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重生发家日常 第101节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旭日露头, 杨柳拿着个柿饼站院墙西边往山上看,姜家的八个小孩连带还不满五岁的荟姐儿都在晒场上练功,她走过去掏出一把松子跟家里的狗站一起津津有味地旁观。
“还没回来?”春婶系着围裙走出来, 西山脚还不见人影,她问杨柳饿不饿, “我先给你盛碗饭, 你先吃,别等他们了。”
“咔嚓”一声,杨柳咬破一颗松子, 伸出手给春婶示意,她嘴里吃着东西, 不饿。
早上天不亮,姓姜的一大家子人就起来练拳脚, 嫌跑步和举树墩子不过瘾,不知道谁提了句往山上跑,二话不说都进了山,连姜老爷子都没漏下, 走到山脚要去捡鹅蛋鸭蛋的表嫂表妹和俩舅母闻声也溜溜哒哒跟了上去。到现在日头升得老高了, 也没人回来。
锅里的饭热了两道, 西山脚下的大鹅突然高声叫了起来, 已经吃过一笼蒸饺的小孩像阵风一样刮出门,一溜烟往西边跑。
杨柳扶着腰走出门,看到一群人从山里下来大迈步跑,在麦地里噆草的鹅群呼啦啦跟在后面撵。
“跑到哪去了?现在才回来。”姜老太太念叨。
“往山里多走了一截。”姜大舅拍掉身上的灰和树叶,走过来扶住老母亲, “这座山还挺高, 也挺险。”
“山里的蛇也挺多, 也就这个时候能进,再暖和一点,蛇出洞了,也就只有捕蛇人才敢进去。”杨柳示意春婶端饭端菜,跟表妹和表嫂说:“夏天过来避暑的时候可不能往山里跑。”
“没我爹和大伯带着,我才不敢进去。”歆莲嘘嘘喘气,她看了一圈没看见程石,喝着水问:“我表哥去镇上还没回来?”
“没,最早也是辰时末才能回来。”杨柳跟她婆婆张罗人进屋吃饭,问二舅去年送回去的蛇药用着如何,要是得用,她托村里人注意些,若是来捕蛇人了再买一些。
“还没用,没用上,不过你们再买些也可以。”姜二舅说。
刚吃上饭,外面传来沉重的车轱辘声,五辆牛车拉着满车的果树从门口路过往西去。
“快吃,吃完饭我们还去山上忙活。”姜大舅催儿子和侄子,自己动手舀碗干鲍粥,挑出里面的姜丝扔桌下喂狗,看大黑狗咂巴了一下又吐出来,他笑了下,挟了块儿肉扔下去。
“孩子可起好名字了?”姜老爷子问杨柳。
杨柳摇头,就见老爷子眼睛一亮,她还没吭声就被姜霸王抢先说:“爹你消停消停,孩子取名有他爹娘,你别抢。”
“我最近又翻了本书……”
“得了,为了给我取名你也翻了一本书,结果呢?”姜霸王苦大仇深的,一本书上那么多的字,偏偏一个都不能让他满意,绞尽脑汁想了个贵重的字:凤。过后觉得这个字太大,又缀个“小”压一压。
简直胡闹。
桌上响起窃笑声,杨柳也抱着碗挡住脸上的笑,小凤这个名字不好笑,好笑的是一个挥大刀舞长/枪的女人叫小凤。
姜老爷子在给闺女取名上有些许气虚,但他还是想争一争,别过脸跟外孙媳妇说:“我看中的这个字极合适,你听一听,也做个备选。”
“行,外祖您说。”杨柳笑着点头。
“柘,前木后石,涵盖了你和阿石的名,这个多难得是不是?而且柘是一种树的名字,是珍贵的木材,花叶都能入药。”姜老爷子得意地看闺女一眼,“怎么样?这个字没取错吧?”
“这次爹是费了心的。”姜大舅赞同,“要是生个小子,取名柘挺有蕴意。”
“那要是个姑娘呢?这个字太硬,不适合小姑娘。”杨柳问。
“这个我没找到合适的,不过小姑娘的名字好取,很多好看又好听的字,珮、蕙、琳、琅、钰,这些都很好。”姜老爷子说完看了闺女一眼,见她绷着张脸,摊手说:“当初我若是给你选这几个字,你恐怕还是不满意。”
“别听你外祖的,什么珮呀蕙呀都别取,好听是好听,但我孙女长大了要是随了我爱舞刀弄棒,叫着就挺小气。”姜霸王给杨柳建议,她觉得“柘”这个字就极好,男女都合用,“开花结果的树肯定是母树,听着硬朗了些,细究起来还是说得通的。”
“程柘,还是程小柘?挺像小子名的。”姜大舅母插言,她跟杨柳说:“阿石读过不少书,让他取,取个合适的,别勉强硬套。”她指了指小姑子,“你婆婆是对她爹怨言已久,跟他对着干,你别听她的。”
“我们吃好了,先上山了,你们慢慢吃慢慢说。”姜二舅放下碗,他一起身,姜长威姜长顺他们也跟着往外走,一桌散了一半。
听到他出门还在交代春婶晌午再炖锅熏鹅,姜二舅母大笑,“我们在这儿多住些日子,阿石年前存的肉能见底。”
“熏房里还有,过年的时候熏的鸽子和山斑鸠多,麻雀也不少,晌午让春婶炖罐鸽子汤,再来两碟油炸雀,味道极好。”杨柳说不怕舅舅舅母久住,“山上还有那么多鸡鸭鹅,你们就是再住一个月也吃不完。”
“住不了那么久,家里还有事,后天就要回去。”这次全家从老到小都来了,武馆和镖局还有铺子都没人看着,几天还成,久了要出乱子。
取名的事自然而然翻了篇,杨柳不再跟人商量,自己思索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男的上山种果树,女的早起捡蛋,上午去地头山间挖嫩生生的荠菜回来包饺子,晌午午饭后站竹排上下堰划水,到了下午进山捡鸡蛋,傍晚下山的时候再跟鹅群打一架。她们打得热闹,说说笑笑就忘了了,鹅群却是打红了眼,在她们要走的那天早上,循着声一路跑到家门口,猫狗都被它们气势汹汹的阵仗吓飞了。
“不得了!老天,怎么气性这么大?”姜大舅母哭笑不得,同时又觉得有意思,逗着挺好玩。
程石拿出竹竿跟坤叔把鹅群往山上赶,骂道:“都不想活了,敢往村里跑!”
“表哥,让我捉两只带回去养。”歆莲跑上前,撸起袖子,选听到她的声反应最大的两只拎着脖子提起来,被翅膀挥得走路都不稳。
“歆丹,歆芋,你俩要不要?”程石做事公平,一个表妹有,另外两个表妹也要问一声。
歆芋和歆丹年纪大些,翻年能议亲了,她俩不比歆莲活泼,对这闹腾的玩意儿嫌吵,都摆手说不要。
杨柳让春婶拿筐出来,把鹅腿绑了放筐里,跟小表妹说:“鹅是直肠子,吃了拉,拉了吃,你养了可就注意着点,回去了别让它们乱跑。”
姜二舅母闻言觉得头疼,跟小姑子说:“你家地方大,把鹅放你家养着。”
姜霸王想了一瞬,喊儿子多逮几只,“要养就多养几只,免得下了蛋不够分着吃的。”
车里多了六只鹅,一路出村比吹着唢呐还吵人耳朵,村里听到声的都出来看热闹。
“大舅,我要的四个人可以耽误一个月半个月的,我姨姐那里要的老镖师你可紧着点。”程石走在马车旁叮嘱,他对一旁骑马的姜长顺说:“大表兄,你帮忙盯着点,找两个人品好性子老实些的,别挑滑头老油子。”
姜长顺点头,他指了下一旁竖着耳朵听的姑母,“你们母子俩都挺上心,姑母昨天也跟我说了的。”
“有我娘催着,那我也不用惦记了。”程石止了步,“我不送了,你们得空再过来玩。”
“表兄,桃子熟了你给我们写信。”歆莲钻出车窗说话,跟杨柳摆手,“天热了我就过来帮嫂嫂哄娃娃。”
“我也天热了就来。”姜长顺的大儿子圆哥儿抱着狸花猫大声喊,他还没玩够就要回去,挺舍不得的。
来时九辆马车,回去时多了一辆,里面堆放的是各种熏肉,鸡鸭鹅兔子和鸟雀都带上了,还有一筐腌鹅蛋,一筐昨天刚下的新鲜鸡蛋,六只鹅没地放,只能放在车辕上。
“我们这来一趟连吃带拿的,看到猫要带走,看到鹅也要带走。”姜长盛摸了摸大白鹅修长的脖子,“你说你们这不是欠,送上门让人拎走。”
姜家人来了又走,这在杨家庄就是个小插曲,带起的水花在一场春雨后平息了。雨后,地里的草一夜之间蹿出一大截,男人们在山上种树挣钱,老人就带着孩子在地里拔草,农妇拎着锹开始开垦小菜园,撒籽种菜。
程石也从医馆里买来了草药种子,在雨停的第二天带上坤叔进山撒种子。
上堰的水放了一小半到下堰里,堰里倒进鱼苗,刘栓子还要坐在山脚下赶鸭子,免得它们下水扑棱扑棱,水里的鱼没了大半。
杨柳肚子越发大了,她就不再跟程石一起去镇上卖肉卖蛋,每天在村头村尾转悠,听保母的嘱咐,忌吃忌喝。
二月中旬,山上新添了两千三百多只嫩黄的小鸡小鸭小鹅,在栅栏里关了几天就被母鸡母鸭母鹅领着在松树林里找食吃了,适应能力挺强的。
一声高亢刺耳的母猫叫/春声划破夜晚的宁静,杨柳从睡梦中转醒,她一动程石就坐了起来。
“我去把猫赶走。”他恼火得很,杨柳这时候本就睡的浅醒的次数多,还频频被这些瞎了心的玩意儿吓醒。
“别。”杨柳掀开被子看了看,“你去喊罗婶,我可能要生了。”
作者有话说:
拖拖拉拉,又熬夜了!!
晚安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夜半三更, 乌漆麻黑的夜色里相继亮起了烛光,红色的灯笼飘摇在夜色里,木门吱呀, 凌乱的脚步声匆匆奔向后院,张大了嘴的猫嗷呜一嗓子, 惊慌地跳下墙头。
“是要生了。”罗婶子声音冷静, 她举着蜡烛就近看一眼,对外间惊出一头冷汗的男人说:“才发动,最早也是天明才生, 你现在赶马车去镇上接接生婆。”然后动手给杨柳穿小袄薄裤,扶着她下床走动。
过了片刻, 前院廊下的狗听到脚步声摇着尾巴迎出去,大黑子先人一步蹿了进来, 在它之后,杨母散着头发大迈步跨过门槛。
“都在后院。”坤叔从廊下走出来,他搓着手问:“大妹子,我能干啥?你给我安排个活儿。”
“烧水, 安排人烧水了吗?”
“我去看看。”老头快步往偏院跑。
走过垂花门, 瞧见窗纸上映出的人影, 仔细听还有说笑声, 杨母脚步一顿,搓了搓脸,反手拢起头发打个结,面带轻松地推门进去。
“又要当外婆了,我来瞅瞅。”她走上前扶住小闺女, “这孩子会折腾人, 半夜三更闹着要出来。”
有亲娘在, 杨柳更是放松,她扶着肚子说:“好像没那么疼,我现在都不疼了。”
杨母跟罗婶对视一眼,无奈笑笑,也不多说。
鸡鸣第一声,春婶端来一碗红糖鸡蛋水,看杨柳不时蹙眉,但还能走动,她悄悄问:“开几指了?”
罗婶子伸出两根手指,打了个哈气,“头胎,都发动的慢。”
锅里的水有老坤头看着,春婶也不急着走,她也在屋里坐下,聊聊自己生孩子的事,再笑程石去喊她的时候差点走摔了,逗杨柳笑给她分神。
鸡鸣两声,马蹄踏碎鸡叫,滚滚车轮奔到村西头,马车还没停,程石就蹦了下来,催车里的婆子赶紧下来。
被晃了一路,接生婆头昏眼花的,落地就吐了一口酸水,撑着腿起身又摸到了一手毛,呼哧呼哧的哈气声就在耳边,她惊得后退两步,“吓、吓……”念着男人给的银子多,话到嘴边又把晦气字咽下去。
“马婆婆,您老能走了吗?要不我背你?”程石急死了。
“走,你走前面带路。”马婆子咽下嘴里抱怨的话,进了后院看人已经躺在床上,她喊水洗手,站在门口说:“娘子好福气,你男人这一路急得恨不得背着马车跑。”
程石也进来了,喘着粗气站在床尾,额前不知是出的汗还是蒙的露水,打湿了发丝,湿漉漉黏在额角。他冲杨柳笑一下,看产婆过来,他后退两步给人让地方。
“阿石你出去,女人生孩子你看什么。”春婶揪出站在昏暗里的男人,“你去外面等着。”
“五指了?开得还挺快。”马婆子看已经破水了,又摸了摸胎位,估摸着说:“天明应该就能生出来。”
杨柳往窗外看一眼,心觉时间难熬,她冲给她擦汗的亲娘撇嘴,“太疼了,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这是婆婆?你们婆媳俩长得倒是挺有缘分。”马婆子不知关系,看婆婆给媳妇擦汗眼露心疼,感叹这小娘子有福气,婆婆和男人都宝贝的紧。
“是我娘。”杨柳被逗笑了,“是挺有缘分,我的容貌都是她给的。”
“哎呦,那可好,我给人接生上十年了,能有亲娘陪在床边的凑不够一只手。”
程石搬了凳子在树下坐下,听屋里的说话声他也松了口气,等雷婶端了鸡丝细面过来,他跟屋里的人各端一碗,一碗还没吃完,屋里杨柳痛叫一声,他走到窗边问:“可是生了?”
没人理他,里面没了闲聊声,一桶桶水拎进去,又一盆盆端出来。
公鸡的打鸣声越发响亮,天边的青黑色慢慢淡去,前院的狗阖起眼放心睡下,在杨老汉跨进门槛时只是动了动耳朵,眼睛都没睁。
“都在后院。”坤叔听到脚步声从屋里出来,他也一宿没睡,“还没生。”
“我去看看。”杨老汉往后院走,天色即明,廊下挂的灯笼烛油见底,虚弱的火苗要给旭阳让路。他刚走进垂花门,就听屋里响起孩子的哇哇哭,赶忙跑过去,“我来的可巧,刚进门就生了。”
“生了,是个小姑娘。”罗婶从马婆子手里接过哇哇大哭的小丫头,往筐里一放打起秤砣,“六斤三两,是个心疼娘的娃。”
杨母递过包被,冲接生婆问:“我闺女如何?”
“极好,丫头身子骨好,孩子个头也小,母女俩都没遭罪。”马婆子还在善后,她抬头跟杨柳说:“接下来就好好坐月子,躺个几天就能下地走动了。”
“多谢马婆婆。”杨柳躺在床上盯着屋顶,孩子一生,她顿觉轻松许多,现在浑身的力气,好似能进山捡几百个鸡蛋。
“来,看看你闺女。”杨母抱过外孙女到床边,“鼻子随了你爹,他个老头子倒是有运道,我熬了半夜这小丫头没随我,她外公一来,她就落地了,倒是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