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6章(上) 刑检司
天气由冬入春,脱下了棉袄换上轻便的衣服,被一名小神官领着去九菊一派走马上任,本来以为所谓的刑检司是古代官府衙门,哪知道去了以后才发现,眼前所看到的,与之当前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因为这里是彻头彻尾的合法企业。
他把我带到楼下就走了,我与程胖子两个人很茫然,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不一会儿,有人主动来迎接我们俩,领到了公司后更为意外的是每个人见到我都会鞠躬打招呼,各个表现的与像是非常熟悉。
听着指引我的人介绍,整个企业是一家投资公司,上到管理层,下到职员皆是忙忙碌碌,丝毫也看不出阴暗的一面。可是,当秘书领着我下入地下室的那一刻起,也终于明白所谓的刑检司命是何其恐怖!
秘书二十多岁,戴着金边眼镜,穿着包臀的职业装,手持文件夹,用娴熟的中文给我指着地下监狱解释道:“社长,九菊一派分派而治,咱们刑检司命从前直接受命于门主,可在明治维新之后,门派发动过政变,引起国内动乱,三大神宫联手将九菊一派制服,并杀死当时的门主,因正处在用人时节,所以保留了九菊传承,唯独刑检司从此以后归神宫所直辖。社长是正阶的神职人员,比同于地方大臣,投资公司只是掩饰,所有与公司有着关系的客户,皆为九菊一派各系。”
周围种种刑具数不胜数,我甚至看到了中国传统的老虎凳,一间间的小隔囚牢充斥着人死之后的怨念,以和谐社会来看,是很难发现这样阴邪的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
她恭敬的说:“美牙子。”
我问:“咱们平日里都要做什么?”
“拷问犯人,以及惩戒叛徒。”他递给了我一份文件,又说:“社长刚来当然不太熟悉,不过,宫主有过交代,由我负责辅佐你,这是暗司查出来的线索,您可以看看,都已经为您翻译好了。”
既来之则安之,命运的齿轮无时不刻都在运转,他改变了人生的轨迹,将我一个连杀鸡都不会的人培养成了刽子手!
看到资料的那一刻,我明白,这是一个考验!
一行简单的介绍写着:
廖兴也,奶奶是日本人,经人介绍92年自辽偷渡到了日本,加入九菊一派,此人因为精通玄术,所以负责矿石贸易,为门派偷运古董,后经暗司调查,他曾暗中揭露九菊在华二十四个据点,处理意见为——抄家灭门。
我吞咽了口唾沫,或许这就是投名状吧。
我渴望恢复强大的力量,渴望去复仇,渴望让那些伤害我的人得到应得的惩罚!如果不依附于日本神社,能去哪?毕竟,现在甚至连睡觉都会成为魂魄飘荡之人。
而且,在上任之前,伊势神宫的宫主告诉我,出云大社的古地图当中有着扶桑记载,他答应会帮我借来看看!
“什么时间动手?”
“越快越好,有消息称廖兴也会在近期坐船回中国,对了社长,咱们刑检司分别有明司、暗司、战司、刑司,我们明司会负责善后,暗司负责情报,战司则负责抓人,这里是刑检司所有人的名单。”他又递给了我一份文件。
我点点头,拿着名单与资料跟着她一起回到了办公室,整整一天的时间我都是在研究着九菊一派的体系,三大神宫能如此相信我,怕是与国内的形式脱不开关系。
毕竟,纵观世界唯有仙人可超脱阴阳五行,以凡人之身成就不死,小日本知道了以后怎么可能不心动么?再者,松下隆一也肯定会将华夏的事情与神宫讲明。
如果这个投名状不接,那我无法取得他们的信任,毕竟,刑检司是一个六亲不认的机构。
实木的办公桌,气派的椅子,宽敞的房间,书架、衣柜、卷宗,到处都充斥着现代化的神职气息,长长的吸了口气,不接真的不行。
程胖子忽然咂咂嘴说:“大,大舅哥,不会真要杀人吧?刚刚去的那个地牢让人家怕怕的。”
“你是神仙还会害怕?对了,你没杀过么?”
“杀过,但我只杀恶人。还有啊,谁跟你说神仙就不会害怕了?”他不以为然道。
“程胖子。”
“你不要用这个眼神瞅我,玛德,每次都没好事儿。”他打着寒颤。
“如果,我成了一个坏人,咱们还是兄弟么?”
“坏人?你特么意思我是好人么?玛德,你把话说清楚,老子哪儿看起来像好人,次奥!”他坐在我的办公桌破口大骂。
他的话的确让我笑出了声,当人走投无路的时候,一句话的安慰有时候真的很重要,捻灭了烟头:“干!”
就这样,我开始了现代锦衣卫的生活,如果说是坏人么?我觉得应该算是吧,毕竟,大多数人都认为我是坏人,不管是中国人、日本人、还是白人黑人,他们都认为我是个恶毒之人。在美牙子的精心帮助下,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熟悉了刑检司,并且在第八天的时候下令捉拿廖兴也。
身穿一身黑色的西装,程胖子说我面色很白,是那种青白色,尤其早上睡醒时,印堂发黑,双眼凹陷,肢体会非常非常僵硬,我自己也感觉的到如同是刚刚在坟墓当中爬出来。当前算得上睁眼是生,闭眼是死,因为还有魂魄,所以不算僵尸,可如果说是行尸,却仍然有着凡人的七情六欲。
那天我亲自带着人去了廖兴也的别墅,站在门口深深的吸了口烟,别墅门口横七竖八躺着许多的战司,他们大都口吐白沫,手脚冰凉。
有人到我近前说:“司命大人,已经第八个人了,上了台阶立刻昏倒,哪怕过了台阶也碰到大门,属下建议去找九菊离菊堂帮助。”
望着房梁上方的黄符纸我笑了,道家正统的‘降魔符’,还是阴符,利用符咒请鬼神相助,门口摆着一碗水,此为保家鬼,地有五鬼天有五瘟,台阶为三,一脚一刀割阳火。
我说:“去几个人取一些煤灰,如果没有煤灰草籽也可以,全部撒在房顶上,再倒上汽油点燃,快去。”
“遵命!”围在身边的诸多黑衣战司同时鞠躬回应。
没想到任职刑检司第一次外出执行的任务竟然会撞见了道家手段,盯着曾几何时熟悉无比的符篆,心中会不由的有些感慨,道家有五鬼保家的说法,以白米饲五鬼,利用八宅之法定出本命宅,再找准方位利用水来聚气,同样此法也是聚鬼。
三节台阶,没出我所料,第一阶为‘害病’,第二阶为‘绝命’,第三阶为‘收魂’。
有的人说,那我不迈台阶,而是向后退个几步再来个小冲刺,一跃三阶总可以了吧?答案是否定的,不要忘了门前的那张‘符’,此符与玄门正宗保家镇的‘阳符’不同,被称为‘阴符’,具有聚气收魂的功效,你一步冲过去,可就成了自投罗网,何况,这家人的房梁设计为阶梯型,走到屋檐下,相当于被数把钢刀同时砍下,并且他的门前四根柱子也是下过咒的。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倘若是利用五鬼害人,可以天火破之。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静静的坐在别墅门前的的不远处石头上,仰望着灯火通明的房屋,具有暗司准确的消息,今天会有人来接他们走,如果我不出手阻拦,别人也会出手,同样,此次的日本之行也将会宣告结束。
香烟一根儿接一个,程胖子常说,我青白色的脸上已经很少会有表情,其实是没人知道我的内心时刻都处在惊涛骇浪中。突然,程胖子在我身旁吸了口气,咳嗽几声说:“作为一名医生,我可告诉你,这东西有毒啊。”
我反问:“医生?你不是练拳的么?”
他对我飞了个眼神说:“你忘了程大爷是干什么的了,太岁!懂不懂什么叫太岁?”
他的话入耳时令我的思绪有些飘,导致不由自语道:“这回,恐怕真是坏人了。”
结果,程胖子却好似哲学家般感慨道:“狼吃羊是为了生存,你也是。”
我愣在当场,狼吃羊是没得选,可是,我却可以选择不复仇,从此做一个群众当中的路人甲,但在心中却有着无数个理由加以否定,何况,自己的心里上也是迈不过去那道坎儿,没多久,战司的人也相继回来复命,派他们由三人分别上了房,随着一起进行前期准备,直到大火升起的一刹那,房屋的玻璃整齐碎裂,一股强大的气流自房间而出,直至四面八方!
一刹那,刑检司的如狼似虎般扑入了别墅,在日本,枪械管理非常严格,包括战司也是最基本的冷兵器,屋内打的热火朝天,以我现在的位置已经用不上自己动手了,神职人员的合法外衣在虔诚信徒的面前,是会有着大过圣旨的效果。
拼斗进行了好一会儿,诸多战司将两男一女押送了出来。
我起身在众多战司的簇拥下走过去,拿着照片比对了一下,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就是廖兴也。
我说:“拿一个亿,留你全尸。”
旁边的束发汉子对我吐了口唾沫:“呸,狗汉奸!当初传言你欺师灭祖加入日本一脉,贫道还不信,现在看来,茅山怎么会出你这样的人渣!”
“你认识我?”我意外的问。
“你爷爷名叫郝大了,祖上曾是茅山俗家弟子!次奥你祖宗,你个卑鄙下流的无耻叛徒!愧对祖宗!”
他对我破口大骂,周围的人却是不发一言,我知道,他们是在等着我的指令,廖兴也的老婆跪地下哀求我们放他们全家一马。
其实,我接到的指令是将他们带回囚牢处理,放是放不了,我觉得能留下一个全尸也是好事儿,毕竟,小日本的神道教杀人是连魂魄都要用来饲鬼的。
不过,听到欺师灭祖的时候我却笑了,想当初险些葬身在天尊掌下,那我又有什么错?如果非要说错,那应该是在错误的年代里承担起了错误的身份与责任。算了,我一摆手,战司递给了我一把匕首。
刚一碰触,上面雕刻的鬼脸给我一种阴寒的感觉,因为在匕首有着绿色宝石的镶嵌,刀把为鬼脸,若是一刀下去,人的魂魄必然会被鬼脸吸入汇聚到宝石上。
在短短的一瞬间,心里有了打算。
这并非妇人之仁,而是我想在罪恶的泥沼中找到一朵自我救赎的白莲花!
借口尿尿准备了一张角符,回到当场立刻愤怒上前踹倒了郝大了,怒道:“是华夏众生先对不起我的,老子行侠仗义,特勤处怎么对我的?将我逐出华夏,栽赃杀头的大罪,你要我怎么做!王八蛋,还有那些祖师仙佛又怎么对我,我一生所爱之人惨死面前,如今自己又是三魂不全,到头来落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所以,我要杀,杀死你们这种伪善之人!”
“不经意”间,踢了他的死穴,郝大了当场毙命,没错,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如果匕首刺入,或许他将永世不得超生,这一刻,我扮演着一名合格的疯子,锤击踢打,拳脚相接,三人皆被我畅快淋淋的拳脚所活活打死。
虽然,他们对我而言是无辜的人,可是,内心苦笑了一下,如果不这么做,那我又能怎样?
破了五鬼局,杀了廖兴也一家,命战司的人的放了一把大火,算是‘完美’的完成神道教给的任务,乘坐车辆回去的过程中,我握了握拳头,掌心的角符还有些温热…。回去之后,我一直表现的很平静,眼眶流下了一行泪,但也仅仅是一行而已。
这一刻,我好似一叶孤舟游荡在浩浩江水之上,任凭风雨捶打随波逐流,我有想过抗争,但接连涌至的滚滚洪流却令我拼全力也无法抵抗。
处理完了廖兴也,尸体统一伪造火灾现场,而回到了在东京的居所之后,第一件事儿便是将角符放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急忙对程胖子说:“快点将屋内所有的水龙头全部打开,再将所有的下水封住,快!”
“干什么?洗澡啊。”
“走水路,入天河,趁着魂魄尚且凝实,帮助他们三个免受阳火之苦,以求早日投胎。”
小日本的黄泉路是与华夏的理念所不同,并且所谓的化生道归根结底就是诞生于人的精神世界,所以,华夏那一套在这儿是没有效果的,程胖子按照我说的做完了,‘哗哗’的流水声不止,很快,地板便起了积水,同一时间,我找到白酒,在积水可以漂浮时,角符快速抽出,两手交叉更迭,三角形的符纸很快被我叠成了小船,由于我现在已经不是道士,施法的念力会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