
蒙哥马利也没办法，吃点东西，汤姆说不定还有救。
“不可能，现在连蛆虫都少了好多，哪还有狗狗！”
聪慧的小暮光，不可能被这种幼稚的谎言欺骗。
“那你就看着汤姆大叔去死吧！”
蒙哥马利咆哮。
小暮光的身体一震，低头看向了卷缩在腿边，用脑袋蹭着小腿的小白，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了下来。
沉默弥漫，空气犹如凝固了似得。
在大人眼中，一条狗的分量，当然没有一个同伴重，可是在小孩子心中，那是等价的。
“我……我……”
小暮光嘴唇颤抖着，下意识的后退，想要离开小白，可小白都会呜咽着，追上来。
“够了！”
唐顿咆哮，逼一个小孩子去做这种抉择，和人渣有什么区别？
“你是谁？”
卡玛一行的视线，很不友善，唐顿的衣着实在太干净、人也太健康了，要知道，只有海因里希的部下，才会拥有这种生活。
“对了，大哥哥，你有食物，我愿意和你交换，对，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小暮光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得，蓦然转身，抱住了唐顿，“我把自己卖给你，做你的仆人。”
“我给你食物。”
唐顿蹲下，也不嫌弃小暮光的肮脏，亲昵的抚摸着她干枯蜡黄的头发，“不过我不需要奴仆，我只需要一个妹妹。”
“就知道大哥哥最好了。”
小暮光开心地抱住了唐顿，伸长脖子，想献上一个吻，可是又知道自己太脏，就停下了动作。
唐顿哈哈一笑，吻在了小女孩的额头上。
“李昂是一个好人！”
暮光的妈妈走了出来，从卡玛一行低头行礼来看，唐顿就知道这个女人在聚集地有着极高的地位。
唐顿拿出了一些火腿，吞咽声便立刻响起了。
问题解决了，误会也解除了，蒙哥马利竟然是小暮光的父亲，不过他显然是一位恪守着八大骑士美德的男人，不然担任着聚集地的首领，也是实力最强的大传奇，只要稍稍有些私念，女儿和妻子就不会饿成这幅鬼样子。
“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看着在不远处玩耍的女儿，蒙哥马利坐在台阶上，抚摸他缺口遍布的长剑，不停地叹气，如果不是还有妻女，他早就向邪神军发起死亡冲锋，寻求解脱了。
“我这里还有一些物资，先分发下去吧！”
唐顿打开了青铜大门，元素手臂把一箱箱物资搬出了战争空间，很快，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这是……”
蒙哥马利扑了过来，把长剑当作撬棍，掀开了箱子，便看到一个个铁罐子，整齐的摆放着，顿时惊喜莫名，“德兰克福的罐头？”
“你知道？”
唐顿愕然，德兰克福即将面临不断的战火，为了保证部队的战斗力，他就根据梦境中那个世界的食物保存技术，让克虏伯巨人研发出了各类罐头。
目前才面市不久。
“当然，这可是唐顿陛下的大发明，一罐能卖十几个金币，只有贵族吃得起。”
蒙哥马利吞了一口口水。
“你开什么玩笑？”
唐顿反驳，“这就是德兰克福士兵的标配而已。”
“是的，就连邪神军都知道，德兰克福军团的后勤补给最完善，普通士兵吃得比贵族还好，不过人家的兵也最能打，在北落师门陷落，后勤补给线完全断裂后，依旧可以在一个月内连下十七座要塞，攻上绝望之巅名，就算是海因里希那个叛徒的死亡之星军团，都做不到。”
“大哥哥，这是什么？”
小暮光和一群孩子跑了过来，踮着脚尖，扒在箱子上张望。
“罐头！”
唐顿拿起一个个水果罐头，拧开后，递给了这些孩子们，看着她们连水果都不认识，他心中对邪神和海因里希的恨意更甚。
“尝尝吧，现在这么一瓶罐头的价值，可是能让我这个大传奇卖命！”
蒙哥马利有些自嘲，可是也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