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狐狸与流浪狗

  季如斯突然开始更用力地抵着他，浑身颤栗，嘴里如梦呓一般喊着：“放开......放开我......求求你放过我.....”。
  一番挣扎后本就单薄的红裙只能将将挂在身上，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凌乱的黑色长发有几缕粘在她已汗湿的脸上、脖子上，嫣红的唇瓣微张不断张合吐露气音。这雪白、乌黑与赤红的浓墨重彩，都不如她此时湿漉漉的双眸夺人眼目、令人怜惜。
  秦之看着她宛如孩子一般无助的样子，停下了所有动作，转而拿起一旁脱下的西服外套包裹着她，“没事了，你别哭了”。
  在被雾打湿的世界里，秦之摇身一变成为天使，拥抱住她的不安。
  可这都是假的，季如斯再了解不过，这世界上男人都这样。
  即使是那个让她不要害怕，承诺会永远保护她的男生，也是如此。
  看她还在低头发呆，秦之又紧了紧她的外套，语气尽量温柔：“我带你去客房，你先休息。”
  “明明是嫖娼，怎么突然变成哄孩子了”，秦之无奈地想。
  他带季如斯上了2楼，所谓的客房竟是一间粉色调为主的少女屋，淡蓝色的墙面、樱花粉的窗帘、繁复的蕾丝床帐、整整一柜子的芭比娃娃，那些女孩子所幻想过的童话般的生活一一俱全。
  可对季如斯而言，这是黑色童话，外面包裹着五彩缤纷的泡泡，但一旦戳破，里面就是发霉、腐烂的毒苹果。
  “这里之前是我一个妹妹的房间，你睡这里吧。”
  “一个妹妹......”
  “嗯很多年前了，这里也好久没住人了，不过我家都有清洁工会定期打扫，你放心睡。”
  季如斯转过身看着秦之，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中的痛苦一点点剥落，她声音低低的：“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
  秦之被她这一脸可怜巴巴的落魄样弄得心里酸酸的，“你还挺挑，那行，你跟我睡”。
  他给季如斯放好热水后，又收拾出一身自己十二三时穿的T恤和短裤塞给她，“去吧，里面洗漱的东西我都给你放好了，新的”。
  直到听到浴室传来的哗啦水声，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还没完全软下去的小秦之，“得了吧，你抗议也没用”，摇摇头，无奈地去了健身室搞了个一小时高强度锻炼，然后又洗了一个冰冻三尺的冷水澡。
  等他拾掇完上楼回了卧室，季如斯已经睡下了。整间屋子只亮着一盏床头灯，昏黄的灯光打在已睡熟的女孩身上。她像一只鸵鸟藏在棉被下，只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眉头紧锁，嘴里时不时冒出一声呢喃，却根本听不清一个字。
  “看来你做了一个不好的梦”，秦之用上了他从未有过的温柔，轻轻地坐在床侧，擦了擦她脸上残留的泪水，又帮她把露出来的胳膊塞回被窝。
  此时看着她的睡颜，脑海中一一闪过今晚的荒谬事迹，不觉又轻笑了一声。
  这季如斯，初次见她之时，妆容精致，一席红裙摇曳生风，以为她是只小狐狸，顾盼生辉、精灵古怪，让人不禁想要逗弄一番。
  可当她委屈巴巴、眼泪汪汪盯着你的时候，当她脸色苍白仿佛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时候，当她安静无声地躺在这里的时候，就又像自己在路边随手喂了一只可怜的流浪小狗，她就摇着小尾巴一路跟着你不撒手了。小嘴一撇一声呜咽，你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秦之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他隐约记得半夜季如斯往他怀里拱的时候他还顺手搂住了她。
  正要笑出来时，可他的手却只搂住了一团空气。
  身侧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季如斯。
  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却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就没留她联系方式。
  若不是桌子上整整齐齐叠这的一套睡衣，除了季如斯这个名字，秦之对她一无所知，而她也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秦之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给学校主任拨了个电话请假，反正今天也是办入学手续和开学典礼，他去不去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