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滴雨
放假期间，最热闹的就是论坛了。聊过年，聊风俗，聊趣事，聊奇葩。之前关于给清雨捐款的帖子，盖起了高高的楼层。
1912楼：一年就要过去了，不知道清·孤儿·情书收割机·史诗级小三·打败级一·雨怎么样了。他们有钱过年吗？
1913楼：人家肯定有钱，不然当初捐的款怎么退还了。难不成以她的姿色，真的被包养了？
1914楼：其实清雨那几天实惨。没有接收捐款，然而被很多“热血正义之士”攻击。
1915楼：话说，那段时间，就看赵校草护清雨护得不得了。
1916楼：对呀，抱着篮球围着清雨画圈圈那凶神恶煞的，像是要吃人的眼神，不要太明显。当时，校花就在旁边呢，也没见收敛一下。
1917楼：那么，赵校草表现得这么明显，清雨呢？
1918楼：据说，清雨可能好像似乎大概和他们的班长暧昧不清。
1919楼：哇塞！半夜三更睡不着，居然能吃到这么大的瓜！
1920楼：楼上，你冷静一点。别打岔！
1921楼：918，呼叫918！
1922楼：我在，我现在是922 ！听说期末考试结束那两天，他们去班长家玩儿，不巧班长的父亲出事故去世了。留下来的都是钟声同寝室玩得很铁的男生，或者是班上关系还比较不错的女生，清雨一个才转学几个月的，非要留下来，难道不是真爱吗？
923楼：我还知道更劲爆的实锤。当时去班长家帮忙的大人，看见半夜三更，钟声抱着清雨！还听一些大婶说，钟声读书厉害，开窍得也早，这么小就带女朋友回家了！
924楼：卧槽！见家长呀！
925楼：所以，那什么说清雨挖校花墙脚……也就猜测了？
926楼：不觉得清雨挺厉害吗？才来多久，就把在一起两年的校花校草拆得摇摇欲坠，还能让一心为学习的什么班长也心心念念。
927楼：听说，十六班的人联系不到清雨。
928楼：难道受不了，遁了？
929楼：你别说，现在十六班好些人都在担心这个问题。
930楼：我想知道赵校草的反应。
931楼：我想知道那个班长的反应。
……
过了一个十分平凡又热闹的年，正月初六继续补课。高三的学生陡然生出一股紧迫感。
年前还能说高考是明年的事情，感觉很遥远。然而春节一过，猛然之间觉得高考好像就在明天了。只剩一百多天，每每想到，就心里紧张。
正月初六春节假期结束，上班的上班，打工的已经坐上了车奔赴自己的战场。高三的学生怀着雀跃又遗憾的心情回到了教室。一个个打开话匣子，聊着自己家过年的趣事。回寝室分享自己带来的各种年货：腊肉，香肠，烤鸭等等。以致食堂前几天的菜总是剩许多。
高三十六有两个学生没来。清雨和袁野。
班上学生玩论坛的也多，纷纷追问清雨的去向。
杜鹃说清雨和阿婆去走亲戚了。袁野也去走亲戚了。
同学们这才放心，还开玩笑，清雨的亲戚和袁野的亲戚会不会同一个。玩闹也玩闹，但十六班出奇的，绝大多数同学完成了老师的各种卷子和作业。也完成了清雨布置的任务。
正月初九袁野和清雨一前一后回了教室。
陈小梅问清雨电话怎么打不通，本来想问一道题的。
清雨说在信号不好的地方。
陈晨要加清雨的qq和微信。
清雨遗憾地说，以前的都没记住密码，她来这边以后电话号码换了，还没有申请qq和微信，等申请了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似乎都体会到了时间的紧迫性。高三楼走动的学生少了，吵闹的声音小了，这种不约而同的安静让人们萌生出一股压抑感，紧迫感。
关于帖子十六班的同学心照不宣，都没说。只是每每看到清雨和钟声，就莫名眼睛发亮。
林华音很憔悴，比年前瘦了一圈。也不知道谁起了头，闹哄哄地说是清雨的原因，因为清雨专业挖墙脚。
清雨：“……”默默翻开了才买的文综练习。
钟声没来由地察觉到了一股凛然气势，他扫了一眼清雨平和的表情，觉得这本“五三”要挨狠刷。他也是服了清雨，每次心情不好就死命刷题，刷得惊心动魄。
有人反驳：清雨真的抢人男朋友了？赵校草官宣了？清雨真就喜欢赵校草了？我还觉得我们班长和清雨更般配呢！
然后，好些同学不约而同的附和：“就是！”
清雨：“……”
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什么跟什么？话题是不是转得太快了？
异口同声以致同时无声，闹哄哄的教室一下子就安静了。所以林华音的抽泣声就突兀起来。
“一天到晚就知道瞎逼逼。”何叶的语气特别尖锐。
“……”
“何叶，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不像个人了。”夏玉兰在骤然的沉默里突然发声，“有你什么事？成天就见着你跟搅屎棍似的，东搅一下，西搅一下。”
“嘶，你能别这么形容吗？感觉味道有点浓。”黄金扇着风，十分嫌弃。惹得好几个人同学闷笑出声。
“呵！”何叶冷笑，看着清雨的背影，眼神充满恶意，“可能不是我这根搅屎棍的原因，应该是一颗耗子屎坏了咱们这锅汤，从她一来，咱们班事儿就没断过。”
众人一下子沉默了。仔细想想，好像确实……
“是说我吗？”从来没怎么发过言的袁野突然懒懒开口。
众人一愣，才想起这个“睡神”也是这学期才转过来的，只是成天睡觉存在感太低，容易让人遗忘。
“或者，是我？”胡玉恒慢慢吞吞，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众人：……
新同学真的有点多。一不小心就含沙射影了三个。
钟声突然站起来，平日里总是在镜片后面微笑的眼睛，这时却是冷肃的，隔着镜片，更是让人觉得寒光凌冽。
“看你们的书，刷你们的题。”他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喔！”全班好些人纷纷配合点头答应。
这……怎么品出点儿明目张胆的揶揄呢？就像之前全班揶揄李晋文和方语。
钟声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他们太闹了。”
清雨一愣，然后一本正经的回道：“就是，太闹了他们。”
谁也没有看到，认认真真，若无其事的钟声，耳朵尖不由自主地泛了红。
艺体生已经不培训了，和其他学生正常上课。赵丛睿等在教学楼底下，靠着墙，盯着楼梯出口。如果他不等在教学楼底下，绝对等不到清雨。
不顾一个又一个的注视，赵丛睿双手插在裤兜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楼梯口。直到一抹米白色的羽绒服出现在眼前。他的眼睛猛地就亮了。几步挤过去，挨到了清雨旁边。
“你怎么来了？”清雨半张脸在围巾里，说话有些瓮声瓮气,“华音在后面。”
赵丛睿瞧着她缩头缩脑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嘴角带上的笑意，因为她一句话就凝住了，“我等你。”
清雨似乎有点意外，抬头看了他一眼。冷风从围巾空隙里钻了进去，清雨被冻的哆嗦了一下，又连忙缩回下巴，“我现在都是坐三轮车，太冷了。”
赵丛睿见她脖子后面的围巾没有拉好，伸手帮她理了一下，让围巾更贴近脖子。听到她的话，耸了耸肩，“我跟你一起坐，我今天没有骑车，太冷了。”
清雨：“……”
学生很多，虽不说摩肩接踵，但是一个接一个，似乎源源不断。清雨和赵丛睿走到校门口，坐上三轮车。压抑了一路的人们陡然之间就爆发了热烈的议论。
“不会吧！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双入对了？”有个女生惊讶得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你没看到，赵丛睿还差十分钟下课就出来等着了。”旁边的女生小声说。
“你们刚刚看到没有？拉围巾的动作，也太自然了！”
“我的妈呀，总觉得这个清雨段数很高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知道吗？有人说她很有一套，勾得好多男生都愿意护着她。”有个女生说得小声，但是听出了她特别嫌恶的语气。
“不会吧，你从哪儿听来的？”
“对呀，瞧着很单纯呀！”
“据说社会上也有她的相好呢！”那个女生继续嫌恶的说道，“不然你们以为她的手机哪儿来？她退捐款的底气哪儿来的？”
“……”
“……”
三轮车的空间很小，两个人坐得再远也是肩挨着肩。赵丛睿大剌剌的坐着，身高腿长，原本还宽敞的空间因为他也显得狭小得有点挤。
清雨沉默地看着塑料窗外的街景。赵丛睿也没有主动找话的习惯，两个人就沉默着。眼看着离加越来越近，最终，赵丛睿有些别扭的开了口。
“清雨，你想考哪个大学呀？”
“不知道，没有想过。”
赵丛睿斜了她一眼，不满意这么敷衍的回答。他换了个姿势，微微往清雨那边挪了一点点。“我想去华京大学音乐系。你的成绩应能进蓉都大学吧？”
这么微小的动作清雨并没有发现，她摇摇头，说：“我也不确定，钟声说蓉都去年的本科线是五百四。”
听到钟声的名字，赵丛睿更不爽了，“他成绩那么好，会进蓉都？”
“他说想去蓉都的免师。”
赵丛睿的脸色不由得又沉了几分。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什么清雨和钟声在悄悄恋爱，什么什么什么的烦死了。
“我到了。”清雨说。
赵丛睿心里的憋闷一下子转变成了恼怒席卷上来。阴沉着脸，由着清雨拉开了车门下车。看她掏钱的时候，没忍住拉开自己这边的车门，伸手重重在戳了她额头一下，将人戳了个趔趄，退了两步。他瞪着清雨，骂道：“笨！”
然后哐当一下关了车门，“师傅，走！”
清雨站稳，三轮车已经扬长而去。额头的痛感还没有消失，她伸手揉了揉，转身进了小区。
赵丛睿却在三轮车里，从透明的塑料后窗里，瞧着清雨头也没有转一下，看这边一眼就进去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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