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一句——世上怎么会有公子这么能堵人的人?
  她最想要的不是沐浴更衣,而是想回自己屋子!
  萧靳却压根儿好像不知道她的想法,把手里的药膏塞在柳柳手上,一边推着轮椅往外去,一边说道:“洗吧,洗完了记得抹药,抹完了要再到屋里来。”
  这浴池可是公子用的!她……她……她就算曾经用过,那也是在前世!如今她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用公子的浴池沐浴像什么话?
  柳柳捏着药盒子就要追上去和萧靳说要回院子,萧靳却先一步把她给堵了回来:“今儿若是没暖完床就敢跑,明日我就让你下不来床。”
  一句像是问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话瞬间让柳柳红成煮熟了的大明虾。
  公子……公子,他怎么可以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么令人含羞的话!
  迫于公子的淫威,柳柳到底没敢追上去说要回屋,她在浴池边上抽出了许久,还是磨磨蹭蹭下了浴池。
  当温热的水漫覆身躯,被蚊虫叮咬过的地方带来的丝丝痒意也慢慢退去,柳柳一张白玉小脸被浴池里的温水熏得变成了漂亮的微粉色。
  柳柳沐浴之时全程闭着眼睛,她只要一睁眼,前世曾有过的画面就一个劲儿在她脑子里打转,怎么拍都拍不起。
  洗完澡,柳柳全身的皮肤都放上了一层淡粉,等她想要穿衣起身时,却突兀发现这浴池里压根儿就没有她能穿的衣裳,而她原来的衣裳已经被她脱了随意丢在地上被浴池边上溅起的水弄湿。
  柳柳彻底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现在她要出去就必须扬声叫人,可是一觉人谁都知道她在公子浴池里沐浴了,本来就洗不太清的关系这下怕是要铁板上钉钉。
  柳柳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认命喊道:“兰儿——”
  与其在这浴池里待到等公子发现不对过来这儿把她瞧个精光,还不如丢脸一些叫的兰儿。
  一到晚上公子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就没几个,若是她运气够好,指不定就只有兰儿知道这事。
  虽然很冒险,但可以一试。
  叫了一声没人应,柳柳硬着头皮又叫了一声。
  这一回有动静了,只是不是兰儿走路进来的脚步声,而是轮椅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公子进来了!
  这一瞬间的认知让柳柳瞬间石化,她只想着自己的喊声被兰儿听见,却没想到公子听了会进来,这和她在浴池里泡的皮肤发皱等公子发现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转念时间里,轮椅已经进了浴室,柳柳也顾不得内心崩溃,把整个身子都缩进浴池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公……公子……你怎么来了?”
  她叫得是兰儿!兰儿!
  兰儿平时逮她一逮一个准,怎么这时候找人叫了好几声都不见人影?
  萧靳端着衣裳,顺手放到旁边的架子上,又听细如蚊蝇的小声嗡嗡,嘴角的弧度扩大:“我寻思着好像忘了你的衣裳,只好拿了我未穿过的衣裳过来,待会儿再让人去你屋里拿。”
  柳柳听到这儿脑袋都炸开了:“不用不用!”
  若是让人去她屋子里拿她的衣裳到公子院子,那全府的人不得想歪了去。
  柳柳拒绝的太快,萧靳假装什么也没听出来,掐着疑惑的嗓音道:“柳柳,不去拿了你的衣裳,你是想穿着我的衣裳一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洗呀洗呀洗澡澡宝宝金水少不了,嘿嘿!
  我来啦!所以明天上午更一章~
  第43章 记忆
  柳柳在兰儿笑而不语的眼神中接过衣裳,面不改色穿起来,可她心头是恨不得就在这里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兰儿假装没察觉出她的羞涩,含笑说道:“柳柳,我先回去了。”
  柳柳嗯一声,尽量让自己装的镇定些。
  今儿晚上兰儿不在公子院子当值,也不知公子派了何人传话,让兰儿给她送衣裳过来。
  兰儿很快转身,往外走的脚步一步赛一步轻快。
  她从柳柳入府就知道公子待她不一般,只是柳柳说什么都不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她作为一个机灵的小丫鬟,当然要学会装聋作哑。
  如今可叫她逮着真凭实据了。
  公子爱洁,浴池这样私密的地方肯让柳柳用,定然是把她放在心上。
  柳柳红着脸把衣裳穿上,又取了公子之前给的药膏,把身上的小包包一个个抹过去,这才磨磨蹭蹭出了浴室。
  李卯见她在门口反复磨蹭就是不进去,心头迟疑自家公子对柳柳做了什么,却又很快当个尽职尽责的小侍卫。
  “柳柳,公子就在屋中等着,你挪着,就连蚂蚁都要跑的比你快。”李卯指着柳柳脚下飞快跑过的一只蚂蚁说。
  柳柳本来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公子,如今被李卯这么一说,觉得自个儿小心思被猜中,脸上又热腾腾起来。
  李卯一定都知道了,知道公子在她沐浴时进了浴池。
  兰儿也知道,离全府人都知道怕是不远了。
  许是破罐子破摔,柳柳咬了咬牙干脆大步往屋里走去。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她还有事要求公子,不如理直气壮进去。
  柳柳进去时,萧靳手里正巧拿了封信看。
  柳柳见他神色认真,还有些许凝重,那股赴死的气势一下就被打压了半截。
  柳柳在公子身边伺候许久,当然知道公子时常要处理事务,该是他家里的,每每都用密信传书。
  装模作样实在容易让人发累,萧靳也整封信看了许久,也不见那小东西过来,干脆把信往桌上一丢,没好气道:“你打算站在那杵多久?”
  这小东西实在不经逗,一句话就叫她面红耳赤,把自己埋浴池里,咕噜咕噜冒小泡,要不是他知
  道她会凫水,怕是要被她那举动吓着。
  真是个不省心的小混蛋。
  公子都直接开口了,柳柳想要当做没听见也难,她小步小步走过去,嗡嗡声道:“公子有何吩咐?”
  萧靳对着她挑眉:“忘了你今晚是来做什么的了?”
  几乎是话落的一瞬间,柳柳本就微微泛红的面颊像是灶上的烙饼,烫的仿佛能冒热气。
  她是来……来……来暖……床的……
  柳柳心里碎碎念。
  萧靳今儿个心情实在好,随手拿起他刚刚放在小几上的信封给柳柳递过去。
  柳柳脑子里暖床两个字还一直在打转,见了送到面前的信封,满腹疑惑,却又乖乖接过,打开来。
  只看了几眼,柳柳面上的热度褪去,瞬间染上愤怒。
  公子给她看的这封信里写着的正是春哥儿受伤前后的经过。
  上次春哥儿被打,是因为在书院里受了先生赏识,被方浩嫉妒。
  方浩就是方老爷的儿子,从小到大被方夫人娇惯着,自小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周遭人只敢顺着他,而他在读书上也的确颇有天赋,一直都是书院里的佼佼者。
  春哥儿突然到书院,明明之前没读过书,却学得又快又好,才刚刚读书的他当然比不上已经读了好多年书的方浩,可他勤奋又上进,先生很是欣赏他。
  书院里先生也不是没有欣赏过其他人,只是书院那么多学子里只有春哥儿一人没有父亲没有凭靠,家里母亲之前还是摆摊的。
  春哥儿在书院经常被方浩那一伙人为难,上次先生布置的作业,春哥儿压过方浩一头,方浩气不过,就纠集人打了春哥儿一顿。
  春哥儿也机灵,逮着方浩打回去,一向乖巧的他打起架来又凶又狠,反倒是把那几个打他的人给吓着了。
  后来,柳柳和李娘子帮着春哥儿换了书院,接着就是方老爷要那柳柳为妾,和方夫人·大吵了一顿。
  方夫人本来就是个霸道的母老虎性子,这次吵架方老爷不仅没有哄着他,反而一意孤行,她一怒之下说的和离,方姥爷没有应允,依旧让人去柳家村。
  方夫人气狠了,连夜带着儿子回了娘家,没想到没过几日方老爷就出事了。
  方老爷做的生意亏了几十万两
  银子,把家底都给全赔进去了,还欠下大笔债务,人被关进牢里,现在还没放出来。
  方夫人惊闻噩耗,想使了银子把方老爷弄出来,和她关系极好的县太爷夫人却闭门不见。
  方夫人求助无门,又不知打哪儿听来柳柳是李娘子的侄女,就是她连夜跑了跟了个颇有本事的人,是她让人害了方老爷。
  方夫人气得把屋里的桌都给掀了,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柳柳,就盯上·了李娘子几人。
  她只带春哥儿都是一人来回书院,那天傍晚趁着街上没人,派人狠狠打了春哥。
  这次殴打可不像上次方浩小打小闹,春哥儿险些就没了性命。
  柳柳看到这里,气得双眼泛红,过真和她猜的差不多,真是方夫人。
  她红着眼往下看,万万没想到被方夫人雇佣来打了春哥儿的人竟然会是柳夏荷的儿子。
  难怪……难怪前世大伯母会那么决绝的吊死在柳夏荷家里,指不定前世也和现在发生了差不多的事。
  大伯母一个普通妇人如何奈何的了家财万贯又和县太爷关系极好的方老爷,她没了女儿又没了儿子,这日子没了盼头便想到了死。
  柳柳把信放下,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世道总是这样,好人没有好报,坏人却总是嚣张后还能逍遥法外。
  柳柳强忍着泪水,忽然觉着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她茫然抬头,究竟公子不知什么时侯到了她身前,正用他那双沉沉如墨的双眼盯着她。
  柳柳一下没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滴了下来,嘴里也不自觉喊着:“公子……”
  萧靳拉着她的手,将她脸颊边的泪水蹭去,散落了些许星光的双眸之中凝聚认真:“放心,那些欺了你的,本公子一个也不会放过。”
  这话一出,萧靳脑中好像有什么电光火石而过。
  “你们都该死——”
  怒到极致的声音割裂现实与虚无,萧靳突然睁大了眼睛,想要仔细去想,却又什么都想不到,脑中反而锥起一股又一股刺痛。
  柳柳见他突然用力捂着脑袋发出困兽一般的嘶吼,吓了一大跳,无心顾及其他,连忙蹲下·身来喊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柳柳的喊话很大声,萧靳却什么也听不见
  他看着面前柳柳晃动着突然变得恍惚的脸,一股惊惧从心底里升起,他也不知怎么了,死死把柳柳抱住。
  柳柳被他吓坏了,不管怎么叫他也不应,只好朝门外大声喊着李卯:“李卯!李卯!快去找大夫,公子,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柳柳前世在公子身边伺候了那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如今他大力扣着她的脊背,死死把她往怀中搂去,柳柳被他箍的生疼,只是稍稍挣扎一下,估着他的力道顿时加重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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