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葡萄牙人根本不会放在他的眼
从广东军政府大院出来的赫德，短促的会见了英法美德等国在广州的领事后，直接乘船去了香港。英国驻香港总督还是坚尼地。在赫德抵港之前，他就已经先收到了广州领事拍来的电文。
‘上帝，真不可思议。他是疯了吗？‘
坚尼地看着电文，发出了当初跟赫德一样的感慨。可是静下心想一想，似乎，伦敦还真有同意的可能。
首先，刘暹画了一个很大的饼。
他拿去了英国‘三十多年开拓’赢得的权力和利益不假，但他给出的自由贸易，全国开放的承诺。这对于欧洲国内的工厂企业家来说具有无比的诱惑力。为了这个，海关关税似乎也可以考虑考虑。而且不还有个最惠国待遇的么。
其次领事裁判权，任何一个有实力的国家，都不会容忍这种耻辱。
最后是香港的问题，***和新界、共管，对于伦敦，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如此之下，臭名昭著的鸦、片贸易似乎也就不成问题了。何况应该国内都也已经出台法律，限定鸦、片买卖。【不是禁止买卖。在英国1868年之前，鸦片是可以自由买卖的。就跟现在买盒烟一样。那时候，整个英国吸食鸦、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当然，最最让坚尼地心惊的就是刘暹的实力和他对战争的态度。
一百万？一千万？
对于人口稠密的中国来说，一千万人是个可以付出的代价。“以今日之牺牲，换取明日之辉煌。”非常有气势和胆略的一句话。这是上位者的风采！
但这对于英国是无法想象的惨重损失。
十万、二十万、五十万、一百万的士兵可以喋血沙场。那么英国只需要其中的十分之一，整个社会就会变得动荡和动摇。
而且依照秦军的表现和战斗力，要将有着几十万士兵和充足预备兵源的秦军彻底打垮，就是拉上整个英联盟各国的全部兵力，怕也难以办到。其巨大的花费和代价，不是英国可以忍受并追求的。
英国对中国没有土地欲望。这一点坚尼地很明白！
中国不是印度。在最初的定义上面，伦敦就很明确这一点。
当天下午赫德就抵到了香港，他跟坚尼地进行了一场详谈，同时出现在会谈中的还有中国舰队司令官，英国皇家海军中将瑞德尔。
“我们必须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大英帝国的名誉不是他一个东方的反叛军首领可以忽视的。”
作为军人，一个海军中将，瑞德尔是骄傲的。他看不起中国的海军，不论是船政水师还是南洋水师。
不过坚尼地与赫德都没接他这个话茬。
中国舰队的实力能抵挡现在的南洋水师吗？瑞德尔真的有把握胜利？伦敦没有发话，他哪来的胆量开炮？如果英国军舰出动，却跟南洋水师对峙起来，开炮不能开的瑞德尔，凭什么给大英帝国增添光荣？
这家伙就是在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而已！
英国皇家海军中的‘中国军舰’，就是日后的英国远东舰队。十年前刚与英国的东印度舰队正式脱离关系而单独成军。
至1869年，其所拥有的兵力，计有19艘，其中最大的是旗舰奥狄莎号，排水量为3774吨，是一艘铁甲战舰。其次是泰利亚号1459吨，为一巡洋舰。剩下皆为炮舰及机帆炮船之属。名称分别是卡亚得斯号、摩提斯特号、朱诺号、伊吉沙号、塔利号、伦达夫号、古鲁号、洛普文号、侏儒号、赫尔奈特号、米吉号、西斯尔号、苍蝇号、吉斯瑞尔号、警醒号、蚊子号、史文吉号。其中以“史文吉号”为最小，排水量仅有295吨。
两年前德瑞尔来港上任的时候，带来了一艘巡洋舰，就是现在位于天津口外的克鲁夫勒号。另外烟台有吉斯瑞尔号，上海黄浦江上有塔利莎号、摩提斯特号，以及警醒号，汉口有蚊子号，厦门有古鲁号。
七艘军舰在外，停留在香港的英国军舰只剩下了十三艘。
固然这依旧是一支强大的力量。远比现在伶仃洋里的南洋分舰队实力强大，虽然对方刚刚收服了广东水师。但南洋舰队的主力还在福建，广州这里只有一艘铁甲炮舰、一艘木壳巡洋舰，两艘炮艇。不说广东水师投降的官兵中，有多少愿意为秦军殊死奋战的，他们即便全都愿意，就安澜、镇涛等六艘小蒸汽炮艇，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英军那些八九百吨级，接近千吨级的炮舰，轻易就能车翻了他们。
但是，炮弹一打，就没有收回的余地了。大英帝国对待秦军的起兵究竟是怎样一番态度，那需要伦敦拍板决定。不是赫德、坚尼地以及德瑞尔可以决断的。
秦军现在也没主动招呼上英国人不是？！
至于三人会谈期间，澳门葡萄牙总督亚威拉紧急传递来的求助消息，谁都是视而不见。中国人要恢复自家在澳门的统治权，重新开启澳门海关，那是葡萄牙的事情，跟英国没什么关系。当初亚马留仗着一鸦战争英国胜利的契机，对澳门华籍居民征收地租、人头税和不动产税，把自己原本只对葡人有权实行的统治权力，扩大到华籍居民。还下令所有在澳门停泊的中国船只要向“船政厅”登记纳税。更掘毁关闸一带村民的坟墓，派兵捣毁满清在澳海关，拆毁竖立在市政厅的刻有《澳夷善后事宜条议》的石碑，擅自审判在澳门的华人……
虽然亚马留被中国百姓给砍去了脑袋，但是葡萄牙人这二十多年来一直可都在享受着亚马留的遗产。现在，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依照刘侯爵对英的疯狂，葡萄牙人根本不会放在他的眼中！
中国人收回澳门，这当然是中国人斩去身上枷锁的第一步，坚尼地很有担忧。可伦敦的态度不下来前，他绝不会对这件事发表一个字的看法。
不要提什么联合施压与威胁，刘暹根本不会理会的！
……
佛冈，龙山镇。
炮声轰鸣，点点黑烟不住的在两边阵地上升腾。呐喊的冲杀声时而可以听到，时而又寂静无音。
太阳西沉，天色渐晚，被晚霞映得红彤彤的潖江水口铺战场一片沉寂。
“狗日的翟国彦！”
伍金柱趴在掩体后恨恨地骂了一句。广东水陆提督翟国彦，在张兆栋麾下重新干起了陆军的老本行，龙山镇这片战场布置甚是全乎。尤其是这潖江，水口铺、拳头岭这些个要害地带，全布置了得力部队。
渡河作战不比平地打进攻战。清军又有炮火掩护，火力也相当凶猛。直接硬拼损失会很大的。
齐大林的手下连占了乐格山、大望山两地，已经想着部队往龙山镇西延进，伺机渡过潖江，再反兜龙山镇。
伍金柱是不愿意的。龙山镇这里的部队是他和李士恩的，要是照齐大林这想法来干，他们两部就纯粹的变配合作战了。伍金柱不想继续当配角了。他想从水口铺这里打开缺口，冲进南岸清军的腹心去。
这潖江南北都有清军驻守，龙山镇的大半面积在江南。而潖江在龙山镇还叉出一条支流，往南流淌。乐格山、大望山全是在这条支流的西面位置，而支流的东面就是清军的防御重点。
因为龙山镇是整个佛冈地势最低的地方，它就是一个小盆地，往北、往西、往东都有大山。一条潖江及其左右的平地是佛冈的精华地带。
清军一面守住潖江北岸，然后再卡住龙山镇支流的东线，秦军要想攻克佛冈，看到佛冈的县城，要么绕道数百里从西面，沿北江下英德县，再攻佛冈，要么就是翻山越岭的从东面打进去。都甚是费力气！
伍金柱要拿出真实的战果来阻拦齐大林。后者不想付出太重代价，打算多走个二三百里路，拿下英德后再干掉佛冈，伍金柱也同意齐大林不愿付出太重代价这一正确的思想，但他就是不愿打副手。
人都是自私的。没功劳，他凭什么在刘暹跟前露脸？凭什么再进一步？
所以他的目光钉在了水口铺，只要拿下这里，打开进入清军江南防御阵地的缺口，那一波流的带走清军，还不是轻而易举？
只因翟国彦的精明给他的作战想定制造了相当大的麻烦！
水口铺本是有一座浮桥的。原本是由十二条木船为基础，上面铺上木板搭成。铁索连钩，是连接东西的要口。
但现在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翟国彦把铁索收起，木船沿着潖江撑去了县城。并且在这里布置了一个营头的兵力，六七百人守卫者。
清军在浮桥东头布置了一个半弧形的阵地，在西头周遭百米范围内，则清扫了全部东西。无人、无房区、无树木，无障碍区。所有的一切都一目了然，然后他们就躲在工事后面射杀毫无遮蔽的进攻者！
如此也难怪伍金柱气的破口大骂翟国彦了。
在伍金柱不远的地方，一个炮兵教习正缩着脑袋，不断打量着对面阵地。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不时的拿起铅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距离这名炮兵教习不远处，炮兵大队长也在细细观察、记录着清军防线内，一切还可见的参照物的方位坐标、距离、高度，为覆盖炮击作数据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