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陈松怕得不行,只觉得有双冰冷的手扒在他后颈上,他不敢一个人站着,哆哆嗦嗦靠近一旁那个戴兜帽的男人:“……哥们,什么情况,不会真的有鬼吧。”
被他抓住的男人不仅没推开他,反而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不怕,我保护你……对了,你那个直播,应该有不少人看吧?”
搭在他胳膊上的手皮肤皱巴巴的,露出的指甲更是青黑一片,陈松正寻思着这哥们美甲涂的色还挺有个性,就听见他这句问话,陈松愣了一下,不明白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话题怎么会突然转到这上面去,他下意识地抬头:“是有不少,怎么……”
他话没说完,余下的声音就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只见男人缓缓抬头,露出兜帽下那张清白扭曲的僵尸脸,他一点点扯开嘴角,在黑暗中露出那一口白的发亮的尖牙:“既然这样,那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以后,你——”能不能让他也上个直播,没准通过这一渠道,他就能找到他的天命之僵了呢?!
“啊啊啊啊啊!”
惊恐的叫声划破长夜,硬是在诡异的音乐中杀出一条血路,陈松撒开了握着飞僵的手,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你,你不是人,你——”
飞僵想要去扶他的手一顿,不高兴地盯着他道:“不是人又怎么了,你们活人怎么能这样种族歧视!”
真是对他们僵太不友好了!
陈松:“???”
众人:“……”
陆见清挑了挑眉,冷声提醒他:“这里可不止一个活人,你这只僵尸不要随随便便乱开地图炮。”
飞僵浑身抖了抖,爪子也收了回去,委委屈屈地应了声“哦。”
陈松:“……”
有没有搞错,能让僵尸乖乖听话的活人,听上去也没正常到哪去吧!
陈松是一刻都不敢在这儿继续呆下去,他只想快点离开这栋凶宅,挣扎着就往外跑去,边跑还边喊:“救命,救命救……啊!”
随着陈松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一连串重物滚落的声音,众人心道不好,赶忙走出房间往外看去,顿时:“……”
只见两层中间的楼梯上平白无故破了个大洞,陈松惊慌之下,一脚踏进洞里,当即滚了下去,此刻正躺在楼道里哎哟哟地叫疼。
徐道长神情凝重地道:“看来这凶宅里的鬼不是个好惹的。”这要是下手再重一点,让陈松多摔几层,可不就得当场毙命了。
“未必。”
戚晏忽然开口,视线从楼梯往下塌陷的那一块地方扫过,“此事并非公寓里的鬼魂所为。”
徐道长虽然平时都很尊重戚晏的意见,此时却多少流露出一丝不赞同的神色来:“戚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上来时这楼还好好的,莫名其妙破出个大洞,还把人摔成了这样,不是鬼魂做的,还能是谁?”
戚晏一睨徐道长,他淡淡地开口:“这栋房子少说也有几十年没人住过,缺少正常的维修管理,表面上去还像个样子,内里却早被白蚁蛀空了,我们上来时楼梯已经不堪重负,再被人从上面一阵疯跑,承担不了这种重量,破个洞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徐道长:“……”
陆见清:“……”
徐道长将信将疑地弯腰,眯着眼向楼梯的破洞处看去,果然在那里发现了白蚁蛀过的痕迹。
他不禁惭愧道:“戚先生目力惊人,看来到底是贫道观察的还不够仔细啊……”
“白蚁的事能不能等一会儿再说,”陈松躺在楼道里抱着腿凄凄惨惨地叫道,“几位,能不能行行好,麻烦来个人先扶我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凶宅里的鬼们泪流满面:感谢陛下还我们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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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广场舞音乐
虽然陈松本质上是因为跑得太猛才踩塌了楼梯,但几位道长到底没忍心看他哟哟叫着疼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还是上前搭了把手,好歹将人先搀了起来。
楼道里的音乐声从他们打开四楼的门起就响个没完,非但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倒越放越响,听得陈松直打哆嗦,要不是他从楼梯上掉下来摔伤了腿,走路还一跛一跛的,他都恨不得立马把窗推开,从窗子里跳下去了,陈松苦苦哀求道:“诸位,这房子摆明了有问题,咱们还留在这儿干什么,还是赶快逃吧。”
屋里的人却没一个搭理他的,陆见清侧耳听着公寓楼里循环播放的音乐,若有所思地道:“这首歌……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跟他们一同进来的那位林道长掐着胡子,边点头边道:“虽说没填词,但这配乐贫道也觉得甚是耳熟,仿佛是陪着我太太一块去跳广场舞时偶然听过……”
陆见清恍然大悟:“对,就是这个。”她就是放假那些天被陆老道拉着以发展信众的名义和山下老太太一起跳广场舞听到的!
陈松震惊地看着说话的林道长:“什么?!这音乐居然是跳广场舞用的?”
一旁的飞僵比他反应还大,他愤然指责道:“什么?!你个做道士的居然还娶了老婆!”
可恶,要知道像他这么英俊的杰出僵才可还打着光棍呢!
陈松:“……”
林道长:“……”
道门之中,各大派系传承不同,对底下门人的要求也不尽相同,我们正一派的道士本来就可以结婚生子,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这个僵尸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他一番解释后,不仅飞僵看他的眼神没比之前好多少,就连戚晏投向他这儿的目光也带着丝丝不善。
林道长:“……”
林道长被他们看得心里毛毛的,不禁陷入了沉思,心说他有老婆这件事,真就那么难以接受?
被指出是广场舞用的音乐后,凶宅里反复回荡的声音似乎短暂停了一瞬,随即换了首歌,继续循环播放起来。
得知这音乐和广场舞有关后,连陈松都不怎么怕了,他听了半天,确定地和众人道:“没错,这歌也是广场舞放的,我两年多前老看我妈跟着音乐跳这个,听得多了连词都快能背下来了,不过从去年开始,我妈那几个老太太就不爱跳这个了,说是这歌已经过时了,她们早学了新的曲子,再跳旧的容易被同一片广场上battle舞技的老姐妹取笑……”
陆见清:“……”
原来广场舞一道上的竞争也很激烈啊。
陈松话音刚落,楼道里播放的音乐又是一卡,有道愤怒的骂声取代音乐钻进众人耳里:“放屁!谁说这首歌已经过时了,我看只有这一首才最经典!你们现在的活人,就是喜新厌旧,一点都不懂得欣赏!”
众人:“???”
陈松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再一想到说话的鬼是在骂他,更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他吓得两腿颤颤,双手紧紧拽着离他最近徐道长的胳膊:“道长,道长怎么办,有鬼,这楼里真有鬼啊!”
除了他之后,楼道里的其他人情绪都很镇定,陆见清更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鬼这件事,你不是早就该知道了吗?”
她无比自然地道:“不然播了那么长时间的音乐,不是鬼放的,还能是谁?”
陈松:“……”
他不觉喃喃道:“……明明大家都是在同一栋凶名赫赫的鬼宅里碰见了这种吓死个人的灵异事件,为什么你们就能这么淡定?”
简直没有道理!
其他几位道长:“……”不不不,主要是戚先生和陆小友比较淡定,我们虽然明面上看不出什么,内心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
他们这种反应显然更激怒了凶宅中的阴魂,陈松只觉腰上一紧,像是有双手勒住了他的腰,拖着他就往楼梯深处去,陈松拼命抵抗不过,脑袋里理智的那根线彻底绷开,他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救命,道长,快救我——”
诸位道长面色一凛,他们进楼前就预先给自己开了天眼,此时自然能看到在陈松背后,正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鬼正拖着他往外走,虽然这老太看着不像个厉鬼的模样,但身上却莫名冒着一股怒气,再一想此地凶宅的传闻,道长们更是不敢大意,拿出法器就要对准这鬼砍去。
哪晓得他们刚拔剑出鞘,陈松却叫得更厉害了,他压根不敢把眼睛睁开,只敢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呜哇乱叫:“道长道长,这里的鬼不止一只啊,勒着我腰的鬼还没松开,就又多来一只抓我脚的啊啊啊!”
众位道长:“……”
徐道长复杂地道:“你且睁眼看看。”
陈松哭丧着脸犹豫了半天,依然怂不拉几地道:“我、我不敢……”
他说完这话,就觉腿上那股力道一紧,将他整个身子都往前带了过去,后面的鬼老太哪里肯依,她力有不及,索性一扭头大声吆喝起来,没喊两声,就从楼底下乌泱泱又跑上来一大波鬼,拽着陈松开始了拉锯战。
陈松痛得直叫,他跟个橡皮泥似的被人朝两边拽去,只觉得身上东凉一块西凉一块的,冬天的大厚羽绒服都没能挡住这股子冷劲,让他终于忍不住将眼皮撑开了一条缝,胆颤心惊地向前边看去
很好,那边拉着他的是跟道长们一伙的年轻姑娘,是他们活人阵营的。
他心神定了定,鼓足勇气歪过头去,视线正对上拉着他上半身那群因为用力过度更显得面目狰狞的鬼群们。
陈松:“……”
他两眼一翻,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见他人都晕了,跟陆见清抢人的鬼们好像也没了要抢他的兴趣,为首的老太太鬼脸上似乎还透着点心虚,松开手慌忙撇清关系:“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想把他带去好好教一教他什么才叫真正的音乐,谁叫他那么不禁吓了。”
她说着还倒打一耙,色厉内荏地对着陆见清道:“还有,要不是你这个小姑娘非要跟我抢人,也不会弄成这样了!”
陆见清双手抱臂,抬眼幽幽凝视着对面的鬼:“人是被谁吓晕的,你这个鬼心里没数?”
鬼老太:“……”
陆见清继续慢悠悠地道:“这人进了你们这儿一趟,先是受了惊吓不说,被你松手时那么一摔,脑袋里指不定会摔出个什么伤来,出去后总得好好检查检查吧,来来回回的医药费住院费,哦,还得加上误工费和营养费,这一笔笔的钱,你那么大年纪一个鬼,不会还想着跟我们年轻人赖账吧?”
鬼老太气得直发抖,她颤抖着手指向陆见清,想反驳又说不出话来:“你,你——”
她死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年轻人,居然连鬼都敢碰瓷!
陆见清非常理直气壮:“做什么,我连精神损失费都还没跟你们算呢。”
公寓里的鬼们:“……”简直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胆子大到敢从鬼的口袋里掏钱的活人?!
同行的几位道长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倒是周望奇怪地咦了一声:“不对啊。”
他上前一步,躲在道长们身后仔细看了看飘出来的鬼群:“我来之前看过报道,四楼这件房原先的住户应该是一对年轻的母子……”怎么这会儿飘出来的,全是帮老头老太太,最年轻的看年纪起码也有五六十了。
陆见清长长地哦了一声,抬眼向对面的鬼们瞥去:“原来还是私闯民宅。”
“什么叫私闯民宅!”一听这话的鬼老太当场就不干了,“原先出意外死在这儿的母子到时间去地府投胎,这房子就是没主的,既然没有主人,我们住进来又有什么不对!”
“话不是这么说的,”周望下意识地辩驳道,“就算是这样,你们未经他人同意,擅自住进来还是算私闯民宅,况且你们这些年闹出的动静,严重影响了附近居民的生活,这……”
“我们闹出什么动静了?!”那边的鬼们听他这么说,顿时不高兴地道,“先前住这儿的鬼闹事是他们闹事,跟我们这帮后来的有什么关系,我们这群老家伙死后一个鬼呆着孤单,想多凑些鬼住在一起做个伴还有错了?”
“就是!这都什么年代了,哪个鬼做的事你们找谁去,不要随便把什么脏的臭的都栽到我们头上!”说话的老鬼愤愤不平地对着周望,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像你这样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得亏是在现在,要是放到旧时候,指不定又是个糊里糊涂的昏官!”
周望:“……”他巨冤!
徐道长倒是从这群鬼的话里梳理出他们的意思,他斟酌着开口:“所以你们是说,这片房子并非只有你们这批鬼住过,先前的鬼闹出的恶名,也与你们无关了?”
“那是自然!”鬼老太不服气地道,“我们做什么了?我们不就等投胎的功夫闲着没事拉上几个老姐妹跳跳广场舞吗?!”
“再说了,我们就在自己这片跳,这里一没生人住着,二来也吵不到别人,连扰民都算不上,可不比那帮天天提个大喇叭在居民楼下跳的有素质多了!”
她说着又哼哼地道:“更别提她们放的歌还那么难听。”还吹说是新歌呢,压根比不上她们这首老的!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桩空巢老鬼私组养老院跳广场舞后,被人公开指责歌不如人引发的血案……
周望:我就问你们,这给领导的报告要怎么写?!!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寞祀卿19瓶;summer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