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转牙樯·令爱
赵衍被李嬷嬷引着进了堂屋,落了座,往门外看去,果然有一片熟悉的衣角。
李嬷嬷让苏合上了茶,一脸歉意:“我家老爷今日身子不适,先睡下了,王爷若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若改日再来。” 李嬷嬷的相公也是行伍之人,不善言辞,遇上这种突如其来的棘手事情,保不齐要漏出马脚。
鹤望在赵衍的示意下,将礼物奉上,人各有份,都是些金贵稀罕的物什,他随后打开放在屋中的十几个箱匣,百粒鸽卵大小的东珠,金玉如意各十柄,又各式祖母绿,猫儿眼,珊瑚,玛瑙,并古玉紫金玩器,林林总总的奇珍异宝,价值数万金不止,纵是李嬷嬷常年在宫中当差,也看得瞠目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赵衍放下茶盏道:“多谢夫人好茶,这件事本就应先与夫人商议。” 他顿了顿,轻提一口气:“我与令爱,相识于兵马荒乱之时,她姝颜丽质,一见忘尘,更玲珑心性,忠勇有谋,非寻常女子可比,衍不才,父兄庇佑,得封王侯,望得佳人相伴一生,请夫人成全,在家主面前多进美言。”
鹤望听他说完,心中暗笑:原来前几日,写了改,改了写,又收起来的那张纸是这个啊。虽然用词平易,却说的情真意切,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委实难得一见。
赵衍说完一通,有些舌燥,又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果真看见门外的衣角动了动,自己的嘴角也跟着一动。
站的那么远,听得真切么?
李嬷嬷思忖着其中利害,不知如何回他,一时间讷讷,过了半晌才道:“王爷抬爱了……小女蒲柳之质,离家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团圆,只盼她承欢膝下些时日,谈婚论嫁,倒也是不急,我与她父亲商议了,再从长计议。”
赵衍听她推诿,也不意外,毕竟他们受了赵岐的恩惠。
于是他放下茶碗,恩威并施道:“夫人所言极是,虽是侧室,六礼也不可怠慢了,的确该从长计议,只是承欢膝下,不必急于一时。我有个侄儿,小儿心性,今日竟想当街掳人,幸而被我撞见了,若是让降真住在府上,我少不得在此派驻些府兵,以防他再次叨扰,依我看,还不如让她先回王府小住,才最为稳妥。”
李嬷嬷倒吸一口气,果真被殿下说中,这人只将礼义廉耻挂在嘴上,行事起来跋扈嚣张,刚想严辞力拒,话未说出口,又听他道:
“至于夫人思女之心……王府旁另有一个叁进宅院,独门独户,本就是给往来的亲戚亲家们用的,夫人搬过去住,也能时常来王府走动,省下车马麻烦。”
李嬷嬷道:“此事我看不妥,王爷……”
眼见李嬷嬷和赵衍就要争执起来,如果他冲冠一怒,反倒不可收拾,白白连累了要救自己的人。妙仪跨过门槛,走上堂前对着李嬷嬷道:“母亲,我自从被王爷救下,就在王府的读书台当差,今日虽得了一日假,却没有不回去的道理,我日后得了空闲再来探望双亲。”
李嬷嬷听她说完,心中大恸,可是形势比人强,如若赵衍真的派人来围了这个小院,就算殿下和他们在一处又如何,还是插翅难逃,也只好勉强道了句:“如果真有差事要当,回去也是应该。”
妙仪对着李嬷嬷福了一福:“母亲,时候不早了,我便回去了,你们刚来大梁,万事小心,我得了空再来探望。” 说罢,便转身退去了门外。
赵衍见她要走,也立刻告辞,留下一室奇珍异宝,带着鹤望,一起走了。
两个人并肩在巷中,妙仪问:“王爷何必要来。”
赵衍道:“我原也不想在今日,可是你进门前看了我一眼……又去了那么久没回来,料想你在等我去找你……”
他见妙仪不置可否,又道:“你还没嫁人,面子薄是自然的,就让我厚着脸皮,自己去为自己保媒,如果真得了你爹的首肯,将你的庚帖给了我,以后也不用被侄儿指着鼻子,骂我爬灰了。”
这番话说的不算柔情似水,却也是诚心诚意。他有叁位夫人,一位是赐婚,一位是出了家后还俗跟着他,一位是被他赎身的,如此这般上门去求的还是第一次。
赵衍去看妙仪的脸,清浅月色下,又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让他没由来地一阵心烦。
果真只听她道:“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
“怎样?”
“名不正,言不顺,偷偷摸摸的。”
“你觉得好?”
“如果我真的和夫人们一样了,王爷……也许很快就腻了吧?”
赵衍听她这样说,一时竟也无话反驳,只好道,“可是,岐儿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
妙仪转过头看着他:“王爷让我见叁殿下一面,我会让他死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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