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过街老鼠
谭秋雨失魂落魄地回到章天录的家里，章天录正在书房里愣神。
听到谭秋雨回来的声音，章天录挪着步子从书房里走出来。
“秋雨，你回来了。”章天录沙哑的嗓子说道。
谭秋雨扫去眼底的木讷，挤出一个笑意，“师傅，我回来了。”
章天录点点头，恍惚地问道：“我见你从昨天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你去哪里了？”
谭秋雨想了想，说道：“我只是去了顾琅的家里，昨晚住在顾琅家里。”
她不能让师傅对自己失望，她不能告诉师傅发生的事情，不能让师傅对她有任何的嫌弃。
在顾家人心里，她已经不是曾经的谭秋雨了。
章天录没有怀疑，“原来是这样，秋雨，你回来了就好。”
谭秋雨看着章天录眼底的红血丝，知道章天录一定又是一夜未眠，很是心疼。
“师傅，中午了，阿姨呢？”谭秋雨四下打量着，根本没有看到阿姨的身影。
“谭小姐，我在这呢。”
说话间，保姆从自己的客房里走出来。
谭秋雨看到保姆在，松了一口气，如果放着师傅一个人在家的话，不知道师傅会做出来什么事情。
“阿姨，您在就好。”
保姆拍了拍手，“我这准备去买菜呢，给你们做午饭。”
谭秋雨点点头，旋即看到了章天录。
“师傅，不如您跟阿姨一起去吧，正好也去外面散散心。”
章天录迷惑地看着谭秋雨，看起来很是纠结。
“是啊，章先生，您这总在家里憋着也不是个解决的办法，不如您跟我出去，我们去外面逛一逛。”保姆也附和着谭秋雨的话。
章天录抿抿嘴，微微点头同意，“好，我跟你去。”
这房子像个牢笼，束缚着他本就渴望自由的热情。
而他，作为一个艺术家，比任何人都向往外面的世界。
谭秋雨轻笑，看着师傅和保姆一起出门。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谭秋雨也卸下来所有的伪装。
谭秋雨瘫坐在沙发上，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很是疲惫。
这样的结果，不知道柯景行满意不满意。
她已经在顾家人面前丧失了所有的尊严，现在顾家上下都认为她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连一向最疼爱她的徐若平都对她产生了嫌隙。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柯景行一定要用这种手段来惩罚她？难道柯景行真的对自己恨之入骨，巴不得自己的师傅和自己都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她并不在意在外人眼里，她是如何的形象。
她在意的，是在她关心的人看来，她是如何的一个人。
谭秋雨很害怕，害怕章天录会知道这些事情。
她害怕看到师傅失望的脸，看到师傅本就沧桑的眼底愈发地悲痛。
她只要师傅度过这次的难关，不想师傅因为她的问题而心力交猝。
她做出来的事情，只要她独自承受就好，尽管是旁人的不理解，尽管是被柯景行如此地报复。
只要她关心的人，能够如愿那便够了。
谭秋雨的思绪飘向了远处，眼泪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
心口还是传来难以抑制的痛楚，谭秋雨想到方才被侮辱的一幕，她便止不住地难过。
柯景行狠毒的话还历历在目，不断地回响在谭秋雨的耳边。
谭秋雨捂住脑袋，终于崩溃，放声大哭。
柯景行，你执意要让我这样颜面扫地吗？
柯景行，我在你心里，只是工具？
而在另一边，章天录和保姆出门。
走在大街上，章天录感觉到旁人指指点点的手势，感觉到他们异样的目光。
他们怒视着章天录，仿佛他做出来十恶不赦的恶事，仿佛他是从深渊里蹦出来的恶魔。
看着章天录的眼神，恨不得一口一口撕咬章天录的肌肤，恨不得吮吸完章天录的血液。
章天录感觉毛骨悚然，浑身长起来鸡皮疙瘩，不敢抬头。
“章先生，您怎么了？”保姆发觉章天录的不对劲。
章天录摇摇头，不肯讲出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一向是最好面子的。
可他无法直面内心的魔鬼，无法直视旁人泼来的脏水。
那件事情，那件压抑在他心里许久都未能抹去的事情，已经犹如磁石一样紧紧地吸附在他的心底。
他想逃，根本逃不开那件事情的影响。
他只能像只兔子一样守在原地，看着那件事情朝自己走来，然后侵蚀掉自己的心。
他害怕，那件事情已经是心里最大的灰暗。
所以，久久，直到二十年过去了，他都无法面对。
“我没事，我没事。”
终于，最可怕的一幕还是来临了。
章天录听到人群中突如其来的一声咒骂，旋即转头看到旁人怒视着自己。
“章天录，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还敢招摇地出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章天录的心里猛地咯噔一声。
待看到众人都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章天录愈发地恐惧。
他畏惧面对这些。
“章天录，你不要脸，竟然敢打那些年轻女孩子的主意！”
“你凭什么被当做舞蹈界的一把手，你有什么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我看也是，不就是跳舞跳的好吗？结果人品还不是这样？”
“章天录，你还敢出来？我看你这种人以后就不要露脸了！”
“以后我见你这种禽兽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章天录攥紧了拳头，手微微发抖。
“不是我做的！那件事情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是你们误会我了！”
章天录喊着，声音很大，但这解释却显得苍白无力。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要不是你的话，乔冰二十年前怎么会跳河自尽？”
“就是，一看你的面相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我看你还是早点承认了吧！”
“现在乔冰回来了，你就不承认当年的事情了，是不是乔冰没死让你很失望啊？”
旁人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讥讽的话，一把把利刃刺向章天录的心。
“我没有，我没有狡辩！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何要承认！”
这二十年，章天录的确过得很痛苦，却也坚信着自己会找回清白。
尽管那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