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一个人的时候

  佟甜甜站在柜台前，礼貌地说了句：“美女，要杯奶茶，两个蛋挞。”
  “好的，您稍等。”服务员亲切地说。
  她选了个窗口的位置坐了下来，手捧奶茶，看向窗外。此刻的安静，让她更安心。
  “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哪？”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哭了起来。
  佟甜甜循声望去，小女孩在走道里，四下张望，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汉堡，服务员走了过来，温柔地：“宝贝，妈妈去卫生间了，很快就回来。”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她仍然不管不顾地大哭。
  一个身着休闲装的女人跑了过来，抱起孩子，抚摸着她的头：“妈妈来了，不哭，不哭，刚才不是对你说了吗？妈妈去一下卫生间。”
  “妈妈，我看不到你就会伤心，你去了好久……”小女孩幽幽说道。
  十年前的晚上，佟甜甜走在河边小路上，听秋风萧瑟，风儿吹落煞黄煞黄的树叶，她疲倦地边哭边喊：“妈妈，妈妈，爸爸，爸爸，你们在哪？奶奶说你们去天堂了，是不是不回来了？妈妈……”
  树木，小河仍是静默着，只有小鸟偶尔叫了几声。
  她坐在小河边，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腿上。
  卢磊轻轻地来到她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你仰头看看，天上最亮的星星就是你的妈妈和爸爸，他们在看你呢，如果看到你伤心哭泣，他们会更伤心的。”
  佟甜甜轻轻抬起头，眺望夜空，无数星星眨呀眨的，她转过泪眸：“我是不是以后不能和妈妈、爸爸聊天了？”
  是啊，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从此天人相隔。
  “想爸爸妈妈的时候，可以对我说。”他心疼地说。
  “我时时刻刻都想，每分每秒都想。”她天真地说。
  “那我们就时时刻刻、每分每秒在一起。”卢磊牵起她冰凉的小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佟甜甜终于在特定的环境下，想起了这段记忆，分明是那般清晰，那般苦涩。
  她瞬间泪目，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屏蔽这段记忆，她是那么坚强，好像“妈妈”和“爸爸”这两个词，已经被她从字典里剔除掉了，看到别人父母送上学，她无所谓地想：自立多好！看到夏娇娇父母为她精心准备生日宴会，她自我安慰：我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我甚至都不过生日的……为什么今天看到这个小女孩找妈妈，回忆再现了，渐渐地，豆大的泪滴滴在她细滑白嫩的手上。
  “妈妈”、“爸爸”如果在就好了，那样的话她的命运会不会顺利一点？就不会遭受林母的欺辱，说不定爱情也会美满。
  她端起奶茶，一口气喝个精光，苦涩一笑，喃喃自语：“我这是怎么啦？我最讨厌人矫情，今天我好矫情，我要释怀，得放下这一段过去。”
  “嗨！美女！”一个阳光帅气的小哥哥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佟甜甜心里开始骂骂咧咧，怎么到哪都不能享受一人独处的时光？
  她抬眸扫了一眼小哥哥，不冷不热说了句：“我们好像不认识。”
  他倒好腆着脸皮说：“看不出来，我在和你搭讪吗？”
  “傻子也能看出来。”她回怂他。
  “看你的样子是失恋了？”他问。
  “隐私！无可奉告！”她冷冷道。
  “我认识你，你就是有一次演出跳舞的女主角，对你印象蛮深刻的，不过，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佟甜甜低头笑了笑：“一面之交，还问什么姓名？”
  “自闭型人格！”他果断地说。
  如此说来，自己确实在人际关系上比较被动，朋友也不是很多。
  她只是一笑而过，不去辩解。
  他端起咖啡，起身，说了句：“好心情！我撤了。不要在意，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有缘，还会再相见的。”
  佟甜甜向他挥挥手再见。
  她独自走在喧闹的街头，汽车鸣笛声、吵闹声、商店音响声……混杂在一起，慢慢淹没她不快的情绪。
  在一家米线店，她找了个位置刚想做下，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她缓缓开口：“吴颜。”
  吴颜明显是吓傻的表情：“那个，甜甜，今天周末，所以……所以我一天会吃4顿，你要替我保密。”
  佟甜甜笑了笑：“你就是吃十顿，与别人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身材特别吗？”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一个人？”她问。
  “我都是偷偷来吃，因为我确实吃过饭了，平时总是很馋这些有特色的小吃。”她小声说。
  “美女，您的两份牛肉米线。”服务员端来了餐盘。
  “谢谢，吴颜，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佟甜甜接过一碗。
  吴颜噘着嘴，尾音颤抖：“哪里，我一人点两份，我一份不够吃啊！”
  佟甜甜惊愕的表情，原来肉都是这样涨上去的。
  无奈，她只好招呼服务员：“美女，这里来一份牛肉米线。”
  吴颜吸溜吸溜开始吃起来，不时用纸擤一下鼻涕：“太辣！过瘾！”
  佟甜甜看她吃的样子，感觉好幸福，果真，幸福是做自己喜欢的事。
  吴颜冷不丁地问：“你遇到什么事了？感觉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没有，就是想一个人出来走走，碰到你感觉好开心。”她看着她说。
  “是不是成林墨岳的路人了？”吴颜傻傻地问。
  简直一针见血、字字珠玑、令人喷饭。
  佟甜甜云淡风轻地说：“哎呦，我早就说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梦想才最重要，成不了他故事的主角，也无所谓了。”
  “爱情又不能当饭吃，还是吃重要。”她三下五除二吃了一碗，接着拖过另一碗。
  目睹一切的佟甜甜简直惊呆了：“你当真要吃那么多？”
  “嗯，所以我才愿意一个人来，不能让人看见我的食量。”她低头，仍然吃得津津有味。
  “或许，你有没有喜欢过男生？”她试探地问。
  吴颜咬住了筷子，眸光晦涩不明陷入回忆：“有！那是一个浪漫的雨天，我在小吃摊吃炒年糕。一个好看的男生走了过来，对我露出倾城般的微笑，说了句：你的后背被雨水打湿了，我当时心就化了。”
  佟甜甜一副看戏的表情：“哦，原来又是吃！”
  “那次我看到三个人在打架，我正义感附身，急忙跑上前，一看，又是他，他被两个男生打，向他要钱。我撸撸袖子，对着另外两个男生，一阵拳打脚踢，打他个落花流水、杀他个片甲不留……结果，他扭头就走，我追了上去，他说他特别讨厌校园欺凌，而且讨厌有暴力倾向的女生。”她忧郁的小眼神。
  “他没感激你，还批判你？好没良心。”佟甜甜同情地说。
  “唉，现在我都这样，不敢再期待爱情，我以前很瘦的时候……哦，让你看一下，我以前照片。”她说着，摸出手机，手指滑了几下。
  “啊！吴颜，你小时候好可爱啊！”佟甜甜看呆了。
  “真的？”吴颜一脸娇羞。
  “嗯嗯，吴颜，你还是别吃那么多了，减肥吧！”说着，佟甜甜把那碗端了过来。
  在回去的路上，佟甜甜看到路旁有一老大爷卖烤红薯的，果断买了两个。
  吴颜不解地问：“干嘛？买两个？”
  她小声说：“照顾一下生意，老大爷怪不容易的。”
  “大致的善良、恰到好处的冷漠、适可而止的关心，就够了。”她浅浅的语气。
  “我觉得你能成为自己心态的主人，所以永远不会沦为情绪的奴隶！”吴颜崇拜的神情。
  她笑笑：“哎？有时候也会有一点过激，只是你没看到。”
  “姑娘，给点钱吧！扫微信也可以啊！”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跪在地上，手里拿个瓷碗，上下颠几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佟甜甜赶紧翻一下包，拿出八十几块钱，都放在了碗里。
  吴颜小心翼翼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十块钱，颤抖地放在里面。
  乞丐连连点头道谢：“谢谢，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吴颜拽住她，惊愕的神情：“姐啊，你怎么给那么多？”
  “你看他一直跪着，也不容易，我们平时省着点用就可以了。”她说。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宿舍，佟甜甜进门就开始倒开水喝：“晓彤，没出去转啊？”
  “哎呀，你去哪儿了？”尤晓彤抱怨道。
  “就是闲逛，心情好多了！昨天是万箭穿心，现在是刀枪不入！穿越山河的剑，刺得都是用情极深的人啊！”她说。
  “胡雪约会去了，你也出去了，留我一个孤家寡人好孤独。”她碎碎念。
  “烤红薯，买给你的。”她把红薯递了过去。
  “还算有良心，出去也把我想着，原谅你了。”她会心一笑。
  每个人都会有艰难的时光，挺过来，人生就会豁然开朗，挺不过来，时间也会叫会你怎么与它们握手言和，挫折会来，也会过去，热泪会流，也会收起，心若放宽，时时都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