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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时间是磨平裂隙的良药,从前再多的隔阂在这一刻都不复存在,辛瞳急急迎上前,牵了她的手:“云姨,王世叔身子还好吗?”
  云夫人止不住激动,望着她泪流满面,好一番安抚,众人方平缓了情绪往内阁而去。
  大概也是先头得着了消息,王礼已然强撑着病体坐起身,病魔摧残之下,他仿似数月之间苍老了许多,此刻见了辛瞳,更是老泪横流。
  有丫头搬来圆凳,辛瞳在榻前坐了。这样的氛围太过伤感,她在一瞬间忆起了从前的许多画面。那时王礼身体康健,那时自己尚且年幼懵懂,一晃十年,物是人非,惹人无限唏嘘。
  正巧有药童捧药进来,辛瞳接过,坚持要亲自服侍,王礼连番不肯,她却执意如此。等到照应着重新躺好,扯了衾被替他盖好,辛瞳方嗫喏说道:“王世叔,我还有桩心事憋闷在心中,还请您替我解惑。”
  作者有话要说:3000字的小肥章^_^瞳瞳凌凌之间的最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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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日疑情
  王礼连咳数声,眸光却依旧神色炯炯:“瞳丫头,你且问,你王世叔我早已是半个作古之人,断不会再对你有丝毫隐瞒。”
  辛瞳不忍心他这样说,连连劝慰了许久,方凝心开口:“我想知道,当初我爹爹疲于应对官场逢源,他明知宫中凶险,又为什么还要送我入宫?”
  她面庞之上满满的困惑,王礼明知若将实情告诉与她,并不会让她比现在过得更好,只是自己如今这副光景,实在没有心力再去隐瞒。何况宫中那位肯让她来,想必也是要借自己之口,让面前这位小侄女得以释怀。
  他微微叹出一口气,徐徐说道:“其实当初你父亲并没有想要送你入宫,恰恰相反,他爱你至深,毕生最大心愿就是保你周全,不想让你同皇家再有任何牵连。”
  辛瞳大睁着眼睛,神情满是殷切,她并不打断,面庞之上却已是说不出的哀婉。
  话已出口,便再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王礼停顿片刻,面露惭愧,继续说道:“你父亲原是要将你托付给我,就在你母亲遭遇不测的当夜,他嘱托我一定要好生将你抚养成人,不求富贵尊荣,只愿保你一世平安。到底是我不好,没能完成你父亲的遗愿。你父亲离世后不久,便有宫里人传话给我,命我在辛府一案中,不可有任何表态与妄动。”
  王礼神情之中满是悔恨,半晌继续说道:“也怪我欲念迷心,那时恰逢官途上有升迁的机遇,外加圣命难以抗拒,就这样,我从此再没机会见到你,只知道你被人带进了宫,再后来,竟不知怎的,辗转变成了御前掌事宫女,人称‘辛瞳姑姑’。”
  他一晌话毕,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心力。辛瞳见他拖着病躯还要为自己的事情自责,深感不妥,当下不愿再同他谈及此事,只一味劝他多加保重身体。又转身看向归京数月的王家长子:“王大哥,世叔他身子不好,一切还需倚靠你,有你在身边,料想对于二老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
  这样的情境下,周遭仿佛凝聚着说不出的伤感与压抑。阮玉在一旁轻戳她手臂,是在提醒她时候已然不早,该要回宫去了。她沉默点头,回身向着云夫人及王礼父子道辞:“世叔,唯有您身体康健,才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最大的心愿。我多想能再陪您聊聊天,只可惜自由受限,我不能在外过久停留,这便须得回去了。我可还期盼着下次再来看您,所以,请您一定珍重,万事以身体为先。”
  却见王礼再次挣扎着起身,像是还有话要说。辛瞳连忙上前搀扶住,专注听他还有何嘱咐:“瞳丫头,你世叔我这辈子对不住你父亲的一番信任。这十多年宦海浮沉,富贵荣宠的确是享受过了,但每每想起你,总是说不出的愧疚。只我毕竟是过来人,这么些岁数还算是能够洞悉是非。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瞳丫头,万岁主子是真心对你好,他待你同别人都不一样。不论他当初是为着怎样的缘由让你入宫,时至今日,一切也早就不重要了不是吗?你还年轻,凡事总该替自己着想,君心难得,这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福泽。”
  辛瞳颔首应着,这些她都知道,尽管她还是会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再不会像从前那样意气冲动,他答允了自己要给她一个全新的开始,那么她也会倾尽自己所有的感情,去供养这份来之不易的爱。
  出了王礼府门,阮玉附在辛瞳耳边轻声道:“户部尚书的名号已然不在,你可知道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前来探望?”
  辛瞳迟疑道:“许是世叔为官端正,旧友感念恩情,故而常来探看吧。”
  阮玉摇头:“我方才去往正殿给王大人立香,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正前悬挂的是万岁爷亲笔提书的‘德厚流光’四个字,镶做了金匾额高挂于正殿之上。有这么方御笔亲题的尊荣,谁又能当真小觑这位曾经的朝堂肱骨?”
  文华殿中那位向来理事周全,到底还是不忍心旧臣晚年光景凄清,方有此赏赐。辛瞳默声轻叹,大体也不能责怨他令人辞官颐养,朝政繁忙,若是留在职上,只怕老人的身子才是更加吃不消。
  回宫路上,阮玉几次三番打量辛瞳神色。无计奈何,辛瞳只好耐着性子叫她只管放心:“别再盯着我瞧了,横竖又是要劝我平心静气别冲动是不是?我不会的。”
  她是真的不会,他肯答允自己出宫,便是不怕她纠缠真相。如今尘埃落定,她再不复从前的心浮气躁,不过一载光阴,心智仿佛成长了许多。这大概就是最大的收获,和和暖暖,岁月安好。
  傍晚依旧往清心殿侍膳,御膳司布菜的当口,宇文凌拉着她往身旁坐。等到人都撤出去,她懒懒地倚在他的肩头,直到有微凉的触感轻点在眉梢眼角,她才端正了姿态,面庞之上微微泛红。
  这样的情致从前不曾有过,现下却显得极为自然,仿佛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关系,没有隔山望水的阻隔,身心紧紧相依。
  辛瞳含笑望着他,眸中晶莹闪烁流光溢彩,出口的话语不见迟疑,甚至略微带上了撒娇的况味:“主子,问您一桩事好不好?您当初为什么要让我进宫?说给我听听吧。”
  她面庞之上看似无忧无虑,仿佛这番问话不过随性脱口而出,但宇文凌分明瞧出了她眸底的紧张。她到底还是在意君臣之间当初的嫌隙,故而一定要听自己亲口告诉她。
  他倾身将她柔荑裹在手中:“当初你父亲是将你托付给了王礼,可朕却另下了道旨意让你进宫。认真论起来,说是朕强行将你抢了过来,也没什么不对。事到如今,我并不想再隐瞒你,只一点,你要同朕保证,前尘往事,你不能再揪住不放,自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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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意剖白
  辛瞳默然颔首,眸光之中盈满期待,又像是隐约有些不安。宇文凌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当初让你进宫,原是不想徒增是非。你父母与这场皇室秘辛牵扯太多,留你在宫外,难说不会让有心人利用,宣扬是非。朕对王礼并不能够全然信任,他知道的不算少,而朕还有些顾虑你知道的会不会更多。因而一念之间,索性让你入宫来。现在回想,不论你怎样念惜旧日里的恩情,王礼的确不是代养你的合适人选,而朕当年无意中的决定,虽将你命运拉扯地偏离了轨迹,却并没有让你遭遇到任何无谓的磨难,不是吗?”
  “我入宫没多久您就下令将我调往御前,既然是一念之间,那您怎么会想要让我近身伺候?”
  宇文凌唇角一丝莫可奈何的笑:“这番缘由说起来有些糟糕,朕如实告诉你,但你不许恼。”
  他这样的态度让辛瞳微有些吃惊,果然是确定了彼此能够走得更近,所以在自己面前,他也能够卸下帝王威严,稀松平常地带着略显歉意的神情同自己有商有量?
  她和和暖暖冲他笑:“怎么会,您只管说与我吧,我是真心很想知道。”
  “那日你随管事嬷嬷往后园花海取露水,朕偶然经过,旁人说你就是辛远独女。你母亲艳冠京城无人不知,朕大体是为着这个说头萌生了些许好奇之心。你大概并没有察觉,朕却在一旁瞧得分明。那时你未满十岁,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已然遮掩不住绝好的面相,粉雕玉琢的,衬着遍野花枝,明艳莫可言表。”
  辛瞳有些讶异,没想到他们之间命运的交集比之自己初来御前还要更早。她更加没有想到,原是自己传自母亲的一副好相貌,让面前这位冷静持重的帝王动了恻隐之心。
  她神情闪烁,不知在兀自思量着什么。宇文凌有心安抚,将手中纤巧柔荑更加攥紧了几分:“朕从不屑于面上的肤浅,后宫佳丽三千,有着倾城容姿之人不在少数,却从来没有谁能够让朕多看一眼。”
  像是不习惯说出绵软温存的话,他停顿了半晌,眸光之中增添了几许无奈:“到底你是不一样的。起初朕是因为一念兴起才调你来御前,照理说,顾念着前后因果,有你戳在眼皮底下该是相当碍眼,可不知为什么,渐渐得竟越发割舍不下,仿佛成了一种习惯,有你陪在身边,才会让我觉得安心。”
  他很少一气说出这样多的话,像这般温温糯糯的语气更是极为罕见。如今像是揭开了最后一层薄纱,下定决心要让彼此之间再没有隔阂。
  心绪难以平静,辛瞳从豆蔻年华就爱慕着他,只是从前这份感情藏匿得辛苦,太多的忧虑与打击一次次让她溃不成军。没想到还会有今天,竟可以亲耳听见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甜甜笑着,心里惊异自己并没有感动得要流泪,反而可以安稳住感念的心情,同他调笑:“上次您叫我伺候笔墨,我不过是多瞧了您几眼,您就要笑我是迷恋上您的好相貌。如今来看,竟真真是反了过来,您当时怎么还好意思那样取笑我?”
  宇文凌曼声道:“朕方才不是跟你说了,相貌生的好,也不过是让朕多留意几分,到底还是日积月累的相处,才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内心深处。”
  “那还会不会再有其他人住进您心里?”
  她神色灵动,瞳眸之中像是盈着珠翠,晶莹剔透动人心魄。宇文凌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夷然道:“不会。朕用了将近十年,才好容易习惯了让一个人时常陪伴在身边,而这个年数在将来还会变得更长,再不会有人拥有这样的机会了。更何况即便是有,朕也不会同意。”
  辛瞳笑嘻嘻地满是餍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心态已然在无形之中慢慢改变,从最初的诚惶诚恐,到纷乱中的百般疑虑,如今,竟能够做到安之若素地享受他越来越明晰的宠溺。
  两人用过膳,于菱花阁窗栏前相依而立。辛瞳侧过面庞扬着下巴轻声问:“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她问得含蓄,大体还是顾虑会否无形之中触了他的逆鳞。他和暖看着她,曼声道:“当年宇文拓势力不容小觑,这些年来朕为着清缴摄政王残余势力,着实费了不少力气。不过他儿子与他不齐心,这是他们父子最大的弱点。”
  辛瞳听得云里雾里:“先前您说我母亲的亡故与明亲王并无牵连,我便有些怪异,难道说,当年摄政王一番作为其实与他并无干系?”
  兜兜转转,她到底还是想要打探她娘亲遭遇不测的缘由。宇文凌微敛了敛瞳眸,沉声说道:“他们父子隔心多年,若要认真论,你母亲才是他们阋墙的导火索。”
  辛瞳惊异:“这是怎么说?”
  “京城有姝丽,美名远扬,人人艳羡,大体就是这样。宇文明昌虽有非分之想,却并不苟同他父亲的魔怔做法。甚至,最凶险的关头,他曾试图要救下你母亲,可惜他那时尚年幼,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扭过他父亲。直到现在,这件事都是他心中毕生的遗憾。”
  原来是这样,他到底还是宇文拓的亲子,他想要同自己的亲生父亲抗衡,这根本不可能。大体是宇文拓为了断绝他的念想,这才造成了父子同力作孽的假象。辛瞳沉默着,心中满是悲戚,她在努力回想自己娘亲的身形,却是越来越模糊,她是怀抱着怎样的绝望自裁于摄政王府中,怕是自己将个中苦痛体念得再多,犹不及十之一二。
  辛瞳蓦然想到了另一个身涉其中的女人,那样尊崇的身份,她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太后娘娘又是因何缘故而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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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暖融融
  “那时皇父尚在,但毕竟政事繁琐,外加后宫嫔妃众多,太后本就不是温婉良顺的性子,帝后不睦日久,便成为了怨偶。宇文拓自诩放浪形骸,不受拘束,牵五搭六同太后有了牵扯。即便两人有了孩子,可说到底,身份受限,宇文明昌根本见不得光。这样憋屈的日子过得久了,初时偶尝禁忌的滋味也就消淡了。难说她对宇文拓还抱有着几分真情,可她太骄矜,即便没了情爱,也不甘愿旁人分去她半点门面。”
  辛瞳神情略有些闪烁,半晌方平心静气道:“所以,她闻知我娘亲的遭遇,想到的是遮人眼目,不顾一切下达懿旨封禁辛府?”
  宇文凌点头,转瞬面上又多了几分讥诮:“虎毒不食子,她到底还是顾念着她自己的亲儿子。当年若非她有心拦着,借着父子联手祸乱的由头,宇文明昌根本活不到今天。不过她内心真实所想也是未可知,许是她放不下至尊的权势,这个虚头名衔的太后根本不能够令她满足,只有宇文明昌坐上天下至尊的位置,她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
  的确是这样,但仿佛还有哪里不对,辛瞳抬眸道:“纵然当年摄政王势力有残存,可他们父子不同心,明亲王不见得真正能够掌握,您姑息他这么些年,任由他暗地里栽培势力,是否还有其他原因?”
  宇文凌现出几许类似怜悯的神情:“其实朕是同情他的,这样纠葛的身世由不得他自己控制,大概自出生起就没感受过亲生爹娘的疼爱。”
  辛瞳凝眸望着身旁之人,料想他大概是想起了早逝的先皇贵妃娘娘。的确,都说皇家亲情缺失,从未有过机会体味亲情,与明明双亲健在却无法交心,这两桩,谁又更加可悲?
  她仰脸望着他,突然发现他形单影只的样子透着微微的寂寥之色。他如是,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孤独的两个人,如果能够彼此偎依,是不是就能够温暖彼此的心?
  这样想着,便倾身向他走近了些,她略有些拘谨地主动去圈他的腰际,却在彼此相触及的一瞬再没了顾虑,环着他,将面庞紧贴在他的胸膛。
  大概有些意外她这样突然的举动,宇文凌稍有怔愣,但只消片刻,便逆转了情势,紧紧将她圈在怀中。
  辛瞳感觉内心无比的安宁,仿佛再多的苦闷烦忧都可以在这样的温暖之中涤洗致尽。她已然没了父母,无可改变,幸好还有他,他会给自己坚实的依靠,自己也期待着陪伴他至死不渝。
  她听见他轻声在她耳边呢喃,话语说不出的轻柔,却又带着强势与占有:“封后的旨意已经拟好,只等着选好日子咱们便成亲。朕不是迂腐皇帝,不信天地鬼神只说,也不让钦天监再去另外挑选日子,就待到明年开春,你生辰那日,咱们大婚。”
  心下情绪万千,紧张与期待搅作了一团。她从他的臂弯之中微微蹭出点空隙,面庞之上是难以遮掩的欣喜:“实在没想到,我竟真能嫁给您。”
  宇文凌将她略微松开,又牵了她的手凝眸看着她:“这才是该有的反应!之前那样算作哪般?朕差点被你气糊涂,险些要去怀疑你变心。”
  他这样略带调笑的话语,如今听来早没了任何嫌隙。辛瞳清浅一笑,对他一通数落:“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瞒着我,若是早些知晓你对我真实的心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能够胡思乱想?”
  她故作不满的小表情格外撩人心弦,眉梢眼角的蹙痕也是极其漂亮。宇文凌在她眉眼之间清浅一啄,复又只管对着她和和暖暖笑。
  这样的甜蜜来之不易,辛瞳念想着自己一定要加倍珍惜。仿佛就这样彼此相望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亦会有暖洋洋的空气四处流转,深吸入内,温暖着心窝。
  还有政事要处理,便吩咐了仪驾往文华殿去。辛瞳言说那自己回宝华阁,宇文凌打量她半晌,唇角微微上扬,笑言道:“满副的不乐意都写在了脸上,想要跟朕同去便直说,朕也乐得你时时刻刻在身边。”
  乍然被人看透了心思,辛瞳有些难为情,嘟着嘴一副不乐乐模样:“您都不主动叫上我一同去,反而拿话挤兑我,真是欺负人!”转瞬又是乐呵呵样子:“左右我此刻也实在不想独自一人呆着,您既然这么说,那我便要您带我一同去。好歹我还是您御前掌事的大宫女,怎么就不能跟着往文华殿随身服侍?”
  分明就是舍不得同他分开,却硬要找寻各式各样的理由搪塞。宇文凌牵着她出了清心殿,再没有什么比她的黏缠更让他受用。
  他专心处理政事的样子一向很迷人,辛瞳一措不措望着,仿佛现在同以往看到的又有了些许不同。他的身形更明晰了,面庞也能瞧得真切了,不是高高在上仅容瞻仰的帝王,而是她最亲密的人,她此生的挚爱。
  她正兀自坐在一旁偷笑,冷不丁宇文凌开口问她:“单看你的想法,预备将宇文明昌怎样处置?”
  这样的问题来问她,着实让辛瞳倍感意外。昨日他带着她,是辛瞳头一次与那位言说中的明亲王对上话,真要说个人恩怨,实在有些谈不上:“既然他并不是我的弑母仇人,那我便与他毫无瓜葛。他背主欺君是为不义,谋逆之罪也是事实,但诚如您所说,他大概也是有难言的苦楚,横竖我说不好,还是您来决定吧。”
  这也算是变相的求情了,宇文凌漠然道:“暂且只是将他在文华殿后院密押着,是还有其他的用处。此事暂且不急,容后再做决断。”
  他微一停顿,又凝眸去看她:“明天一早,朕带你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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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是人非
  自打入冬,辛瞳就变得更加嗜睡,其实也并非没有清醒,而是留恋被衾间的温度,因此即便醒了,也不愿意立时离开那一方温暖。
  阮玉进来就看见她裹成了毛球慢腾腾挪动,不由好笑,上前轻戳她:“该让你家主子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不知还会不会情人眼中出西施,夸你一句‘当真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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