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诛心
李乘风点了点头，心里头的情感复杂无比。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虞兮兮，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这一点头，虞兮兮就像是归巢的鸟儿，一头扎进李乘风的怀里。李乘风一愣神，趴在他胸膛上的虞兮兮轻声啜泣了起来。
李乘风没时间想她为什么哭，他的手下意识的举到空中，然后自然的落下，轻轻的抚着虞兮兮的后背，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好像千百万年以前便这般做过一样。
“我以为，那个念想会遥遥无期，没想到我终于等到了。”
虞兮兮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李乘风，眸子里尽是幸福。李乘风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揪痛，他伸出手轻轻抹干虞兮兮脸上的泪水，只是这一抹，就抹除了虞兮兮千百万年来所有的委屈。
“我知道你在这里。”李乘风的声音沙哑无比，他知道虞兮兮在这里，又如何？
虞兮兮仰着头，伸出右手轻轻的抚摸着李乘风的脸，对着李乘风说道：“我美么？”
李乘风重重的点了点头，胸口的酸涩早就按耐不住，他轻轻说道：“美。”
站在一旁的莫不好早就哭成了泪人，她现在只想一头扎进虞兮兮怀里，然后诉说这千万年的委屈和孤独。她要告诉虞兮兮桃花开了几遍，她要告诉虞兮兮每一个亡人的过往。
“不好，你看你，还是那么没出息，哭什么？”
虞兮兮轻跨了一步，红色的嫁衣在空中飞舞，就像是一只燃着了的火凤，暖了不好心里的苦寒。
她轻轻的把不好拉近怀里，然后不好就如同火山爆发，哇的一声响彻了整个鬼仙墓地。虞兮兮轻叹了一声，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柔声说道：“傻丫头，哭什么。我不是还在这里么？”
不好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想过无数个和虞兮兮见面会发生的场景，她在秘境的无数个岁月，把这些都想过。但是无数的想象，无数次的偷偷排练，到头来是止不住的泪水。
不好的嗓门很大，根本就不像那个胆小知礼的丫头。就像虞兮兮当年为她起的名字一般，世间万事，莫无不好。
这么一个温柔似水的丫头，却哭成这个样子，像是断了肠。
“上仙，上仙找，找到了我们，还，还说你还活着。我，我和郝帅都以为，都以为你死了！这么多年了，就，就剩我们两个了，大王，小壮他们，他们都死了！”
不好的话让虞兮兮的身子猛然一颤，她看着远方，喃喃的说道：“小壮？时间过了很久了，久到我忘记了很多的事情，久到我几乎忘记存在的意义，但是无论多久，我还是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认出了你。”
李乘风知道这话时说给他的，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和虞兮兮的情感。
这也是桃花煞？若真是，是不是太过于诛心？
“咚！”
正当几人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响动响彻整个鬼仙墓地。只听离长歌气急败坏的咒骂道：“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都说了你家主子不是我弄死的，你找我拼什么命！若不是这世界囚禁了我的修为，今日我非一剑斩了你！”
“我呸！”
郝帅从土里爬了出来，吐了口嘴里的尘土，咒骂道：“即便不是你害死的，也是你挡了她离去的道路，你可知道，这无尽的岁月，带走了多少东西！带走了多少遗憾！”
郝帅说完便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这个从来都不会战斗的家伙，这个见到个骷髅都会颤抖的家伙，竟然会和一个不知道有多强的高手战斗，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虞兮兮会心的笑了笑，她看着天空中的郝帅说道：“这傻乎乎的丑家伙，竟然还有这么神勇的时候，无言，那道果你没用吧！”
李乘风微微一愣，然后苦笑着点了点头。那枚道果是她拼了自己性命守护的东西，当年若是君无言吞下，估摸着已然没了他李乘风的事情。
可偏偏无尽岁月之后，自己又把这道果送与了别人。虽然拿着这道果救了不好和郝帅的性命，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愧疚不已。
虞兮兮见到李乘风面容的苦涩，轻笑道：“不必如此，这道果本来就是我为你守得，你倒是有处理的权利，你怎么做我都不怪你。对了，你这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李乘风轻声说道：“李乘风。”
“对了，我听那个黑麒麟说过，乘风，好名字。一朝乘风去，万古皆成空，这名字倒是自在。”
虞兮兮痴痴的看着李乘风，就像是临别时的妻子，用力的想要把丈夫的脸庞刻在脑海里。这份深情比那无尽的岁月还要深，还要沉，让李乘风根本负担不起。
虞兮兮深吸了口气，轻轻的解开头顶的凤钗，乌黑的长发瞬间散开，就像是春天的柔。她眯着眼睛看着李乘风，眸子里尽是哀伤。
“那一世你许我无尽轮回只我不娶，我便穷极了一生去守护你的一切。无论是生还是死，我从未有过怨言！你可知，那时的我早就是上届的一方妖神！对了，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虞兮兮没有丝毫的埋怨，只是在那陈述着自己知道的事情。那么苍白无力，那么的不甘心。
“虞兮兮，我。。”李乘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话一出口，便已然词穷。
虞兮兮笑了笑，说道：“对啊，你不是他。我这一切的执念，不是为了君无言，也不是为了李乘风，而是为了裘长生！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他。”
李乘风的心一阵揪痛，他看着虞兮兮在那无助的诉说，却不知做些什么。这无尽的岁月，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他，又在这无尽岁月中，失去或得到了什么？
虞兮兮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抚摸着李乘风的脸庞，说道：“这么长的岁月，我守着这片荒芜，我一直问自己，我到底是谁，而你，又是谁。”
李乘风轻轻抓住虞兮兮的手，声音沙哑：“你还是你，可我，已经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