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冥河之雪（21）
“昨天外面下了一场大雨，把街道冲刷的干干净净的，天气转凉了不少啊。”负责打扫流蔓宫的女仆惬意地对一旁一起打扫的另一个女仆感慨道。
另一个女仆看了一眼冷清的宫内，却是面露忧色：“也不知道二位公主都去哪里了，她们似乎很长时间都没有一起出来玩过了。”
“大公主忙于学习勤政，二公主忙于练习军法，二位就是向老天借来了时间，也不可能拿来去玩耍了吧。”
“也是，也不知道女王陛下是怎么想的，让一向清闲的二公主也参与朝政了……”
“好像是说二公主的灵力的事吧？二公主自幼灵力天赋就过人，若不是身体不好，女王就算再不喜欢她，再不喜欢她的父亲，也只能是她成为未来的女王陛下了吧……”
“你们在这里议论什么呢，嗯？”
两个女仆循声看去，一个穿着红色军服的金发女子高贵挺拔地站在她们面前，她面容清冷，表情肃穆，除了自身原本就携有的书卷气之外，还多了一分处理过世事的睿智沉稳。
“见过莉殿下。”
两位女仆慌慌忙忙地鞠躬。
莉睨了那个说丝如果不是身体问题就会成为未来的继承人的女仆一眼：“宫中之事，不是尔等贱民可以随意妄论的。”
女仆身子一抖，立刻下跪磕头，边磕边用手掌不停地扇自己的脸蛋：“对不起大殿下，是我自己多有失言，是我的错，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极北之地的冰山吐出了冰冷的雾一般，冷的刺骨。
“没有下次了，自己去结算吧。”
女仆愣了愣，先是讶异莉竟然已经有了宫中的裁判权，但她立刻不停磕头道谢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饶我一命！”
另一个女仆默默地看着她，静默不语。
要怪，就怪她触碰了人家内心最深的伤疤了吧……
不过莉殿下自尊心也是强，一有人对她的天赋持不看好的态度，她就会想办法在别的方面证明她的能力足矣匹配女王这个名谓。
女仆看着那个渐行渐远愈发孤独冷漠的背影，似乎陷入了什么冗长的记忆之中。
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已经长这么大了呢……
“陛下，二皇女殿下的水平已经足矣媲美大魔导师了，这可是我们人族自历史以来除了翼大魔导师以外最年轻的天才，恭喜陛下啊！”
澜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忽然道：“不止他们吧。”
黑衣人有些疑惑：“恕我驽钝，历史上还有谁吗？”
澜没有说话了。
过了很久，她慢慢道：“她什么时候突破的？”
说到这里，黑衣人便沾沾自喜道：“我们这次采用了十倍的压力，极大程度的激发了二殿下的潜能，就在昨天晚上的时候殿下突破了那一道坎，顺利进阶成为了大魔导师，以后就能为国家、为您分忧了。”
澜沉默无言。
澜清醒地知道，如果作为一位母亲，她应该及时制止这种非人道的残忍行为，不应该拿自家的女儿去做这种反自然的人体实验。
可是澜不甘心。
不甘心她可以像他一样优秀，不甘心她可以一直那么温柔善良，不甘心她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一句怨言，一如当初的他也是这样一声不吭，就消失在了茫茫世间一样。
她觉得，她是恨他的，非常恨，史无前例的恨。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继承王位，不会被迫与自己的爱人分离，不会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离去，不会在她经历了那些之后，还要饱受相思之苦，生下了流着他的血液的女儿。
他那么残忍、暴戾、疯狂、偏执的一个人，凭什么会有一个那样温柔、善良、光灵力高强的女儿？
凭什么他这样的人，也能够优秀到令人望而生畏，凭什么他生下来，就是上天的宠儿？
澜的心里满是怨愤，她不知如何纾解这种黑暗的情绪，而这些情绪的日积月累，让她逐渐迷失在了寻找本心的迷宫之中。
凭什么他可以如此恣意地撒手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对他满腹仇怨？
全世界记得他的人，最恨他的人，可能，只有她一个人了吧。
“陛下？陛下？您同意了吗？”
“什么？”澜缓缓回过神来，有些迷糊道。
“就是我们继续实验的批准啊，我们会最大程度激发出二皇女殿下的潜能的，不过她现在跟翼大魔导师去了上古之坟参战还没回来，等她回来，我们可以继续实验吗？”
澜朦朦胧胧地点了点头，现在的她，还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不可自拔。
黑衣人得到许可之后，喜气洋洋地鞠了一躬，然后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走起路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带了些小雀跃。
原本这一类的实验要想找到人来实验，就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但是没想到陛下这么爽快，竟然让天赋精彩绝伦的二公主参与实验。
毕竟丝殿下，可是天生的魔法容器啊……
疾风从丝和翼的耳边呼啸而过，远方似乎传来了雷电的鸣声，轰隆隆的，它从远方风驰电掣地狂奔而来，伴之而来的，还有张开了猩红喉咙的红衣厉鬼。
翼皱了皱眉，立刻以光化弓，拉开弓弦，迅速射出了一支又一支的光箭。
丝站在翼的身后，闭上眼睛，开始低声吟唱召唤起了法阵，没一会儿，以丝和翼为中心的地方升起了一个金色的法阵，将所有的鬼魂挡在身外，而翼射出的光箭灵力翻倍，被射中的厉鬼发出了阵阵痛苦尖锐的叫声。
“殿下，如果不行的话不要强撑，如果您断送在这里的话那太得不偿失了！”翼一边攻击着周边的厉鬼，一边焦急地对着丝说道。
丝却沉默地站在法阵中央，源源不断地进行着灵力的输出，就像是哪怕会精疲力尽，也永不放弃一样。
过了很久，她柔弱而又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入了翼的耳里：“为国而死，虽败犹荣。”
“翼叔叔身外大将军都能这么舍身忘我地出入在战场上，我又有什么退缩的理由呢。”
翼愣了愣，接而无奈一笑，转过头，沉息屏气，继续集中注意力在厉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