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太皇太后不由一笑,“如何,陛下可细细挑选了,来来告诉哀家,中意哪个哪个。”
  “陛下有政务有要事处理,没时间看您给的东西,心里怕您老人家生气,让杂家给您带了几个解闷的伶人,这是新来的,会耍好多把戏,您老人家看看逗个乐子,陛下对您还是一片赤诚的孝心。”
  安续仁话说的一片热枕,生怕老太后发火,示意让伶人上前。
  太皇太后心知皇帝也没那么轻易顺自己的意,她也就是无聊的很,看着皇帝还不忘给自己尽孝,再大的不满也没了,
  “皇帝事忙,哀家不气,这伶人哀家就留下了,告诉皇帝,他的孝心哀家心里明白。”
  长懿大长公主暗笑,皇帝糊弄太皇太后倒有一套,知道母后最爱这些,投其所好,够太皇太后解闷一段日子了。
  安续仁看太皇太后和乐的样子,又道,“陛下知道这些贵女陪伴您老人家辛苦了,特别让杂家选了些小东西,赏赐给贵女们,也算您老人家的恩泽了。”
  太皇太后听到,点点头,“陛下想的周全,你去办吧。”
  安总管看到太皇太后点头,领着内侍,让小宫娥唤来一众贵女们,“各位姑娘辛苦了,陛下听闻今日太皇太后全靠各位贵女陪侍,让杂家给贵女们选了点小东西,赐给姑娘们。”
  众女听闻,心知就是皇帝没选,不过有帝王赏赐,也不说什么了,接过赏赐,带着自己的侍女,纷纷向太皇太后大长公主告退回去了。
  太皇太后今日感到折腾一番,自己身子骨有些受不住了,“好了好了,哀家有些累了,安续仁,回去给皇帝回禀吧。”
  “那杂家就告退了,太皇太后,这些伶人的把戏好看着呢,你老人家肯定喜欢。”
  ………………
  安续仁带着一干内侍告退了,心知要给帝王回禀一番,回到殿内,将众人反应都说了一遍,说到长懿大长公主也在身边时,帝王顿了顿手中的笔,“看来大长公主府中无事了。”
  安续仁心知帝王的话中的意思,盛京众人都知,大长公主府中,去的最多的人就是宫中御医,或者是民间太夫。
  不外乎是因为长懿大长公主的夫婿和膝下独女身子都不好,驸马和郡主病怏怏的,驸马病弱,连带大长公主千辛万苦生育的静南郡主身子骨也有些羸弱。
  一到冬日,长懿大长公主府中都是太夫进进出出,连身边伺候的人都懂点医术养身之道。
  长懿大长公主整日守在府中,等着驸马和小郡主病体慢慢痊愈,这春日一到,长懿大长公主入宫陪伴太皇太后。
  不免说明府中之人身体大概无碍,要不然长懿大长公主也不敢离府了。
  说到这,宫中有些老人也知道皇帝和长懿大长公主的那些事,心说也不知道皇帝记不记恨。
  安续仁能做到总管之位,也知话不能多说,不敢胡乱揣测圣意,回道,“长懿大长公主也是一片孝心,太皇太后他老人家有福气。”
  帝王不语,继续翻看手中的奏折。安续仁嘴巴也闭紧了,成了一个撬不开的蚌壳,站在身旁伺候。
  太皇太后回到寿安宫内,就吩咐姑姑,“盼兰,送送阿鸾,让人去收拾暖阁,”
  又喊来自己陪嫁的风嬷嬷,“你跟着阿鸾回长公主府,去接哀家的心肝过来。”
  长懿无奈叹气,“母后,何必这般着急,让昔昔现在入宫,明日也不迟啊。”
  太皇太后瞪长懿一眼,斥责,“都让你回去去陪你的病驸马,哀家想早点见自己的外孙女也有错了。”
  长懿大长公主只能低眉认错,“母后说的对,是女儿不好。”
  兰姑姑敛袖行礼,“公主,车架都已备好,风嬷嬷也在宫外等候了。”
  长懿大长公主带着婢女内侍一干人等,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宫。
  御花园的一处高塔上,男子手持着千里眼,看着长懿出宫,薄唇的笑意意味不明,眸光微闪,长眉挑了两下,转身下了高塔。
  长懿大长公主回了公主府,进去了乔南阁中,看着正在自己下棋的少女,上前爱怜摸了摸女儿的头,
  笑道,“你去年先帝忌辰匆匆回来,再也没进过宫里,你外祖母等不及了,催了几次,你这次不能再躲了。车架都备好,想让你进宫陪她。”
  执着棋子的玉手微顿,昔昔眉头一皱,得知自己躲不过去了,想到小阁院的遭遇,心里又怕极了那人,抿了抿唇瓣,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不决开口道,
  “母亲,我……进去看外祖母,我想带着凡月进宫伺候,去年先帝忌辰那日宫里也出了事……我想”
  少女意思没说完,目光含着急切望向长懿。
  长懿心知去年宫里传来皇帝遇刺的消息,她心里有猜到的人,大概知道谁的手笔,想到皇帝必然也清楚。
  长懿想着凡月身手不凡,跟在女儿身边保护,也防止那人会把主意打到女儿身上,点头,“好,我让凡月和暖玉贴身伺候你。”
  昔昔听到母亲答应,心里也松口气,她也不敢告诉长懿发生了什么事,怕长懿会千方百计和皇帝过不去,吃亏的还是自己的娘亲,她只当被狗咬一口罢了,只要像以前那样躲着走。
  风嬷嬷来催,“郡主,快走吧,怕是太皇太后等不及了。”
  昔昔随即让人简单收拾,上了马车,到了寿安宫里。
  太皇太后等不及打量少女,笑道,“长了不少,先陪外祖母用膳,再去洗漱休息一番。”
  用完膳后,昔昔沐浴完毕,也感觉累极,在婢女服侍下,就直接沉沉睡去。
  烛光照的暖阁昏黄一片,地上映出了一个身影,海螺钿细镂空海棠花屏风后面,有一个身材修长,身着赭红团龙纱袍,发束玉冠,长眉凤眸,眉宇间有着凛然尊贵气势的男人,正幽幽看向床榻上的姣色佳人。
  丽色小巧精致的脸埋在软枕上,乌丝铺满软枕,露出一小截玉白的脖颈,娇软可人,粉色樱唇微动,挂着笑意,小梨涡浮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睡得这般香甜。
  男人悄悄逼近床榻,弯下腰来,微挑的凤眸暗藏笑意,修长如玉雕的手指轻轻放在少女的粉唇上,轻点一下,少女似有感觉,眉心一蹙,脑袋一偏,男人的手指落空。
  男人眸子有了一丝怒意,索性一只手轻轻钳制起少女小巧的下巴,让她避无可避,动弹不得,好生看了半晌,头轻轻低下,薄唇轻触了女孩的雪白的脖颈,齿轻轻啃啮,少女感觉脖间微痛,皱着眉心。
  感觉到女孩脸色略显不适,男人将唇松开,又将头埋进女孩发丝,嗅口她独有的气息,感觉鼻间清香脾人,让人迷醉不可自拔。
  耳边听到慢慢有脚步声逼近,身影微动,男子就不见了踪影。
  第4章
  翌日,兰姑姑带侍女轻手轻脚进入暖阁,伺候静南郡主梳洗。
  兰姑姑将少女唤醒,看着小郡主迷迷糊糊睁开带着水光的眸子,示意暖玉上前伺候。
  梳妆打扮好一阵,昔昔带着侍女陪外祖母用早膳。
  太皇太后看着身穿雪锻银丝莲花纹上衣,腰系柠黄宫纱长裙的少女。
  束腰得知昔昔一向有个习惯,常用绣花纹彩的软纱系腰封,望一眼昔昔上下,太皇太后眉眼慈意浓浓,笑意颔首。
  兰姑姑细细交待宫娥传膳,吩咐人去把郡主的药汤温好,备好甜口的蜜饯。宫娥听闻点头明了,一一去照办。
  一干内侍宫娥麻溜的将膳食摆在案,立在旁边听候吩咐。
  膳罢,昔昔正服药之时,门外有小内监行礼进来,“参见太皇太后,小郡主,陛下来请安了,御撵快到门外了。”
  昔昔伸向蜜饯的手微顿,眨了眨眼,掩下眸子的无措,轻叹口气,“外祖母,这蜜饯不合口味,我想去随姑姑再去看看其他的。”
  太皇太后心知肚明,想至爱女对皇帝的态度,知道长懿一直都在让外孙女避着皇帝,吩咐道,“盼兰,带郡主去进暖阁。不要出来了。”
  又看了一眼门外,“如今都要及笄了,男女有别,快进去吧。”
  昔昔随着兰姑姑离开,少女步子迈的快的很,带飞了裙摆,不敢停留耽误丝毫。
  殿门外轿撵落地,安公公连忙去扶下轿的主子,男人将像象牙雕刻一样的手扶在安续仁手上,绣金龙黑靴落地,修长的身子站起,凤眸暗藏着难以捉摸的玄机,抬头望着寿安宫。
  如丹的薄唇一弯,悠然的负手迈着步子,进了寿安宫门。
  太皇太后看着皇帝龙章凤姿,轮廓俊美绝伦,凤眸微挑,全身无意流出的帝王气势迫人,穿着月色缂丝常服,头发用白玉簪挽一半,有翩翩浊世公子之态,那风采依然,暗叹画师都画不出其五分神采。
  “给皇祖母请安,朕来晚了,还望祖母海涵,不要见怪。”荀澈行礼请安。
  太皇太后知道皇帝人时不时来请安一次,知道皇帝孙儿政务繁忙,但也不忘孝顺自己,怎么会怪罪。
  “盼芳,给澈儿扶起来,让澈儿快坐下,”太皇太后吩咐,“给陛下奉茶。”
  荀澈端过盼芳手中茶盏,浅尝了一口,笑道,“朕还是极爱祖母这里的茶水,姑姑手艺一绝。”
  太皇太后听到夸赞,点头附和笑道,“也是你姑母有孝心,才把盼芳给了哀家,才会有这个口服。”
  太皇太后人老了,就是喜欢点稀奇东西,好看点美人,好点吃喝,荀澈当然也清楚。
  ………………
  他今天请安,自然也是万事俱备才来的。
  帝王眸子看向手中的茶盏,好像在欣赏上面的青花,说了自己的目地,“孙儿在外寻来一名女医,她乃是塞外的神医,特意让人请来,想给祖母把把脉,调养身体。”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不免有些老人毛病,听闻皇帝那么惦记自己的身体,哪里能不高兴,连连笑道,“好好,那唤让她进来吧。”
  停顿一下,又想到外孙女的身子,思绪一转,问道,“不知道皇帝能不能让这女医留宫中几日,哀家另有用处,一日也行。”
  荀澈无奈一笑,手抚了抚额头,“祖母,不是孙儿不肯,那女医本是孙儿用了些手段才肯来的,恐怕她也不会听朕的。朕也是爱莫能助。”
  太皇太后为难了,稍顿思绪,想到罢了罢了,“哀家也想让这女医给郡主调养一番,宣她进来吧。”
  想到机会难得,也不顾皇帝在不在这里,抬手示意风嬷嬷喊来静南郡主。
  帝王薄唇微弯不语,不停转着手上玉扳指,眼神有意无意看着暖阁,好像等着什么。
  安总管脊背窜出点凉气,抖了抖肥硕的身子,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不知道自己主子下面想玩什么把戏。
  一片静谧,小内侍带了一个柳眉粉面,面容有些冷戾的妇人,那妇人站着不动,也不行礼,只说,“要给哪位把脉,贵人快说,我还等着出宫。”
  太皇太后也知荀澈能请来这样的奇人,想可能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不计较那个妇人的无礼。
  荀澈抬了手,安续仁走到妇人面前,附耳小语一番,妇人点头。
  妇人拿着小内侍递来的药箱,给太皇太后把了脉,要来纸笔,刷刷写下几张方子,抬首问道,“另一位呢。”
  话落,看着一个少女从暖阁款款迤逦而来,盼芳在昔昔耳旁耳语,昔昔点了点头,面色露出几分不安,实在不想看到那人,心知不太好躲过去了。
  女孩将眼光移开,却特意看墙上的麻姑仙女贺寿图,不去看座上那抹月白锦袍正在品茶的男人。
  昔昔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着,如葱管的玉指细细把玩束腰的软纱系带,实则心里不安的很,缓缓移步到女医旁边坐下。
  少女袅袅娜让人觉得不堪一折的纤腰,以及手指把玩缠绕的束腰封纱带,姣美动人的侧脸,和让他日思夜想的滋味好极的浅色菱形唇瓣,。
  映在男人的眼中,长指动了两下,眸子微深,略过意味不明的光,看着局促不安的少女不敢抬头,随即闭上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闭目养神。
  第5章
  妇人把着少女洁白的腕子,细细诊断,昔昔坐在椅子上,偷偷摸摸的瞟了一眼,看到荀澈闭眸养神,心里稍微安定下来。
  昔昔提起的心神刚刚松懈下来,可是男人的眸子慢慢张开了,昔昔感觉男人的目光往自己的背后撇过来,身子渐渐僵硬起来,秀气的眉紧紧蹙起,不敢轻易动一下。
  男人像优雅的豹子围猎一样,慢悠悠看着自己的猎物,挑选哪个地方下口最为美味。
  昔昔脸色发白,背后那人隐藏的目光,像一头捕猎者,不想给猎物逃跑的机会,慢慢悠悠的玩弄,直到你筋疲力尽。
  妇人看着少女脸色不好,眉间轻蹙,以为自己的手劲大了,安抚少女,“贵人忍忍,我给你要施两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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