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东九日的回答是, 淡定地关掉视频电话, 卡罗尔的全息图像瞬间便消失了。
他进入浴室, 快速地冲了个澡, 擦着头发，出来往床上一躺, 点着手腕上的识别器, 回拨过去。没一秒, 电话通了, 卡罗尔的全息画面出现在床边。
卡罗尔此时正坐在椅子上, 衣服半敞，露出性感的胸膛，当他看到靠在床上，只穿一条短裤的东九日，绿眸幽深，摸着下巴，眼珠子不断地溜。
东九日大方地随便他看，毛巾覆在头发上。
“我今天忙了一个晚上，你有事快点说。”他打了个呵欠, 懒洋洋地对卡罗尔说。
“忙什么？宝贝。”卡罗尔轻声问。
“悦来客栈的网上餐厅，我去掌厨，忙了一个晚上。”东九日道。
“亲爱的, 你没有跟我说这件事。”卡罗尔不满地说。如果知道今天网上餐厅开业, 他一定拉一帮部下过去捧场。
“忘了。”东九日侧身躺着, 拉了被子的一角, 覆在小肚子。
卡罗尔挑眉，盯着东九日。“这么重要的事，竟然忘了跟伴侣说？”
“生气？”东九日冲他笑。
“当然生气了。”卡罗尔微微抬高下巴，有点小傲娇。
“别这么小气。”东九日说。
“你男人就这么小气。”卡罗尔哼哼。
“那……补偿你一下？”东九日坐起身，擦头发的毛巾挂在肩膀上，挡住了胸前的两点。
卡罗尔将头凑近了一些，指指自己的唇。
东九日会意，倾身向前，贴着他的唇，啄了一下。明明亲的是空气，两人亲得认真。
“唉，好想抱你。”卡罗尔感叹。
东九日的拇指，磨了磨自己的唇，舌头在嘴角舔了一下。
卡罗尔的喉结上下滑动，旁边似乎有人说话，他偏头看过去，过了一会儿，转头对上东九日，眼睛里的欲望收敛了。
“我发一份资料给你。”
卡罗尔动了下手腕上的识别器，东九日的识别器立即响了起来。他点开收到的信件，虚拟屏幕在半空弹出。
东诗雅的头像，以及十个男人的资料全面展现在东九日的面前。
“你去调查了我妈妈？”东九日浏览着资料，越看越惊讶。
“斯托克很在意呀。”卡罗尔说。
“……斯托克学长……他……见到我妈妈没有想起什么吗？”东九日问。
卡罗尔没有回答，旁边的人似乎与他说了些什么，他勾了下嘴角，回头对东九日道：“他要我纠正你对他的称呼。”
“……雷特。”东九日眨眨眼。“所以，调查到的这些，就是全部吗？我真的不知道，妈妈原来是这样厉害的人。”
“斯托克完全不记得你妈妈，也没有印象。加上调查到的资料，完全可以证明，你妈妈有本事弄到斯托克的基因。”
东九日盯着资料上的信息。
东诗雅，祖籍鲲鹏联盟主权国华国人，三十八岁，女，克里拉城修远机甲俱乐部的掌陀人，西岸华人联盟主席。
单是看这两个头衔，东九日便觉得，照片上这个眼神坚毅，神情冷静，眉宇之间充满傲气的女子，真的是他那个动不动泫然欲哭，柔柔弱弱的妈妈吗？
“她为什么要瞒我？”东九日有点无法理解。他又看了下那十个男人的资料，一个个身份都显赫。
“可能是因为她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祖父。”卡罗尔十指交叠，微笑道，“你外祖父的身份更不简单呢，查到这个，我们也很惊讶。”
“是吗？”东九日叹气。妈妈有这样神秘的身份，外祖父有再牛叉，他也不觉得奇怪了。左右，他那十七年是活在梦里。一直以为家里生活拮据，妈妈体弱，无法外出打工，小小年纪的他肩负起家庭重任，未成年便出去打工，吃苦耐劳，终于赚到了生活费和自己的学费。
“鲲鹏联盟曾经的总司令，三十年前，华国发生政变，他被定为判国罪，在军部前去逮捕他时，带着只有七岁的东诗雅和几个部下，逃到了斯特林帝国，一直隐名埋姓，居住在克里拉城。”卡罗尔说。
“我从小就没见过外祖父，他还活着吗？”东九日震惊地问。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世出生一个普通的平民家庭，有一个温柔可亲的妈妈，又在繁华的都市找到了“亲生父亲”，虽然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他的成长过程顺利，不曾遇到困难，周围的邻居热情好心，总是帮助他们家，俱乐部的前辈们对他照顾有加，教了他很多知识。
直到他离开克里拉城，来到了艾美嘉城，就读于马威学院，他才知道，自己学的那些东西，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应该还活着，至于他为什么从来不曾出现在你面前，那得问问你妈妈。”卡罗尔说。
“嗯，明天我上维瑞克特大陆，好好地问问她。作为儿子，我有知情权。”东九日正色道。
“很在意？”卡罗尔笑问。
“还好。投胎成为妈妈的孩子，便珍重这一世的亲人。”东九日黑眸里仿佛有一个宇宙，星光点点。
他的灵魂经过几世的洗礼，越来越趋于成熟，其实世间的一切，对于他不断轮回的灵魂而言，如昙花一现，亲人之于与他，更像是一种缘份，随着肉体的消逝，人与人之间的缘份便尽了。
卡罗尔眼里有欣赏，他道：“你可千万别被她忽悠去了鲲鹏联盟。”
东九日不解地歪头。“我去鲲鹏联盟干嘛？外祖父不是判国罪吗？我们要是回去，那不是送死？”
卡罗尔道：“你觉得你妈妈拥有这样的身份，会甘于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子？”
东九日不语。
是啊，妈妈如双面人般，完美地扮演着一个爱子如命的母亲，转身又是一个雷厉风行的铁腕上司，连机甲俱乐部那么厉害的机师，都只是她的手下而已。
“你是斯特林帝国的皇子，我是鲲鹏联盟反叛首脑的后代，呵呵，万一我妈妈拥有足够强的力量，返回鲲鹏联盟，平反了外祖父的罪名，我便有可能被带回华国呢。”东九日盘腿坐在床上，托着腮说。
“这种机率很低。现在鲲鹏联盟华国的当权者，是手握重权，有青龙之称的帝君，国内支持率高达95%。”卡罗尔道。
“唔。”东九日在脑中翻了翻记忆。“鲲鹏联盟的政权模式是怎么样的？”
“君主集权制。华国为主权国，其它亚洲小国全部为附属国。统称鲲鹏联盟，但实质上统治者为华国的帝君。”卡罗尔道。
“末世前的华国一直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努力发展，却没想到末世后，反而回到封建时代的体制。”东九日感慨。
“说回到封建时代也不尽然。”卡罗尔道：“你看斯特林帝国，也不是原来的那个民主国。外星异兽入侵地球后，人类文明倒退了数百年。”
“说得有些远了。”东九日挥了下手。“不管将来如何，我总是要伴在你身边的。”
“我真高兴听到你这样说，亲爱的。”卡罗尔一脸柔情。“不管我们身处哪个国家，都要一直在一起，我们可是灵魂伴侣。”
“灵魂伴侣？”东九日微怔，即而笑了。“这词说得贴切。”
可不是吗？他们转了几世，灵魂一直纠缠，不离不弃，如胶似漆，不正是灵魂伴侣吗？
“对了，你那有唐乐的消息吗？”东九日问。
“唐乐？”卡罗尔眯了下眼睛。
“我今天在虚拟世界，问过唐中平，唐中平说唐乐一直没有打电话回来，奇怪的是，麻吉学院的导师却和唐中平说一切正常。这说明什么呢？”
“你猜得没错，唐乐已经回到麻吉学院了。”卡罗尔道。
“什么？”东九日惊讶地轻呼一声。“他竟然回学院了？军方没有对他进行审查吗？”
据他所知，唐乐其实属于寄生兽，那次他们围杀六阶异兽后，唐乐便失踪了。
“确实有对他进行审查，但所有机器显示，他的精神体没有问题，而且……”卡罗尔叹气。“而且他的肚子里，没有幼崽。”
东九日瞪大了眼睛。
唐乐肚子里有幼崽，这是他自己亲口告诉东九日的，而且，他精神体的问题，更曾在东九日面前剥白过，然而如今，身在军部的伴侣却告诉他，唐乐一切正常！
“军部政审过了？”东九日问。
“嗯。”卡罗尔手指顶着额角，也是一副头痛的模样，心里甚至产生一种不舒服的带点妒忌的情绪。这种情绪不属于他，而是精神源里那只被他束缚住的六阶异兽。“军部的政审结果，证明他是完完全全的人类，没有任何怪异之处。”
“那……他与阿米纳弗亚之间的事，怎么解释？”
“这事，没有证据。”卡罗尔点了下自己的眉心，捏了两下。这是精神源的核心，那只异兽情绪很激动，意图挣扎束缚。
还有一只更强大的六阶异兽隐藏在人类社会之中。
精神源里的六阶异兽向他传送了这个信息。
“是这样吗？”东九日听到这个消息，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忧。说实话，他不希望唐乐出事，毕竟唐中平很看重他，平时言语之中，谈及唐乐，都是一种明贬暗褒的语气，说明他非常疼爱这个孩子。
“军方会监视他一段时间，如果真的没有问题，便会撤消监视。”卡罗尔说。
“希望不会出事。”东九日道。
“你放心了？”卡罗尔扬眉问。
东九日躺了下来，拉过被子。“我为什么放心？”
“你不是说唐乐是你朋友吗？呵呵。”
“嗯。”东九日仰躺着，盯着天花板。“其实……我现在对异兽没有像上辈子那么痛恨了。”
上辈子是唐宝，正赶上了外星侵袭地球的末世，对异兽深恶痛绝，而最后，他与楚翊双双和五阶异兽同归于尽。
而今，精神源的变化，让他对精神体有了一种更深层次的了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卡罗尔轻道。
东九日转头看他一眼，见他眼里并没有任何仇恨，不禁笑道：“像我们这样拥有前世记忆的人类，也属异类哦。”
卡罗尔点了下头。“晚安，亲爱的。”
“晚安。”
“要想我，知道吗？”卡罗尔低沉地说。
“嗯。”东九日柔和地望着他，看得卡罗尔快成绕指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