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欲望社>书库>都市言情>春柳湖上> 第三节冷的热的从别人嘴里接的

第三节冷的热的从别人嘴里接的

  第三节 冷的热的从别人嘴里接的
  后来,雷耀湘、周生法、危说章、甘德保等老渔民向刘国池建议,派人到东洞庭湖上调查卓有德的底细。
  刘国池欣然同意,派出卜思源、周文胜、黄贤福等人下东洞庭湖四处调查了解。
  结果,不仅没有查出卓有德半点可疑之处,反而查出他曾在大渔霸肖广金家里做渔工,只因为讨要工钱和肖渔霸争吵了几句,被打得半死,并将他抛进了洞庭湖里,被大浪冲到芦苇滩上,多亏一个看护芦苇的老人发现了,把他从死神手里救了回来。
  他无家可归,居无定所,四处漂流。
  这苦难的家史,是卓有德一年四季挂在嘴巴皮儿上的话题,他处处,事事,时时都坚决表示,一辈子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跟着共产党,跟着毛主席,革命到底不回头。
  他还时常请张飞洪、于齐军、徐学勇等有文化的人替他写信,用这样的话教育他老家的一个侄儿。
  每当侄儿回了信,他又请张飞洪、于齐军、徐学勇这些有文化的人念给他听。
  他请一个人念一次还不够,还要请不同的人给他念第二、第三、第四次,通过念信,让春柳湖的人都知道他的苦难身世,知道他对旧社会的仇恨,对新社会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对他充满了好感。
  春柳湖有文化的人都帮他写过信,念过信。渔业社会主义改造一开始,他就请雷红菱代笔给他侄儿写信,表示要走在运动的前列,把所有的渔网业次全部交归集体,不留一口钓一根绳,还反复嘱咐侄儿,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环境,都要走在建设社会主义的前列。
  雷红菱问他:
  “我有时听到你讲古书,念古诗,你怎么不会写信呢?”
  卓有德连忙辩解:
  “没得这号事,没得这号事。哪里会有这号事呢?我一个文盲哪 里会讲古书,念古诗呢?一定是你搞错了。”
  雷红菱说:
  “有次在桃花源一旁的沅水里打鱼,就听到你念‘西寨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是不是呀?”
  卓有德大不以为然地说:
  “既使有过那么一次,也是冷的热的,都是从人家嘴巴里接的。”
  由于渔改中他干得十分积极,担任党支部副书记的卜思源提名他担任生产队长,得到了蹲点的刘国池的支持。把他作为候选人在第一生产队全体社员大会上提出,由于平时大家都觉得这个外来人对人热情,工作积极,做事有板有眼,到会的人一致举手通过,没有一票反对,也没有一票弃权。
  他上任后,工作干得更有起色。出湖,比别人先开头;湖归,比别人迟拢岸。
  特别是黄春江担任党支部书记以后提出的每一个主张,他第一个赞成;部署的每一项任务,他如实完成。真是一个心眼,一股干劲,一个目标往前奔。
  这回,黄春江提出要改造连家渔船,陆上定居,他从不反对,就连刘国池要黄春江坐冷板凳的时候,他依然积极参与连改、定居。
  此时,他回想起以前的每一桩行动,都极为隐蔽。没给人留下任何把柄和疑点。而今他要阻挡、破坏黄春江收亲鱼的行动,就更应该如此,甚至比以前要做得更加隐蔽,真正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到底采用什么法子呢?
  鲶鱼嘴翻了一个身,背心朝堂客,继续往下想,只觉得脑壳里头钻进了无数只绿头苍蝇,嗡嗡地乱叫。想了半夜也没想出什么名堂。
  他索性坐起身,披着棉衣,背靠舱壁,点燃一根烟,大口地吸起来。烟丝嗞嗞作响,火星一闪一灭。在这棺材一般漆黑的船舱里闪动一点火星,就像一堆死灰里没有燃完的一点余烬,挣扎着,露出一点可怜的光。渐渐地,这点余烬也灭了。
  鲶鱼嘴猛地推了一掌身边的堂客,说:
  “月美,有了!”
  睡得蒙蒙眬眬的堂客,不知男人还在想些什么,翻转身来,伸出柔软的手搭在男人身上,问道:
  “你又有了什么啦?”
  卓有德说:
  “有了阻挡黄喜妹收亲鱼的好办法。”
  肖月美问:
  “能不能说给我听呀?”
  卓有德说:
  “怎么不能呢?我是我的宝贝,我不说给你听,还能说给谁听?”
  肖月美说:
  “嗯!那你就说吧!”
  卓有德附在堂客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肖月美娇声娇气地说:
  “姓卓的,你的鬼主意真多呀!黄春江这狗日的,是要把他狠些整下得。”
  鲶鱼嘴穿好衣,爬起身,钻进后舱,顶开棚拱,从羊角桠上抽出一根竹篙,在右边湖水里点了一下,船尾向左边一条网船靠拢过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