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清国七十年来第一次！
“怎么会？”胜海舟声音猛的讶异来。忙不迭的伸手要过夹鼻眼镜，仔细的看了起来。然后一脸的失落和悲哀！
文报从他的手中滑落，副官连一手抓住。看着胜海舟的模样，他心里头是直打鼓，是又出什么大事了？北上的舰队，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自己摊开一看，一种浑身力气都被抽了去的软弱感袭上了心头。怪不得胜海舟这个海军卿如此灰心的模样，就是副官自己也充满了绝望。
东京通报给胜海舟的消息当然不是北上运兵的广岛部舰队的讯息，而是刚刚结束的陆军大反攻作战。上万陆军遭到重挫！伏尸近半。
“难道……，这就是现在的皇国去挑战清帝国这个腐朽老大的国度的下场？”真的只是皇国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还没发展到足可以挑战的地步，还是根本就战胜不了？胜海舟这个明治维新中的中坚大佬，此刻心里也是前所未有的渺茫。
他从来不怀疑陆军士兵的忠勇，海陆两边再有矛盾，作战这一点上，谁的大方阵也不会错。可就是陆军全力以赴的作战，造成了日本前所未有的一场大败。上万陆军只回来了四成，仅有的一批炮火也落到了敌人的手里，连炸毁的时间都没有。大批的士兵战死在了阵地上，然后败兵被秦军追击了十多里地，伏尸遍野。现在秦军已经打到品川，距离东京咫尺之遥！
作为海军头面大佬，胜海舟对陆军的态度自然有点那个。毕竟现下的日本，军费主要倾向于陆军，海军经费连陆军的五分之一都不够。而征台之役的失败却又被山县有朋攻击为主要是由于海战的失败造成的，他被山县有朋直接在明治天皇的面前逼到了墙根角，自然也渴望着陆军也倒倒霉。酒干正酣的时候也会和亲朋、手下臭嘴巴一下：“最好让陆军吃点苦头啊！”
可他绝对没有期望陆军招致这样的惨败！
日军现在一个镇台满编也才万人军力，并且因为去年新扩编了广岛镇台和名古屋镇台，后这两者的兵力都还没有填充满，加上明治天皇的近卫兵部队，整个日本的陆军也才五万来人，不到六万兵。现在台湾损失了三千六，琉球损失了好几百，多摩川损失了四千许，大田又折损了五六千，这都要折去四分之一强了。更会给日本上下‘抗战’胜利的信心蒙上一层浓重的阴影。
胜海舟再干不长久了，他也是明治维新的中坚人物，看问题着眼全局。他很清楚大田之战的溃败对日本会造成怎样的灾难。那正在天津与李鸿章会谈的外务大臣寺岛宗则要受连累了。清政府再腐朽不堪，也不会眼看着好处往嘴里钻，自己还一个劲的咬紧牙关的。
如果日本能击败刘暹，寺岛宗则的态度就能陡然一强硬，如此再加上英法美俄等国的调停，寺岛宗则是能够跟中国签订一个不损害日本利益的协定的。顶多琉球就先放那里几年，等风波过去了，再出兵强回来，依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现在……
“皇国艰难，国运危急啊！”
胜海舟立刻下舰，做上码头停着的马车，一刻不停的往皇宫赶去。
品川。
大批的秦军士兵继续在猛攻着日军仓促构筑的防线。打铁要趁热，扔石头要趁着对手落井里头了。现在刘暹可一点都不会给日军喘息的机会。
拿下品川，就等于切断了日军沟通海上炮台的一大交通线。要知道德川幕府修筑的那些台场炮台，就都坐落在品川海面，后世那些炮台又被称之为品川台场的。
一门门火炮喷吐着炮弹，缺乏防御工事的日本陆军在连天的炮火中损失惨重。明治已经将自己近卫兵主力完全交给了陆军，但是现在满打满算不到七千人的兵力真的遏制不住秦军的猛攻。
近现代战争中的炮火优势太重要了，在空炸机没有出现前，在坦克没有出现之前，大炮半点也不愧于它们‘战争之神’的美誉。
……
北京紫禁城，鞭响三声。
煌煌太和殿外一队队朝臣按排位静静地走入大殿。直达咸丰帝驾崩，大清朝这种声势的大朝会已经很长时间不见了。
两宫太后垂帘听政的时候，什么事情报到中枢来，都要在军机处或者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走一趟，大臣们聚集商议一下，在两宫太后面前请准。接下发到各部去，流程就是这么的走的。
现在同治帝亲政，可大朝会也就没叫几次。同治帝本身也真的不是一个够格的皇帝，不要说跟他祖上那两位一样是幼年继位的祖宗比了，就是他老爹他爷爷比，也是不行的。
这些日子京里头正传着打日本的事儿呢。
先是日本小国狗胆包天，打着为琉球报仇的旗号派陆海军征伐台湾，这北京城才接到准信，征伐台湾的日本海陆军就给秦楚俩家联手一勺子烩了。四九城的爷们大肆嘲笑起日本来！你个弹丸小国也敢捋我天朝的虎须？
整个北京城都在美呢，后头又有更劲爆的消息传来了。刘暹、左宗棠俩真是爷们，吃掉了日本的海陆军不算，还联手起兵打去了琉球国，把占据琉球国的日本兵给横扫了全灭。
在北京城的茶馆酒楼里，刘暹、左宗棠都成为了人们口头的热门人物。还没有被小日本狠狠咬个重伤的中国，民间对日本普遍是一种蔑视态度。是的，我大清国打不过外海来的洋夷不假，可不代表大清国收拾不了身边的这小邻居！而且那琉球是我大清的属国，还是最最恭顺的一个属国，日本你个芝麻粒大的小国竟然敢抢占了去，这是打我大清的脸啊！
在诸国调停的协议书递交总理衙门之前，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对于秦楚联军收拾日本的事儿，都看的挺开。虽然秦楚联军确确实实有些违例的地方，比如他们出国作战，都没给北京支应一声儿。但现在大清得了实惠，北京城的大佬们也都是按耐住了。
然后面对英法美俄等各国的联合调停，北京的膝盖软了，毫不犹豫的跪了。民间对此也没啥大的议论，因为对日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洋人的名头在北京在中国，依旧是好使。即便刘暹打赢法国之后，官府、民间的骨头似都硬朗了一点。
在四九城诸多民间政治家眼里、口里，大清国这次扬威风的仗，打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果然很快就有消息从福州传来，左宗棠听令了。但是，但是，秦军依旧选择了往日本开拔。因为他们的主帅刘侯已经早一步杀到琉球去了。
没有刘暹的命令，北京的书面文书也没递到，只是一帮子洋人，可吓唬不住秦军。上万兵马继续开到了琉球，然后刘侯似乎不知道北京的一些事儿一样，带着队伍继续杀奔日本！
民间、官场这些就炸开了国。很多人骂刘暹违命不遵，胆大妄为，乃是乱军，冠之以藩镇的大帽子；还有很多人弹劾刘暹，说他目无朝廷，总之罪名跟上一类等同，都恨不得朝廷能立刻办了刘暹，区别是在于没言及‘藩镇’这个敏感词；再有不少人说刘暹这么做只会惹怒洋人，并且以一己之力打一国，悬殊迥异，到头来还是大清国吃亏，等等。反正是恨不得刘暹立刻给朝廷办了的，不看好刘暹能打赢日本的，深恐得罪了洋人的，在朝堂官员当中占据了主流。
英法美俄等国为了给小鬼子张目，很是夸大了小鬼子的实力，又剥析了台湾恒春之战日军的诸多劣势，和等等不利的条件，以证明日军数日中被全歼了三千多兵力，并非是日军战斗力不及，而是秦楚联军的优势太大了。将这些因由和宣扬日军斗志和拼死精神的言论，全登在了报纸上，给那些官场中人提供了很多的‘唇枪舌剑’。但是在民间，赞扬刘暹，称赞他够种，诽议朝堂软骨头、怕洋人的论调，却是无可非议的占据了主流。
一切的讨论、议论，宫里头以及恭亲王是都没给出一个确切的话。李鸿章在天津跟日本外务大臣寺岛宗则谈判，调停的英法美俄等国公使全都出现，个个都掺和到了中间，洋人在华诸多报纸连篇累牍。
官场上的反应不说，老百姓们的心是立刻给提到了嗓子眼上。看这架势，如果刘暹在日本打败仗了话，洋人借机压下来，大清国明明占理【琉球】，却反倒还要吃亏一样……
这个时候，多摩川大捷的消息传到天津、上海了。登时民间沸腾，官场上对刘暹的喊打喊杀声也当即为之一净。
昨日，军机处接到了天津转到的军报，继多摩川之战后，秦军在东京郊外的大田再度打破日军，现在已经开进品川。就好比打北京都已经拿下了通州，大军已经望见四九城的城墙头了。
洋人这些日子来一个劲儿的替日本人搞宣传，秦军连续两战扇肿了他们的脸。北京城的大佬们内心很复杂，如果可以的话，不见得没人就不希望秦军大败仗。对于满清来说，一切都是浮云，唯独统治权是真的。
可现在刘暹打胜了，那就从长计议，先把眼前的肉给吃了。同治帝内心里也很兴奋，洋人的脸都被扇肿了，大清国似乎也可以逼的日本低头认输了。这破国降其君的赫赫武功，从嘉庆年间开始，大清七十年来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