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302.灵魂献祭
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笼罩在凤仪殿的上空。
狂风骤起，一道道水桶般粗细的雷霆接连落下。
压抑、恐慌、惊惧……
天月百姓匍匐在地，祈求上苍怜悯、慈悲。
天月百官胆战心惊，踟躇、徘徊，不知如何是好。
摘星楼中
“青、青儿，这、这又是什么情况，陛、陛下还在凤仪殿呢，还有，还有你怎么样了。”
无争缩在角落里，听着一道道雷鸣，望着从刚刚脸色就越来越苍白的青儿，颤抖不已。
“出、出去安抚人心，陛、陛下历劫，天佑北月，出、出去！”
将全部的力量不留分毫的传给影魅，青儿强撑着说完，人便昏了过去。
“青、青儿！”
无争手脚并用的爬到青儿面前，见人只是昏了过去，松了口气的瘫倒在地上，耳边雷鸣的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响，空气中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无争望着青儿又望着被雷霆完全笼罩着的凤仪殿，眼中挣扎不断。
半响，压下所有的胆怯，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几粒放松心神的药吞下，又做了几遍心里建设后爬起来，整理好仪容，又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缓缓走出摘星楼，一众失了分寸的官员围在摘星楼外，见到无争出现后，纷纷迎了上去，“国师、国师大人，这、请问这是什么情况啊，陛下、陛下如何了……”
乱糟糟的问话，天月宫中，除了少数还能勉强镇定的人外，几乎全部失了分寸、乱了手脚。
“诸位稍安勿躁，此乃北月一劫，陛下正替我们应劫，请诸位吩咐下去，为陛下祈福，天佑北月，天佑陛下……”
悲悯飘渺的声音渐渐安抚了人心，一条条指令下发，让凌恒宇几人强行安抚下来的天月城迅速恢复秩序。
天月城中，百姓开始为凌落尘祈福。
白日中的黑夜渐渐退去，乌云消散，雷霆湮灭，消失在视线中的凤仪殿再度显现了真身。
一片废墟，一棵折断的梧桐，北月历代女皇的寝宫只余一片断壁残垣。
“主、主人，他自爆一魄，逃、逃了。”
团子的声音凭空响起，带着自责、带着愧疚，还有那压抑不住的疲惫。
凌若尘恍若未觉，只是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将天辰抱起，“去叫徐荣川。”
人被洞穿了一个大洞，完全没有了活路。
凌若尘的话让勉强爬起来的影魅和影零白了脸色，痛苦的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宽慰的话。
紧紧跟随着天辰而来的苏瑾瑢怔在原地，眼前全是天辰没有半分犹豫的挡在凌若尘身前的一幕。
长剑穿胸而过，天辰只是柔和的将凌若尘送到安全的地方。
满身的伤，满身的血，没有一分一毫的退却。
攻击的人几次想要攻向毫无招架的凌若尘，都被天辰不要命的挡了过去。
他要护的人安然无恙，分毫未损。
他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母父，您说儿臣宠他如命，却不知他护我胜命。”
曾经不以为然的话在耳畔回荡，苏瑾瑢满眼是泪的跑了过去。
眼前的女儿止住了眼泪，只是一遍遍擦拭着怀里不断呕血的人的唇角，目光平静的吓人。
苏瑾瑢腿一软，跪倒在地，“尘、尘儿，天辰他、他……尘儿你难受就哭、哭出来吧。”
“去叫徐荣川，其余人等，驱逐到十里之外，今日之事，泄露者，杀。”
一条条指令，清晰准确，凌若尘低下头，吻上那失了温度温度的唇。
没有回应，只有涌入嘴中的属于天辰的血液，凌若尘停下了亲吻，看着眼中担忧、心疼的要化作实质的人。
凌若尘理顺天辰被冷汗湿透的发丝，“天辰，你真是笨蛋，伤成这样还要为我担心么，我没事，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谁也带不走你，团子。”
“不，主人，不行、不……”团子坚定的声音弱了下去，他清楚，没有人能让凌若尘放弃这仅剩的救活天辰的机会。
“启动时间回流程序，启动者凌若尘，请确认。”冰冷无机质的声音传出，在每个人的心中回荡。
“是。”
“启动者力量尽失，建议使用灵魂献祭。”
“同意。”
“灵魂消耗容量。”
“救活他。”
“识别中……确认……启动……”
“天辰，有些痛，忍着些。”凌若尘抚上天辰没了温度的脸颊，眼中满是疼惜。
“不、咳咳，不要伤咳咳，伤害自己，不……”
唇被凌若尘温柔的堵上，凌若尘扯出了一抹有些苍白空洞的笑，“不能拒绝哦，天辰，没有你，已经活不下去了呢。”
“倒计时……”
天辰眼中湿润起来。
“3……”
一滴泪落下，天辰无力的手抬起，在支持不住垂下时被凌若尘握在手中。
“2……”
凌若尘将人抱起，闭上眼吻上那被血染红的唇，轻轻舔舐天辰满是血腥的口腔。
耳边的属于其他人的话，仿佛被风吹散了一般，一句也听不真切。
“1……”
凌若尘周身光芒大盛，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从凌若尘嘴中溢出。
天辰不要命的挣扎起来，拒绝进入身体中那温暖安心的力量。
“天辰，命令已下，你拒绝只会让我伤的更重，乖，陪我。”
天辰僵住身体眼中的泪大颗大颗的落下，“不、我不要你有事，不要，求你，求求你不要……”
僵住的身体颤抖起来，天辰濒临死亡时也只是不以为然的心彻底害怕起来。
“嗯，不会有事，天辰放心，不会有事。”
若我活不下来，你会在第一时间忘了我，忘了一切……
“呃……”
灵魂被撕扯吞噬，凌若尘眼前渐渐被黑暗笼罩。
仅存的模糊视线中，是天辰那一道道深可入骨的伤口的消失。
凌若尘唇角溢出一抹安心的笑容，颤抖着手擦干痛昏过去的人被血、汗脏污了的小脸。
“目标灵魂力量强大，加速时间回流程序运转，目标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宿主是否继续。”
“灵魂消散度……”
“已经消散三分之二。”
“消散到临界点。”
“临界点计算……确认……”
时间倒流，天辰满身的伤只剩下最初贯穿的一剑。
被剑中能量破坏到碗口大小的伤逐渐缩小到手臂大小，又缩小到手腕大小，最后在三指宽时停了下来，“叫徐荣川，团子，代替我，。”
贪婪的望了眼怀中惨白的人，凌若尘彻底被黑暗笼罩，失去了意识。
“尘儿陛下！”
惊呼着跌跌撞撞的跑来，凌若尘毫无反应的倒在地上。
“影魅、零，抱主人和天……凤后去辰华殿。”
团子化作人形，不再是蓝衣的可爱少年，而是所有人的熟悉至极的清冷女子，凌若尘。
“你！”苏瑾瑢震惊。
影魅和影零也惊诧了一瞬，但因见过刚刚不可置信的战斗，两人震惊了一瞬后便听从吩咐的抱起凌若尘和天辰二人，小心的走进团子架起的屏蔽外界感知的通道。
“主人的父亲，您若不想主人身死，请忘记今日的一切，若不能，即使违背主人的意愿，团子也会删除您的记忆。”活泼的团子此时的声音极为的冰冷，说完便挥手打出几道力量。
除了离开的影魅、影零以及苏瑾瑢外，所有守在此处，知道凌若尘与天辰情况的人全部恍惚了起来。
“陛下应劫成功，北月安枕无忧，眼前的一切只是雷劫所毁……”若梵音渺渺的声音再此处回荡，团子说完，恍惚的人渐渐恢复清明。
“天佑北月，天佑陛下，恭喜陛下应劫成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清明起来的人看着团子，激动地匍匐在地，叩首欢呼。
“都起来吧，红岩，安排人清理，重建。”
“是，陛下。”
团子挥手让人做事，走到苏瑾瑢身边，照着凌若尘的样子向苏瑾瑢行礼请罪，“让母父受惊了，儿臣不孝，儿臣送母父回宫。”
苏瑾瑢看了眼一一开始整理起来的人，又看了眼眼前同凌若尘一模一样的人，脸色白了白，强自镇定的道：“尘、尘儿，母父还是有些担心你，还是去你那坐坐吧。”
“是，母父。”团子让苏瑾瑢先行一步，两人相差大约半步左右的距离一前一后的回到辰华殿。
“陛下、皇太夫……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太夫。”
殿门口，两人正好遇到刚刚赶来的徐荣川。
“想活命，就不要说，不要问。”团子直接开口，之后看也不看苏瑾瑢和徐荣川一眼便先行进了殿。
徐荣川愣了愣，茫然的垂头恭请苏瑾瑢进殿后，自己才紧随其后进去。
入了内殿，见到床上的两道昏迷的人影，徐荣川才知道为何不说、不问。
垂下头，压下所有的震惊和疑问，徐荣川把上凌若尘的脉。
“先给凤后看。”团子开口，没人阻止。
殿中见证过刚刚一切的人都清楚的知道，凤后在陛下心里，高过一切。
徐荣川一愣，看了大殿中几个默不出声的人，点了点头，探上天辰的脉象。
还在流血的身体微微发颤，微弱的脉搏时隐时现。
徐荣川眉头紧锁，犹豫了半响开口，“凤后伤的很重，而且很奇怪，微臣一时看不出来，需要找男医详看后告诉微臣症状。”
“……你看就行。”
“不行！”团子话落，苏瑾瑢便顾不得对团子的胆怯大声反驳。
男子之身怎可让外女查看。
团子望向苏瑾瑢，淡淡的开口，“凤后只要能活下去，少受些苦楚，主人什么都不会介意。男医，凭他的本事，什么也查不出来。”
“不可能，尘儿有多在乎天辰，怎么可能让别人碰了他的身子，去叫男医。”苏瑾瑢对着一旁的影魅吩咐。
影魅垂下头，无动于衷。
她清楚凌若尘的与众不同，也清楚团子说的绝对没错。
那微颤的身体可以看出昏迷中的天辰疼的厉害。
团子皱眉，“完了我会消了她的记忆。”
“不……”
“闭嘴！”团子直接制止苏瑾瑢继续，看向徐荣川，让人动手。
徐荣川怔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影零看了眼影魅，影魅转身出了外殿。
影零提着徐荣川上前，“看哪？”
木然的声音，裹在黑衣斗篷里的影零开口。
徐荣川又是一愣后，看了眼涨红了脸却没在开口的苏瑾瑢，有些结巴的道：“伤、伤口，还有舌苔、眼睛……”
影零先是轻轻翻开天辰的眼皮，待徐荣川看过后又轻轻撬开天辰染血的唇。
一切完成后，影零才小心的掀开被子，将天辰胸口伤处的衣服扯开些，“行么？”
“再、再大一些。”
影零又扯开了一些。
“够、够了。”
徐容川话落，影零起身退后一步，守在床边。
徐荣川颤颤巍巍的上前，仔细的查看，眉头紧锁的越来越厉害，伸出手想要更仔细的检查一番时，行到一半的手指突然僵住，求助似的看向影零。
“碰，快点，凤后很痛。”
徐荣川松了口气，动手认真检查起来。
一棵棵药材被说出，一张张药方传达。
外边的影魅迅速让人去取，去熬，天辰微弱的呼吸渐渐有了些力量。
影零将天辰抱进床里，盖上被子。
徐荣川开始为凌若尘诊脉，“陛下内力耗损严重到近乎枯竭，需要好好滋补一番，还、还……”
徐荣川皱眉，奇怪的脉象，无伤无病却极为的虚弱。
“主人这里，你施针缓解主人枯竭的经脉即可。”团子打断徐荣川的思索，直接开口要求。
如今是这个长得和陛下一样的人做主，徐荣川满肚子的疑问却识趣的没有多问，按着团子的命令开始施针。
一天很快过去，凌若尘二人看上去都没有要醒的意思，徐荣川治疗完毕，忘却了今日之事后离开。
苏瑾瑢愣愣的守在凌若尘、天辰二人身边默默的流了会泪后被团子毫不客气的撵了出去。
大殿内安静下来，影魅离开，偷偷潜进摘星楼，珍而重之的抱着还在昏迷的青儿昏睡过去。
影零守在外殿，很快也体力不支的睡了过去。
一夜静静的过去，第二日，床上的两人依然昏睡。
团子幻化出凤袍后去上早朝，同一时间，女皇特许凤后出宫游历传入后宫、朝堂。
当日，一辆打着凤后仪仗的无人马车被影魅送出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